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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大荒入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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禹倾二年,大荒开,其主入世。
天泛霞光云雾翻滚掩日,雷鸣贯耳,刹那间大雨倾盆而下,凶海跃浪,地陷山塌水溺八方,雷降三万里焦土枯木,此间渡劫者尸骨无存,业火四起,风吹火长,阴间封门游魂四散出逃,大荒聚灵蛮夺天地灵脉为已用,万灵怨声遍野,向天道状告,大荒未出世已欠债累累。
禹倾一百七十二年,大荒与仙道尘世的百年大战如火如荼,一万二千尺太玄山拦腰而断一分为二,幸得太玄护宗大阵保护未倒塌没有伤及无辜,仙人一脉断绝。
从此太玄以悬空为界,界上为内门弟子与掌门修习住处,悬空处分裂出的众山峰围绕着太玄上山此为长老的住处,界下为外门弟子与杂务弟子住所。
禹倾六百年,大荒被天道封入虚无,死伤无数,仙道彻底陨落,灵脉稀薄,修真飞升大能受天道封升重建仙道。
大荒境内一片凛冬之象,万物寂静沉睡,林岚覆雪,雪雾飘渺,寒风呼啸,这里是被太阳和天道抛弃的地方,仅有开在尸体上的桑罗花和仙人陨落大荒变成的碧落树,桑罗花下满满被吸食尽血肉的白骨,花瓣被灵力染成红色开遍了大荒,碧落树通体碧绿玉枝叶片深红处处得见。
大荒镜面平地四处散落着兵刃与残垣断壁旧城骸骨,普通人不能在这里生存,仙不能在这里修炼,阴间管不到这里,尘世间的死物不会来这里活物也不能在这里,与六界隔离。
冰封在战场的男人手持断戟胸中插着断剑身上数枝羽箭,手提着太玄祖师的头颅,单边撇耳银色长发,身后长发散落一地与地上的血混在一起,莲冠沾血落地,银色羽玉眉微蹙,狭长金丝四边丹凤眼兽瞳,寡淡冷白颜,俊俏的脸上布满杀气,银甲羽袍染满血垢破了一半露出白色红边里衣,另一侧长发垂落身旁,一地残骸。
大荒内天裂开一条缝“此番大荒惹下孽债,无贪…天道怜悯大荒,汝且随众速速入世了结这番冤孽债,偿了尘世债…归位……时候到了…去罢”天道打开了尘封的大荒,取走男人的神魂放到六界去,大荒又归于万物寂静的沉睡之地。
太玄宗第三任掌门李圭璋携七大长老五位护宗大能护山抵御大荒入世力竭而亡,其师妹李姣姝继位掌门,骄纵痴乐,喜善友不分贤恶,天下第一宗太玄宗徒有其名。
太玄山上界琼楼玉宇瑶池仙宫太桥二分携虹而下,“洞外玄清,镜心明道,忘尘浮往,太虚悟性…”练剑内门弟子绵延不绝的捏诀声随着风散开来。
红色巨树下围坐着数名太玄宗新入内门弟子,各自悟心自省,衣着灰青色,面露平静却心念各异,戴长纱帷帽的白衣人端坐在巨树上,借助仙器浮生镜听着树下各弟子的心声,只觉杂乱,修道之人对于尘世间的事情如此介怀不肯放手难成道心只会止步不前自添烦恼。
起风吹落红树叶子也吹起帷帽露出一副清丽薄凉的皮相,挑眉如黛,面若霜雪,一双桃花眼黑眸生辉,薄唇淡色偏生下唇一竖红平添风情,右嘴角有一小痣,男生女相。
底下弟子纷纷看痴,这哪是大师兄分明是月娥下凡,树上人见此状抚面变幻成鬼骷髅吓破了痴想,更有甚者被吓的倒地,嫡仙般的人闭目皱眉“一副皮囊而已,心性如此不稳,你们在此静坐自省,固道修心,多修炼少念凡尘。”
脑海中传来师父苍老的话音:奉掌门之命,世卿你即刻与九长老动身朱雀国,此行在外勿忘道心。
李世卿闻言收起浮生镜御剑回自己小院做准备,纤长清瘦的身形片刻便消失在太玄上界,留下身后数位弟子面红耳赤面面相觑,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禹倾一千六百七十二年,朱雀国是四国之一王都丹司城繁华昌盛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城外荒骨无拾物不裹体食不果腹人人自危祈求上苍供奉修真者,千年前的灾祸仍旧留有残影。
皇族为族内满十四岁的孩子测试灵根请来了太玄宗弟子,有修真天赋便能入宗修炼脱离凡世。一行人从天御剑而至揽仙台,在这里等候的人恭敬俯首作揖,让开一条道,中年祭祀官上前“诸位仙长请。”
“太玄仙人到!闲人规避!”一行人跟随入宫,前有人面鹤翼虎开路身旁白鹤叼莲挂玉,衣裳翩然仙雾缭绕,各样法器琳琅满目,面露清高,两侧举着牌,玉牌金字左侧写太玄右侧写天运,宫娥随从举着上供品跟了两列,路上不乏有惹人注目,宫内的娘娘也纷纷派遣随从奴仆打听观望。
正宫门旁红墙上坐着一位朱颜俊逸少年郎抬了一盘瓜子边磕边吐壳,无人阻拦,斜瞟刚从墙上被他一脚踹下去蹲在墙下揉屁股的玩伴,丝毫没有半点华族公子的样子,摇摇头一脸绷不住的笑意。
玩伴怒“子桑无贪!我跟你没完!”
