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哥是我的白月光》独孤幽生

6、第二星 南柯一梦

　　深溉——
　　深星元10850年4月15日
　　艾炎粼湖

　　“哥哥！”一金钗之年的女孩双手环胸，气鼓鼓地朝面前笑嘻嘻的男孩叫道。
　　那男孩比她略长，便心安理得地捏捏妹妹宛若凝脂的小脸，故作严肃地道：“如何？只一个混涣散魔的故事，本皇子日后再同你讲就是了！”
　　“你——”女孩苍白的皮肤此时也有了一丝红润。她道：“也好，紫怜随本皇女回房。”
　　那肥胖婢子抿嘴笑道：“是。”
　　“紫怜！”这小皇女嗔道，作势要打。
　　“咯咯咯——”紫怜耸肩，又笑了。
　　小皇女轻哼一声，转而唤道：“哥——”
　　但这偌大的院子里哪有哥哥的半点身影……

　　深星元10850年7月20日
　　“冰——冰——”一道急促的喊声惊醒了映璃。
　　映璃猛得坐起，下意识地环顾四周——这是个破烂不堪的小屋。除她之外……
　　宝蓝色的眸子瞧着那急冲冲的小人儿，打趣道：“清，你这般着急，可是魁、煞冲破封印了？”
　　清眉头紧锁，应道：“是啊！我方才偷偷听到、听到沈沧将军说——他说，那魇、不，那万恶的散魔，将她们两个救出来了！”
　　映璃微惊，却仍继续梳妆：“稍后，浅雨要去「柳室」同父皇说那件事。”
　　“清想说的也是这个。”
　　映璃轻轻点了点清的鼻尖，笑道：“这类事，从不需要你来烦心。”
　　“反倒是……魁、煞脱身，「灵之域」和「混涣」令魔怕是又要有场恶战，你身为清兮村族长的长女，还在这里——”
　　“可清早已离开那里了啊……”小人儿别过脑袋，自语道：“清已经离开那里了啊——”她眉眼间划过一丝落寞……
　　映璃微微摇头，却柔声道：“好，好——”
　　……
　　长廊之上，映璃与清踱步而行。
　　忽的，映璃停下脚步。她转头，望着远处的山。
　　一旁的清见状，亮丽的眸子先是一愣，也顺着看去——那儿起起伏伏一片黛绿，虽离得甚远，但也让望者心境平和。她暗想，这也不失一种魔法罢。又想到为德院里的花花草草，小声嘟囔道，哪座山峰，哪些绿植，不都是这样的吗？
　　映璃似乎听到了：“那就是一座极其普通的山。”
　　“那……”
　　只听映璃喃喃道：“琴声。我……想起了琴声……”
　　清知道，这又是和拂尘有关系的：“冰……我们……走罢……”她的声音很小，到了后面，以至无声。
　　映璃点头，却仍说着：“金钗之年，我听到了他的琴声。”‘他’是谁，不言而喻。
　　亮丽的眸子一怔，清急忙张唇，还未出声，又听到：“那个清晨，哥说，他要为我讲一段很棒很棒的故事……”
　　映璃淡淡地笑了笑，继续道：“可他后来还是在故事高潮时止住了。我非常生气，决心再也不要理他了——毕竟那天，是璃儿的生辰呀……”
　　她又笑了，仍是淡淡的，只是眼里噙着泪。
　　“冰——”清不禁唤出声。
　　映璃摇摇头，接着讲道：“再后来，哥哥突然走了。紫怜姐姐哄了我好些时候，但我还是希望哥哥亲自来……”
　　“可是，我等了好久好久。从午膳等到晚膳，从白天等到黑夜，他还是没有回来。我还是……没有看到哥哥的半点身影……”
　　映璃顿了顿，眼尾如胭脂轻点。
　　“不过，在傍晚时分，我又去找哥哥了——就是那座山——紫怜姐姐神秘地对我说，他有可能在那儿。我便状着胆子，自己去了。”
　　少女的声音异常平静。
　　到了这里，她想起了山里那些非常、非常茂盛的树，以及非常、非常锋利的树枝；想起了鲜血汩汩，自己淡蓝色的衣裳被染上了朵朵红花……
　　清埋头，亦沉默不语。
　　还是映璃打破了沉寂：“我穿过那片树林，来到一块空旷的草地。我看到哥哥坐在那中央，忘我地抚琴。”
　　“那一刻，什么都无法同他比拟。”
　　越发地多的泪水在她眼眶里打着转儿，却始终没有掉下。
　　“那琴声，很、很好听……就像、就像蜜蜂采蜜时唱的歌；也像百灵鸟的歌——但，是百灵的最后一首歌……”
　　“也……也许罢。”清道。她的声音也变得很轻很轻了。
　　她偏过头，与映璃四目相对。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清看见冰通红的眼眶，看见冰忽地笑了，看见那双大大的眼睛弯成了月牙……
　　“我们，继续走吧。”冰说。

　　映璃往常没有说过这么多话，但关于拂尘抚琴一事，她还有更多记忆……
　　若是映璃谈到了，大概会说道：“其实，我还看到了一只乌鸦。”
　　她会苦笑一声，接着说：“那只乌鸦突然出现，引我去了那片空地；后来，也是它引我离开的。”
　　“那是我第一次听到哥哥抚琴，也是最后一次。”
　　她会这么淡淡地讲，比方才的所有，都要淡……
　　她知道——
　　那首曲子亦是他们最后的亲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