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嫩芽》蜜豆厘

1、牙齿

　　“嗡——嗡——”纪闻放在桌洞里的手机不停震动，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就放回去了。他淡淡瞥向旁边那个清瘦的身形，虽然嘴角青紫，衣服上血污星星点点，但明显，这已经是衣服主人清洁后的样子了。
　　看着沈牙认真听课的模样，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的似的，纪闻烦躁的啧了声。
　　而此时，久久得不到当事人回应的“446小纵队”已经被各种关心刷屏。
　　汪成掷：喂——闻闻，沈牙跟你刚刚到底怎么个事啊？！
　　李解：“你再这么喊纪闻，你信不信一下课就给你重现一下刚刚的现场。”
　　“群消息：汪成掷撤回一条信息。”
　　时间倒回至一节课前
　　纪闻懒懒洋洋睡了一上午，垮着步子准备去厕所放放水。
　　刚跨进厕所，就听见最里面隔间传来钝器砸在肉上的沉闷声。
　　“挷——挷——”
　　“就是你？也敢和我们老大抢妹子？！”“好了，差不多行了。”“大哥！这次不给这小子一点颜色尝尝，下次万一余心怡又被他勾了怎么办？”“那你们收着点力，别逮着脸打。”
　　“好嘞！”
　　好的，又是这种，熟悉的中二气息。
　　纪闻低着头，过了几秒，他在心中默数，三——二——一——！纪闻蓄力一踹
　　“砰——！！！”一瞬间，周遭仿佛被摁下静音键。
　　厕所内正动作的几人蒙在原地。
　　过了几秒，几个人反应过来，发尾搓着一溜黄的破口大骂起来：“我日，纪闻你他妈的又抽什么风？！”
　　纪闻扫了眼盛怒的四个人，眼睛往下垂了垂，看见被他们逼在角落的沈牙，沈牙抬眼与他视线在空中相触了一瞬，眼皮颤了颤，旋又低下头，擦了擦了嘴角的血污。
　　纪闻收回视线，顶了顶上颚，冲着其中一个人说到：“怎么，现在实验班的不跟火箭班比成绩了，改比校外的流子谁喊的土是吧？”
　　“你!”一旁溜了一撮的黄毛似乎被点到了痛楚。
　　纪闻转眼看他，笑道：“欸，大哥，先别急着对号入座，我可没说你奥。”
　　黄毛神色稍缓，随即又听到纪闻说到：“你着跟嗦了肉的芒果核似的，可比流子帅多了。”
　　“欸——我草你大爷！！”黄毛被惹急了眼，指着纪闻上来就要揍。一旁许久不说话的人拉住他。“好了。”
　　纪闻看见沈里这张脸就烦，“呦，我们沈大少爷改行啦啊，做和事佬啦？能别这么虚伪么。”
　　沈里那一双透着光的眼神从眼镜背后露出来，“纪闻，这事好像跟你没什么关系吧。”
　　“瞧你这话说的，高老板一个星期前刚换的位置。”纪闻有些痞气的笑笑，又看了眼沈牙，“你说巧不巧，我的新同桌，就在你手里。”
　　听见双方对话，沈牙低着头攥了攥手。
　　“那还真是不巧，我还没收拾够呢。”沈里话音刚落，纪闻一拳已经亲在他左脸。
　　纪闻那一拳出的极狠，沈里被打的踉跄了两步，终于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沈牙微微怔住。
　　等他回过神时，场面已经隐隐有不可控的倾向，四五个人扭作一团，纪闻一挑四。
　　沈牙从暗处捂着腹部，一声不吭地扶着墙站了起来。他定定地看向不远处某个劲瘦的身影，虽然一对四，但纪闻打架拳拳到肉，表情异常凶狠，眉头紧锁。明明平时总是一副吊儿郎当的调笑模样，现在却活像变了个人似的。
　　沈牙心说，傻子。
　　外头乌泱泱伸着脖子看热闹的人里三层外三层围着满满当当。
　　这时，不知谁突然大喊了一声“图图来了!!!”瞬间围着的人群作鸟飞兽散样。
　　图图谁也，二中历届金牌教导主任。本名林图海，因着人到中年头发秃成地中海，训起学生来便便的大腹又会随着气息上下晃动，因此便得了“图图”这个诨名。具体是从哪届开始的呢，这也无从考证了，只能说图图俨然已经成了二中的标志性象征。
　　扭作一团的人仍然打得难舍难分，“图图”听到消息，一路气喘吁吁地跑过来，还来不及整理他那变形的西装，看见眼前打的昏天暗地的一幕，又是两眼一黑。
　　“你-你-你们——”图图颤抖着手指着他们，“你们哪个班的？！啊？!还在打？！”
　　“快快快，来人，对，你们几个！赶紧把他们给我分开！！”
　　林图海慌手慌脚地指挥着几个男生，好不容易把几个大高个分开，这下才好好看清了是谁。
　　“纪闻！你要气死我是不是！你上学期结束的时候怎么答应我的？！”
　　纪闻眼神里的凶狠劲儿还没收住，恶狠狠地瞪着沈里。刚准备开口说话，觉得嘴里有什么东西，舌头舔了下，吐出一口血沫，再一张口，半颗带着血的牙静静的躺在他手里。
　　沈牙眼珠一转，安静地看着那半颗牙。
　　“我是答应了，但谁让某些疯狗不做人。”
　　“你！”旁边沈里找的人按捺不住，作势就要跳脚。
　　“你什么你！我还没问你们是哪个学校的，校服校服不穿，头发整的跟鸡毛掸子似的，说！怎么混进我们学校的！”眼看着林图海越说越激动，唾沫星子快给喷死他们，角落里的沈牙终于出声。
　　“老师，纪闻同学没有挑事。”沈牙那张白的有些透明的脸被有些杂乱的头发稍微掩着，说出这句话时，看不清脸上的神色。
　　这时，林图海才注意到这个安静的男生，这张漂亮的有些过分的脸常年挂在二中荣誉榜上，林图海脸色稍缓，仔细一瞧发现沈牙嘴角的伤处，又见他凌乱褶皱的校服，终于对沈牙刚刚的话半信半疑。
　　“沈牙，你的意思是纪闻是因为为你出头才和他们打架的对吗？”
　　听见“为你”二字，沈牙嘴角抿了抿。微微点了点头。
　　“好，你们，对，看什么看，说的就是你们，跟我去办公室，让你们自己学校来人接你们走。”林图海大手一挥，又指向沈里“还有你，哪个班的，一起去办公室！让你们班主任过来跟我说明！”
　　林图海整了整西装和衬衫，转身准备走，就听见另一个“鸡毛掸子”满脸不服气地指着纪闻说“他呢？我们几个被他揍的可不轻，凭什么他什么事都没有？！”
　　林图海被他这话气得头上稀疏的毛发都在抖，“纪闻我待会儿给他单独训，你也要吗？！”鸡毛掸子不吱声了。
　　一行人跟着走的时候，沈里在沈牙身侧轻声笑说到：“小杂种。”
　　沈牙偏头看他，目光沉的可怕。沈里像是看见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笑着走了。

作者有话说

　　新文初开，感谢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