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萌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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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回去……
三个字直击心坎，她几乎欲脱口而出“好”，但犹豫挣扎来得更为迅猛，眨眼间淹没思绪。
缪煦这样算是在邀请她……逃课吗？
可单柠帮他们请过假了，最多算故意拖延时间！俯身捡只笔的功夫都可能“误陷天书”的数学课，错过这么久也跟不上了吧？
只是她自己都有点分不清，此刻是不想上课的怨念占大头，还是想要跟喜欢的人一起留在“平行世界”的小心思处上风。
目光在奶油色的墙体和等待回应的少年之间来回移动两下，她有些局促地低下头，言不由衷：“可是数学课……”
她不想成为扫兴的人，但上课时间痛苦却宝贵，月考在即，尝到短暂休憩的甜头后，那些额外的、萌动的欲望，是不是应该见好就收呢。
见她一时摇摆不定，男生敛下长睫，光斑划过其漂亮的眉眼，他迈至上一级台阶，与她并排而立，轻笑一声：“开玩笑的。现在回去，说不定能赶上下一个完整的知识点。”
这下方羡竹不用再纠结，和缪煦一起走向安静肃然的教学楼。
心中多余的情绪被抽空，每往前一步，眼前世界的饱和度都像在降低，直至灰扑扑一片。
回到教室，认真谨严的课堂氛围迅速将她推入学习状态，多亏了缪煦给她的笔记，再加上提前在网上自学过一些，这节课剩下的内容听起来并没有太吃力。
离下课还有几分钟，刘浅安排课代表发该堂课的作业小卷子，接着呷了口茶水润喉，扭紧杯盖后悠悠然走下讲台，最后停至方羡竹座位前。
“你这手摔得严重吗？校医怎么说？”
她小声回答：“不严重，就是手肘有点红肿，校医说冰敷擦药就好。”
“嗯。”刘浅点点头，拿起她的数学课本翻了翻，“还好重难点没错过，前边没听到的那些你自己多上心，有什么不懂的抓紧时间问我问同学。”
“我会的，谢谢刘老师。”
刘浅把课本还给她，走出几步，又转过头来：“你最近的作业质量不错，上次随堂测验的分数也有进步，继续保持。”
在数学上被夸奖的经历屈指可数，小小兴奋在内心炸开火花，她连忙点头。
“你妈妈……”刘浅清了清嗓，压低音量语重心长道，“很关注你的学习情况，这学期多次来电问询，担心数学成绩给你的年级排名拖后腿。下周的月考由一班覃老师出卷，题目可能会比较刁钻，你好好加油，不过也别紧张，平常心对待。”
微微上扬的嘴角被这番话即时压垮，方羡竹顿感如芒在背。
父母从小就不管她的学习，家长会也常常缺席，作业试卷签字什么的都由爷爷奶奶或者邻居阿姨代劳。
等她上了中学，他们也只关注每次考试的排名，发表听起来“言之凿凿”的宏论，结果不如意时就揪着老几样重复说——
“别人都可以为什么你不可以？”
“不够刻苦不够努力罢了。”
“你们这代就是没吃过苦，没有紧迫感，被家里宠坏了……”
有一次她熬夜做卷子，喻琴女士结束深夜牌局回家后，见她房间亮着灯，以为她在偷玩电脑游戏，冲进来欲教训，目光触及散乱的桌面和她困倦面容的那刻，满意地笑了笑：“学习就得这种劲头。”
方羡竹以为下一句会是“别熬太晚，注意身体”。
结果喻琴女士为她斟来一杯茶水后轻轻带上房门：“慢慢写，妈妈就不打扰你了。”
……
放学铃声并未将她从突如其来的低落回忆中解救出来，同桌唤她都没听见。
蒲云果凑近拍拍她的肩。
方羡竹回过神：“怎么了？”
“有人找语文课代表。”蒲云果指了指前门。
陈老师托隔壁班的同学通知方羡竹收作文本，她抬手肘还有些痛，单柠贴心地帮她在黑板右下角“唰唰”写下截止时间，蒲云果望了眼班里剩下的同学，起身拔高音量：“小组长们记得收下语文作业哦。”
方羡竹回到座位，翻出自己的作业，手臂传来轻微触感，向右移目，男生修长的手指举着星蓝色封皮的本子，些微下压的腕间系了条墨黑编织手绳，点缀的银珠闪着细碎光芒。
她急忙用左手接过，托住本子时，摸到中间有凸起部分，像是夹了什么东西，她立即转过身想要还给缪煦，却见夏灿一满脸哀怨地站在缪煦座位旁。
“东西呢？”他弯腰去探缪煦的桌洞。
缪煦合上笔盖，靠向椅背为他让出空间：“找什么。”
