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洒脱》阿栖asteroid

26、第 26 章

　　这次放假是因为高考占考场，高一高二统一放四天，高三全身心地投入接下来的战役。
　　顾念寻这次睡得很熟，一觉睡到快晌午，才悠悠转醒。他翻了个身，眯着眼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一打开便是手机推送的热搜消息：20xx年高考于今日开始，今年将有1000万考生参加高考，比去年增加30万人···
　　顾念寻有点牙疼，这么多人？算了，好像和自己没什么关系。
　　他打开微信，看了看空白一片的消息框，闭闭眼，放下继续睡了。
　　“叮”的一声，他抓起手机，凑到脸前睁开眼，虞至安给他发了几条消息。
　　虞哥：【小宝你放假啦？可好好休息休息吧。】
　　虞哥：【spiker乐队的那几个人同意了。】
　　虞哥：【我就说我们小宝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这下你们磨合磨合就能登台演出了。】
　　顾念寻的睡意清醒了大半，猛地坐起来。
　　老子的猫谁也别抢：【这么容易？】
　　顾念寻伸伸腿，下床拉开窗帘，中午晃眼的太阳光照进来，整个卧室透光地亮。他遮遮眼，看向手机发来的新消息。
　　虞哥：【对对，老高让他们听了你的原创，里面的那个老大吧，应该是，丁晖走了就认他了，那个人一眼相中了。】
　　顾念寻端着手机到窗台书桌前坐下，从一堆书里找出一个红色皮革本，翻开。
　　里面记的是歪歪扭扭的音符。
　　他跟着楚见学了不到一年，虽是一开始不得要领，但好在这一年下来已经能独立谱几首简单曲子了。
　　他看了看，在其中的某一页做了个简单标记，然后才去看消息。
　　虞哥：【老高想的是今天下午让他们过来试试音，你也过来不？】
　　顾念寻垂眸，回了个“好”。
　　下午顾念寻随便套了个白T，外面穿了个米色短袖衬衣，纯黑短裤就出了门，计较着自己的吉他比较爱惜，上班的地方又鱼龙混杂，自己的出租屋也不安全，所以一直放在楚见那里。
　　他什么也没带，一进fascinate后门就看见三个男生站在屋内。
　　最高的那个扎着小辫，头发拢在后面，花色衬衫和嘻哈裤，带着个粉色墨镜。次高的气息冷冷的，周遭冰冻三尺一般，头垂着，一身黑色，浓重的眉眼间都是生人勿近的气息。最矮的那个身高很矮，比顾念寻矮一截，蓬蓬的头发炸着毛，黄色t恤，满脸都是笑。
　　他往这边一瞥瞥见了顾念寻，笑道：“哟！来了！”
　　顾念寻下意识就是看看自己身后有没有人，然后堪堪回头，尽量自然不漏端倪地走过去。
　　虞至安长发随意的拢成一个低马尾，在吧台转过身，从出口出来，笑：“来了，都坐下吧，不着急练歌，都相互认识认识 。”
　　他招呼吧台的小哥端来几杯低度数酒饮，招呼着人都围着长桌坐下。
　　没一个人坐。
　　“···坐呀。”虞至安抬着嘴角，看看杆子一样立着的几个人，一勾嘴唇：“还是？站着自我介绍？”
　　“都行都行！”炸毛小孩一拍手，到顾念寻面前，嬉笑着伸出手，声音很爽朗：“我叫崔兼，你可以叫我崔小兼，以后多多指教！”
　　“嗯嗯嗯，”顾念寻点点头，表情很友善，和人握手：“我叫顾念寻。”
　　握毕，崔兼跑回去，用肩膀撞撞粉墨镜，那粉墨镜也过来了，同样冲顾念寻伸出手：“nothing，可以叫我奶森。”
