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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7、冤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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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你们疯了么,竟然敢这样对我?!”
没有人扶,直接摔落在地,娇嫩的手掌被擦破皮的翁晶晶,怒不可遏,尖锐的嗓音,拔地而起,如同刺破人耳膜的气势,让在场的所有人,不约而同的,皱着眉往后退了一边,生怕被这个疯子缠上。
“求燕王爷救救翁府上下四百四十四号无辜下人!”
“求求王爷救救奴婢们!”
两个红着眼的奴婢,咬牙切齿,抖着身子,压下不断升起的恐惧,对燕舟衍磕头拜求。
“别怕,你们有何等冤情,细细说来……”
燕舟衍见两个婢女言情不似作假,面色一肃,但言语中带着安抚,让她们不要着急,慢慢地说,但是——
“方才就听到这边出了躁动,是出了什么事情了?怎的还不把制造骚动的罪人拖下去严刑拷打盘问?”
翁尚书不急不缓的声音,从后方传来,言语轻缓,如同说笑着的好奇,这温善的面孔,很难让人同这两个奴婢嘴里的恶人联系在一起。
可刚刚见识过翁晶晶的恶毒嘴脸的众人,也不敢妄下断言。
而且,她们总感觉,这么笑着的翁尚书,好像更吓人了?
没看到趴在地上的两个小婢女都害怕到发抖了么?
“爹爹!她们都欺负我——”
看到翁尚书出现的那一刻,整个摔倒在地上的翁晶晶,如同看到了超级救星一般,扯着嗓音,婉转又幽怨,活像个在深闺里无能叫嚣的怨妇。
好像在场的人,都怎么了她一样……明明是翁晶晶自己挑出来的事情。
“哎呦,我的乖乖,你怎么了,怎么手上还破皮了?你这两个婢女护主不力,办事也不力,回去就拿她们的卖身契去牙行,发卖了出去才好。”
注意到翁晶晶掌心的伤口,翁尚书立马心疼了,原本还有些笑意的面孔,在一刹那间收敛,转变成一张黝黑的怒容。
众人:“……”
翁尚书这话听着是没有什么问题。
不能好好干活的下人,发卖出去是正常,不如说,这样的做法,都算仁慈的。
他们这些高门权贵,哪一个家里,没有几个让人头痛、妄图攀龙附凤、搅乱宅院安宁、有了一点权力就敢欺下瞒上吃回扣……的下人,发卖出去,已然是这些下人最好的归宿。
他们之中,谁没有点惩治下人的手段。
或明或暗,手段或是残忍或是开明,或是送去官府或是自行处置清理……但谁都不会把手伸到别人家里去。
同为权贵,这一张遮羞布,是互相的名声,也是相互的面子尊严。
眼前场景,乍一看,翁尚书的行为,没有什么不妥,甚至是,会对这两个护主不力的奴婢的谴责和恶意更多。
除了护主不力,还有背主……这可是重罪。
但方才的场景,众人亲眼所见,翁晶晶恶毒的形象,在众人心中,已然根深蒂固。
把翁晶晶教养成这般恶毒的模样,又对翁晶晶百般维护的翁尚书,在众人眼里,也稍微的,带上了一点奇怪的滤镜——
翁尚书瘦削的脸,怎么看,都是一脸刻薄,怎么观,都好像透露出一股阴狠。
可是……可是啊……
若是这两个婢女没有更确切的证据,她们就算是哭得再大声,再可怜,也会就这样不了了之。
甚至于,她们明面上被翁尚书打上了被发卖出去的标签,但实际上,指不定在今天之后,就悄无声息的,消亡在这个天地之间,无人知晓,无人察觉,也无人为她们诉说冤屈……这,就是权力。
“王爷!燕王爷!奴婢所说绝无谎言,请王爷一定要为奴婢,为翁府上下四百四十四号无辜下人伸冤!”
“奴婢有证据!”
两个奴婢中,有一个思维灵活些,不同于边上那个只会叫屈的,她眼珠一转,意识到这样下去不行,直接了当也简单粗暴的,把自己的袖子一把撸起,暴露自己身上的伤疤。
她还怕没有说服力,把另一个婢女的袖子也一并撸了起来,展现在众人的面前。
“……嘶!”