“就你桌洞那盒包装特好看的巧克力，”夏灿一偏过头，理直气壮：“抹茶口味简直绝了，在我心里至少可以排到前二，你藏哪去了？”
方羡竹不便插话，默默转了回去。
“你拆的？”缪煦倒也不生气。
“对啊，上个课间拆的，”夏灿一笑笑，“我数学课本不是落家里了吗，想说借你的看看，反正你也用不上，结果在你桌洞翻着翻着它自己就跑我手心了。现在怎么不见了？”
“没了。”
“怎么可能，我明明还留了几块。”
短暂的沉默后，座椅摩擦地板的声音响起。
缪煦漫不经心开口：“饿就去吃饭。”
“诶不是……”
她再回头时，身高腿长的两人已穿过教室后门，视线尽头只剩下被风揉碎的浮尘，在熔金般的余晖中徐徐旋绕。
人齐的小组陆续交了几小摞作业来，方羡竹心不在焉地摆列整齐，再搁置一旁。
松开胳膊，露出压在最底端的本子，随意立起。
“啪嗒——”
两抹渐变的绿影轻巧掉落。
思绪和目光一同聚焦，她伸手拿起，摊在掌心。
这是……抹茶巧克力？
——
单柠拉着方羡竹出门时，迎面撞上笑盈盈冲她们打招呼的楚松萝，看来对方约她们“共进晚餐”的话并非客套。
楚松萝似乎铁了心要融入她俩的小圈子，左手牵住方羡竹，右手挽着单柠，任谁见了都要叹一句亲密无间。
正值饭点，礼南的食堂却还算井然有序，这学期按照年级与班级划分了不同区域，每个班都有专门的打饭点位和负责职工。
国际班学费不菲，作息课程时间表也不同，因此配有专门的食堂，与三楼的教师食堂相邻，楚松萝却坚持要跟她俩在一楼吃。
至于二楼，供想要改善口味的师生刷卡自选。
三人端持餐盘小心翼翼地穿梭于稍显拥挤的过道，终于来到高二六班座位区。
“那有空位！”楚松萝率先走过去落座，她和单柠相顾无言，也跟了上去。
方羡竹放稳餐盘，松了松右侧手肘，缓解疼痛，坐下刚一抬眸，便与对面的男生四目相对。
小麦色皮肤配上寸头，耳垂戴着标志性酷炫耳钉，许久未碰见的凌啸同学无疑。
这人跑来占她们六班的位置干嘛？
凌啸蓦地撇开微瞪的眼，继续吃饭，头似乎越埋越矮，低调得有些反常。
坐他旁边的女生见状从校服口袋掏出一包纸巾，慢条斯理地抽出一张，递给他，小声叮嘱：“吃太快对胃不好。”
说话的女生是她们班的地理课代表费荷，身材高挑，肤白貌美，人也温柔大方。
今天食堂阿姨给每人都发了一个香喷喷的烤鸡腿，鉴于方羡竹忌口辛辣，单柠笑眯眯地将她那份运到自己碗里。
单柠同学左右开弓，一口鸡腿肉，一口白米饭，吃得正香，抬头的间隙瞥见费荷夹起鸡腿却不着急吃，两秒后移放到隔壁凌啸的盘中，两人脉脉含情的对视令她恍然大悟。
楚松萝唇角掀起，轻拱了下方羡竹的肩膀：“你们班的小情侣还挺甜蜜。”
她的声音不大，但面对面吃饭毕竟离得近，费荷水光透亮的漂亮脸蛋逐渐升起红晕。
方羡竹今晚只打了两样清淡的菜色，很快用餐完毕，一时有些口渴，转头出声询问：“我打算去二楼便利店买饮料，你们有想喝的吗？”
单柠：“我要冰可乐！”
楚松萝：“巴黎水，谢谢啦。”
方羡竹点头记下：“好，那我先去，你们慢慢吃。”
绕到楼梯口时，她下意识摸了摸口袋，脚步一顿，忙伸手向内翻找，包里空空如也。
方羡竹愣在原地，脑子紧急进行记忆回溯，她进食堂前还确认过校园卡的存在，距此时不过十几分钟，怎么就不翼而飞了？
按照不久前走过的路线寻迹未果后，她抱着最后一粟希望去往食堂的失物招领台，没有的话立即去挂失。
好在下一刻幸运转舵回航，没两下便在置物筐内翻到印有她照片及信息的校园一卡通。
方羡竹总算松了口气，虽然已是月末，但她卡里还有好几百的余额呢，感恩好心人！
怕单柠她们久等，方羡竹急匆匆前往二楼便利店，在货架前麻利挑好饮料，转身排队结账。
终于轮到她，收银员阿姨在机器上输入金额，她将卡放置感应区。
“哔——”
阿姨懒得抬头：“余额不足。”
方羡竹顿感不妙，仍不信邪，再刷一次。
“哔——”
她咬着下唇，忍住怒火，心里波涛汹涌。
可恶的黑心狗！那么短时间就偷刷她几百块，居然还不要脸地还回失物招领处……
身后还有同学排队，方羡竹迅速移开饮料：“不好意思，我暂时不——”
“嘀——”
刷卡成功的提示音蓦然响起。
余光里，感应区上方的绿白校园卡转动一圈，由骨节分明的细长两指间滑到手掌中。
方羡竹不解地偏过头，往上移目，卡的主人更让她意外。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萌动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