　　“好。”顾念寻微微勾唇，等人过去后看向最后一个人。
　　那人始终没抬头，甚至从头到尾没看他一眼，也并没有要过来的意思。
　　全身都笼罩着冷冷的不友善气息。
　　顾念寻看了看打过招呼的两人，崔兼笑着朝他挤眉弄眼，仰头示意他过去。他转头，又看看虞至安。虞至安也笑着冲他使眼色，那意思也是让他过去。
　　顾念寻顿了顿，朝那人走过去，
　　“顾念寻。”他伸出手，“多多关照。”
　　那人这才懒懒的抬起眼来，露出一个俊美却冰冷的脸庞。
　　“盛宴。”他淡淡出声，声音很冷，却没接顾念寻的手。
　　“好了好了，”虞至安笑着握住顾念寻僵住的手，拽着人到沙发上坐下：“都过来过来，喝点东西，以后就是在一个舞台演出的人了，好好相处，知道不？”
　　崔兼很兴奋，也很会搭虞至安的腔，拽着盛宴就坐下了，道：“知道知道！哎哥，”他拿起起高脚杯杯沿的柠檬扔进嘴里，边嚼边问：“咱一般是一周几休啊，我能跟你学学调酒不？哎我从小就对调酒感兴趣···”
　　他们相谈甚欢，除了一直不说话没表示的盛宴以外。崔兼从吧台拿了几瓶酒，小屁孩连度数没看就招呼着喝起来，酒量还差的不行，醉了拉着顾念寻给他唱歌，抱着角落的鼓不撒手，几个人勉强制住，把他压在沙发上，不一会儿就睡得不省人事了。
　　几个人瘫在沙发上，纷纷松了口气。
　　“他一直这样？”顾念寻把崔兼搭在自己腹部的胳膊挪下去，轻呼一口气道。
　　“对，”奶森叹了口气，碰碰顾念寻的肩膀，道：“就一未成年小屁孩儿，每天上蹿下跳闹个不停。”
　　顾念寻头靠在沙发上轻笑一声：“我怎么觉得你这话听起来还挺骄傲？”
　　“屁，每天烦都烦死。”奶森狠瞪了一下睡的四仰八叉的人，一把拽起人的手腕从顾念寻身上挪开，气笑：“我他妈的在乐队是来演奏还是看小孩儿？”
　　顾念寻笑，眼睛瞥了瞥依旧在沙发一角坐着的人。那人拿着手机看两眼，要不就坐着什么也不干，面前的饮料一口没动。
　　“哎你别放在心上，他就那样。”奶森诚恳着说：“你唱歌的视频我之前就看过，你唱法很独特，是我没见过的。”
　　顾念寻一脸微动的难以置信：“真的？”
　　“嗯。”奶森一脸认真，冲他伸出手：“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奶森，是乐队的鼓手。”
　　顾念寻握手，思索道：“顾念寻，暂时只会玩吉他，玩音乐一年，没加过乐队。”
　　“6啊，”奶森抽回手，冲一旁的盛宴仰头：“盛哥，自我介绍介绍啊。”
　　那人没从手机里抬起头，话语依旧冷冷的：“盛宴。”
　　“他贝斯。”奶森笑着，“但他以前是做主唱的，这可能就会和你有点撞，没事，配置我们以后再商量。”
　　顾念寻点点头。
　　出来时已经挺晚了，酒吧外间开始陆陆续续上人，吵闹声音乐声不绝于耳。顾念寻送那三个打车走后，也和虞至安打招呼告别，没坐车，扫了个共享单车，骑着往江边走。
　　日落西沉，西面大江之上悬着朦胧的一弯上弦月，散着清冷稀疏的光，撒于风吹浪涌的江面之上。顾念寻停下车，扶了扶微凉的栏杆。
　　“呼——”他呼了口气，被江风吹的懒懒的。他从车篮的一兜易拉罐里随便拿出一罐，仰头喝掉，凉凉的液体滑过喉咙，稍稍消解了夏天的灼热。
　　他看看手机，发现除了程顺丁傲几个人后，没人给他发消息。
　　顺子：【念哥念哥，你游戏账号借我玩两天呗，我带个妹子，我登上了，先斩后奏！】
　　他皱皱眉，打字。