众人在看清这两位婢女身上惨不忍睹的伤疤后,齐齐倒吸一口凉气。
皮开肉绽不说,还没有完全愈合的旧伤之上,流淌着新鲜伤痕的印记,稍一动弹,内里的脓血,便一并流下……让旁观者无不为之触动,从而心生不忍。
伤疤一亮,这确切又充满冲击力的证据,让这么多人的现场,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
“燕王爷,这些伤疤,足够成为证据么?奴婢在翁府当值,没有一天是能安下心来的,稍有不慎,翁小姐和翁尚书一个不满,奴婢们就会被鞭笞受刑……”
“是啊是啊,燕王爷,您要是不信的话,可以去翁府看看,随便抓一个出来,身上的伤,哪一个不比奴婢们的重,至于伤势更重一些的……被送到哪里去了,奴婢也不知道,但再也没看到过了,之后去找相识的人家,他们也不知道……”
反应过来的另一个婢女,也顺着话,继续补充详说。
其中的内容,虽然磕磕绊绊,但大家都是熟悉高门处置手段的,“不知道被送去哪里”,想来,被处理干净到这个世界的任何一处角落都找不见……
不,按照这两个婢女的说法,被送出去的,也是一批一批的,如果是大批量的尸体,哪怕被焚烧成骨灰,都有一大捧……嘶。
不能再细想了。
都是些了解详细处理手段的高门权贵……细思恐极。
她们平时的处罚,在翁尚书这个“四百四十四号”人命,不,背地里被处理掉的,说不定还要更多的人命面前,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了。
“翁尚书怎么说?”
几年来,上任九门提督,燕舟衍经手的案件,不说有上万件,但也有几千几百件。
其中,最初可怜如同受害者的案件相关人,却在结尾变成加害者的案例,多不胜数。
燕舟衍虽然心中更偏向于跪在他面前的两个女婢,但也需要更确切也更直接与翁尚书相连的证据。
“燕王爷说笑了,怎么能凭借区区一介婢女的一面之词,就武断办案呢?”
不愧是官场上的老油条,四两拨千斤,翁尚书笑着,就把问题给燕舟衍抛了回来,还暗暗嘲讽燕舟衍,若是听信了婢女的一面之词,便是武断。
但燕舟衍也不是等闲之辈:
“秉公办案,自是原则,但本王观翁小姐似乎有些心虚,翁小姐可是有什么线索?不妨说出来听听,也为大燕的公正,添砖加瓦。”
对翁尚书……没有确实凿凿的证据,是撕不开这老狐狸的虚伪面具的。
深知这一点的燕舟衍,便将攻击力转向了另一边,神色些许慌张的翁晶晶的身上。
“什,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不要问我!”
话是这么喊的。
但其中的心虚、飘忽、色厉内荏……是个人都听得出来。
翁晶晶这副模样,要说她与这两个婢女身上的伤疤、还有奴婢口中说的府里上上下下的冤情,完全无关……在场的,谁也不会相信。
“没事没事啊,乖乖,别怕别怕啊,不过就是一些颠倒是非黑白的下人,回去处理了便是,不值当我的乖女忧心……”
见翁晶晶一脸惊容,翁尚书一改笑面虎的模样,拍着翁晶晶的背,满是心疼地安抚。
听了这话,趴在地上的女婢,本就摇晃的身子更是猛烈颤抖了起来,像是面前有什么洪水猛兽,让围观者心生不忍的同时,也对女婢说的话,添了一分信任度。
并且,人群中,有那几个胆大的,望着翁尚书和翁晶晶的视线中,都带上了几分怀疑。
察觉到周围视线转变的翁尚书,修得一身良好的面皮子功夫,就算是心里对破坏他形象的两个女婢再是不满,对让他乖女陷入不利境地的项翛年再是怨恨,翁尚书的面上,始终都保持着得体的微笑。
只是,暗地里,已经为两位女婢和项翛年,想好了成千上百种折磨的死法。
“爹爹——”
听了翁尚书的安慰,翁晶晶那惶惶不安的模样,稍显急促的呼吸,都跟着安定了下来。
这番平静之后,只要是个人,少说也得精神放空一会儿,安静沉默一会儿,但翁晶晶……也不是个安分的主。
“爹爹,就是她,区区一个五品小官,竟然敢叫我给她下跪行礼!”
才刚刚缓过神来,翁晶晶就又开始生事了——她用手不礼貌地指着项翛年,告状的语气中,满是愤愤和等着看项翛年受罚的好戏的“耀武扬威”。
再一次被针对的项翛年:“。。?”
不是……
你没事吧?!
你有病吧?!
你搞搞清楚,现在是你翁晶晶被声讨成为众矢之的的场景,又关她项翛年什么事情啊?!
该担心的是你自己吧!
项翛年在颅内直接抓狂吐槽,同时也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疲惫心累。
感觉是比带熊孩子都还要让人抓狂劳累的经历。
无语的项翛年,在听了翁晶晶幼稚的告状话语,看了翁晶晶幼稚的告状举动后,不禁发出了一声嘲讽的轻笑。
翁晶晶:“!!?”
“爹——你看她!”
翁晶晶见翁尚书一直没有动作,忙挽着翁尚书的手臂,摇晃着撒娇催促道。
项翛年摇了摇头,正想要反驳,但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蚊子的燕舟衍,是再也忍不下去了:
“本王观翁小姐颠倒是非黑白的功底,简直比本王以往审讯的犯人都还要来得厉害,项大人乃皇上亲封的五品,没有诰命的翁小姐低头行礼本就是理所应当,缘何胡搅蛮缠至此?”
“至于这两位女婢所说,牵扯甚广,也自当仔细审问,来人,把这两位女婢带下去好生看管起来!”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