墙上朱颜少年翻白眼摆摆手,满不在乎道“你个憨狗叫小爷来看仙人自己倒靠着我睡着了”,丢下一颗瓜子正中公孙念脑门。
又看了看迎面招摇阔步走来的太玄宗一行人和上供品,摆架子摆给谁看呢都是些食俸禄的‘大贵人’心生不满清清嗓子故意挑衅:“啧,这就是你说的仙人?凡夫俗子。”声音不大不小刚刚好能被对面听见。
祭祀官向太玄宗为首的长老示礼低眉顺眼赶忙解释道“稚年小子初见仙门不免惊叹,凡世之子怎能知道神通,仙人莫生气,待斌明我王必定严惩。”此话全然不顾墙下华服少年公孙念的身份。
长老横眼瞥过没有作声停在那里,心中有些怒意,若不是顾忌临行前太长老的嘱咐不能动丹司城的人,否则必教教这个两个竖子小儿何为尊重,身后弟子神色各异看着两个少年或露鄙夷或露恼怒或惊艳唯有一人头戴帷帽看不见神色,但无一人敢上前。
墙下华服少年闻此言怒,站起身跺脚:“李祀官你是谁家的奴才!狗奴才拿的是我公孙家的俸禄对自家主子不问安还口吐…”
墙上少年翻手一盘瓜子盖在他头上打断了接下来要说的话冷哼戏谑:“又没飞升登仙不是凡夫俗子又能是什么,哦~原来是是吃人的豺狼啊。”
公孙少年闻此言理理衣裳取出腰间折扇打开掩面站的笔直活脱脱一副纨绔样接腔“还自诩仙人?分明就是只会要贡品不管死活的……!”被突然踉跄瑟瑟发抖跪在脚边的李祀官止住话,不自知身旁危险靠近,忿忿不平自己说话又被打断努努嘴。
阴沉一身酒气的坡脚男人出现在身旁处,一脚踹翻地上的李祀官,伸手欲抓住公孙念,一字一顿道:“公孙念,子桑无贪,胆肥了敢逃学。”
墙上子桑无贪跳下来一脚踢开了正想擒住公孙少年的男人,抱起公孙念就冲撞着往两列宫娥中跑,贡品掉落不少,大多都是华缎美珍五谷。
一片混乱中不慎扯落队列末李世卿的帷帽,偏头一看被惊艳到,乖乖这人长的俏啊,要不是眼下逃学被老师逮个正着,真想好好看看这个人认识一下,这是小爷生来十多年见过最好看的人,美人看我了,好漂亮的眼睛比我的好看,是天上月吧,脸庞已悄悄染上微红,不知所措的错开对上的眼睛。
思及自己和公孙念等会被抓到的下场,还是压下念想快逃,低头就看见一脸要死了眼泪婆娑的公孙念,略有嫌弃,紧了紧手加快步伐撒开腿跑,小命要紧,美人以后有机会认识就好。
李世卿心下感叹两位少年的胆大面无波澜拾起扯落的帷帽不在意周身打量惊羡的目光戴上,牢牢遵守掌门律令在外不能与寻常百姓动手沾染是非,白衣不染一尘,身姿笔挺,不语不动静候命令。
阴沉的男人站稳身形揉揉被子桑无贪踢到发红的手腕,看着两个徒弟逃跑的方向不情愿的向太玄宗长老随意拱手礼:“小徒多有得罪,道长大量不计,告辞。”丝毫不避讳的与太玄宗九长老擦肩而过,避开满地满目的贡品。
“张知微,张大人,替贫道向令弟张思稷问好,天下和安,战秃恶消弭。”九长老摸着山羊胡缓缓道,又挥挥拂尘,语气满不在乎“吉时将到,耽误不得,误人机运天道不容。”李祀官忙忙称是起身接引入宫门。
听到此言男人身形顿了顿继续前行,漆黑的眸子偏了偏瞥到贡品目露讥讽,和?安?笑话!无能者自欺欺人罢了!刚毅英俊的侧脸引得路过宫娥频频脸红。
张知微拿起随身的酒壶酌饮一口,压下心头不快,拖着坡脚往两个徒弟消失的方向走去。
这世间从未真正安定和平过,向诸神祈求而来的怜悯不过是一剂麻痹的毒药,人杀人,神吃人,只有鲜血奠定的和平必将被鲜血推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