　　老子的猫谁也别抢：【？用你自己号带。】
　　他退出来，看向丁傲的微信消息。
　　龙傲天：【念哥！（哭）他喵的在游戏里都有人欺负我把我按地上摩擦！呜呜你给我报仇！】
　　他捏捏眉心，回了个句号。
　　正想关掉手机逃离，却瞥见了林栖的消息。
　　栖：【奈奈不理我了，怎么办？】
　　？？？顾念寻抿抿嘴，回了个问号，然后是：【我怎么知道？】
　　对面很快就回了，简单三个字：【啧，没用。】
　　顾念寻脑袋上无数点点点飞过，放下手机轻笑一声，继续吹风了。
　　他像是无意的看着粼粼波光的江面，手却一直在裤兜里拨弄手机，好一会后他啧一声，服输般拿出手机，在消息框打字。
　　老子的猫谁也别抢：【下晚自习了吗？】
　　随后他拍了一张江面的照片，发过去。
　　老子的猫谁也别抢：【假期进行中。没什么别的意思，就想让你羡慕羡慕。】
　　对面好像很忙，好久没回，顾念寻斟酌一阵，又发了那个小狗鼻子表情包过去。
　　还是没回。
　　顾念寻皱了皱眉，然后像叛逆小青年一样“嗖”地一下把手机扔进裤兜里，骑上共享单车疾风而去。
　　回到出租屋，顾念寻把手机扔床上，换了衣服洗了澡，从床下泡面箱拿出桶泡面泡了吃完，收拾好又在书桌看了一会书，直到抵不住困意在书桌上睡着了。
　　做了个梦，猛地惊醒，月光溢满了整个房间。顾念寻愣怔一阵，发现自己在书桌上睡着了，随即趿拉着拖鞋往床边走去。
　　他一躺陷进床里面，被一个硬硬的东西硌了把脑袋，他“嘶”地喘了口气，手拨弄着后脑下的东西。
　　是手机。他打开，手机屏幕亮的刺眼，他眯了眯，然后看，映入眼帘是微信消息页面。
　　林：【是江面吗？真好看。】
　　林：【好羡慕。】
　　下面几条消息是晚上十一点五十三分回的，跟上面两条断开，顾念寻才发现，他给人发消息时就已经十一点了。
　　林：【小狗鼻子表情包】
　　林：【睡了吗？】
　　林：【好好休息吧，晚安。】
　　顾念寻卸了力，拽了枕头把脸埋在里面，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歪歪头，把脸露出来，打开手机，看了眼时间：凌晨三点十分。
　　四天的假期”呲溜“一下溜走，高考也随之结束，顾念寻依旧拖着个一夜没睡的脸回学校，和班上的人一起在走廊往里搬桌子收拾教室。
　　刘正还算仁慈，快到中午收拾完就放人去吃饭了。顾念寻听着刘正口里的“一高考完你们就算是新高二了，离高考又进了一步”久久没回过神，程顺过来拽才跟着人走。
　　那林暮声就，高三了？
　　好快，明明他们才认识没几天。
　　下午晚点时间，刘正开班会，重点讲了讲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期末考试，众人纷纷叹气，叫苦不迭。顾念寻也心口堵住一样，喘不上气。
　　下晚自习后他有点犹豫到底去不去林暮声那里，两人从那句晚安后就一直没有聊过，顾念寻收拾好书包，随着涌动人群，不知不觉就下了楼。
　　他在楼口站了会儿，然后走掉了。不知不觉到超市里，他背着个装满书大书包总觉得有点社死，索性扔在外面。
　　他拿了几瓶饮料后在货架间徘徊着，一时不知道该拿点什么。“叮”的一声，手机传来提示音。
　　他拿起，意料中的人给他发了消息。
　　林：【下晚自习了吗？今天学学英语？】
　　他还没来得及回，手机又蹦出一条消息。
　　林：【或者其他的，或者你不会的题？】
　　超市里人熙熙攘攘的，顾念寻没腾出右手打字，索性在把饮料放在货架上，微微歪着身子，蹙着眉打字：【今天没做题，暂时没有不会的···】他瘪瘪嘴，把打的字重新删掉。
　　【没带英语书···】又删掉。他看了眼时间，九点十六。他思索着别扭起来，左手搭在货架上一下一下敲着，脸快整个埋进手机屏幕里。旁边的人悄悄从他身边略过后小步快走，周围人对这位拧着眉烦躁着的人敬而远之。
　　“叮”他删字的间隙，又一条消息。
　　林：【今天还来吗？】
　　林：【小狗鼻子表情包】
　　他瞳孔一缩，心脏无法抑制的怦怦跳动起来。
　　老子的猫谁也别抢：【来来，我去超市买点东西，一会就去。】
　　对面回了个好。
　　他深深呼了几口气，拿起货架上的几瓶饮料，然后绕到零食区，大扫荡一般往购物篮里扔东西。他平常不是很喜欢吃零食，甚至水果都少吃。但现在，又仿佛从前一样，他习惯为自己不小心撒下的谎缝补的看似天衣无缝。
　　零食多的大书包里塞不下，收银员把余下的装进大塑料袋里，顾念寻拽住口子，甩背上飞驰而去。夏夜的风轻抚着少年散飞的头发和上扬的衣角，为灼热的心恸，染上一层若有似无的朦胧。
　　他在二楼楼梯口停下，微微弄了弄不整的衣领，拽了拽书包和袋子，神情自若地往A班走去。
　　灯亮着，但是走廊安静的出奇，顾念寻在后门停了停，推门进去。
　　林暮声坐在何诉位上，直着身子很放松的在看书，察觉动静，转过头来。
　　顾念寻愣了愣，在教室里扫视一番，微微呆愣。
　　教室里除了林暮声，空无一人。
　　“···”顾念寻张张口，问：“你同学呢？”
　　林暮声把他的座位拉开，示意顾念寻坐：“放假回家了。”
　　顾念寻提着背上零食，准备一甩放下的手一顿，迟钝地抬头：“你怎么···不回去？”
　　“只有一晚上，明天早读就要回来，家挺远的，不想来回跑。”林暮声察觉到人动作的僵硬，微微起身接过人的书包和一大包零食。
　　“买的什么？这么重。”林暮声说着，在微微走神的人眼前打了个清脆的响指。
　　“啊？”顾念寻反应过来，了然：“···奥，就，随便买了点吃的，算是给你的···报酬。”
　　“你报酬给的已经够多了，”林暮声浅笑着抬眼：“是不是不喜欢欠别人，别人给你一点点好处就千倍万倍还回去。”林暮声看他：“走的时候拿着。”
　　“给你买的就是给你买的。”顾念寻小声嘟哝，被戳中心思后面上有点羞恼：“今天学英语吗？”
　　“可以。”林暮声进入状态很快，也开始喋喋不休：“英语最基本的就是单词，会读会记会拼写，词性用法和相关的语法···”
　　顾念寻听得头痛，扯扯嘴角：“我不会音标。第一步就卡住了。”
　　“有我呢，不会卡。”林暮声笑：“我教你，慢慢来。”
　　顾念寻愣了愣，猛眨了几下眼睛然后垂下眸子。
　　最后顾念寻跟着林暮声读学的音标，然后自己试着读单词，依旧不得要领。他有点烦，觉得自己有些没用。他眉轻轻蹙着，嘴也不自觉地嘟起，摆烂一般趴在桌子上。
　　“休息一下吧，几十分钟学到这个程度已经很厉害了。”他轻摸了摸顾念寻的头，自上而下拢下去，像是给人顺毛。
　　“···”头上轻柔的触感传来，顾念寻打了个激灵，心跳蓦然加快。他僵了僵，然后故作自然道：“有牛津词典吗？我看看。”
　　林暮声应了一声，然后微微弯腰，低着头伸出胳膊，在顾念寻身前的桌洞里搜寻。
　　？？？忘了。他坐的位置是林暮声的书桌。
　　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