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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家人团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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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上又到过年,一家三口久违地去了离家稍远的大商超买年货,鲍扬正巧遇到了大学时很要好的哥们儿,没想到这么巧,他老家离这儿差不多500公里,竟然会在这里定居。
简单聊了聊后,两人定好改天约吃饭。
除夕当天早上,三人一起贴了春联,中午鲍扬下厨,岑华在厨房帮了些忙,然后就被鲍扬让到客厅坐着看电视了。鲍扬和岑华还都倒了点酒小酌一下,随后一家人坐在一起看看电视节目,电视上的节目从早到晚都洋溢着过年的感觉,让人相处起来都变得简单很多。
这些节目对于年轻人来说有些乏味,但是对于中老年人来说综艺性强且笑点十足。外面的礼炮声连续,在这么喜庆日子里,这声音几乎是一刻都不带间断的,电视声音时而被盖过,但丝毫没有影响父母的兴致。
鲍扬的手机偶尔弹出拜年短信,他特意没有把手机调成静音,只是每一次看短信的表情都有些平静,眼里还有些许的失落。
晚上一起看联欢晚会的时候,鲍扬心里是很高兴的,曾经他身处异乡时,也经常回忆起小时候一家人坐在一起看春晚的时候,不过那个时候虽然也兴奋,却不像现在这样淡然自若。
九点,鲍扬去厨房准备饺子馅,看到厨房冰箱里的食材,一瞬间他有些恍惚。去年的今天,岳宣明上午在超市忙完,带着两大袋的食物回来,又给他做了满满一桌的菜。
那时他的心情很微妙,感动却又有些无所适从,总觉得对方为自己做得太多,而自己却什么都无法为他做。
晚上吃了他从超市带回来的水饺。他知道自己是北方人,喜欢在年夜饭吃水饺,所以作为惊喜回来陪自己一起过年。原本已经快要睡着的自己,忽然感觉这个除夕夜有了些不一样的意义。
已经这么久了,岳宣明还会在这种时候想起自己吗?
鲍扬叹气,或许他想起自己时,会觉得自己薄情寡义胆小懦弱,平添烦恼吧。
犯错的人,对别人的愧疚往往会很多。估计如果此时在街上偶遇岳宣明,鲍扬觉得自己都不敢上前说话,甚至连和他对视都不敢了。
包饺子的工作由两个人完成,一边听着春晚语言类节目一边包着,三个人有说有笑,直到饺子煮熟,再到春晚结束,才意犹未尽地各自回去睡觉。
回到房间后,鲍扬再一次失眠了。
他忍不住点开朋友圈,看到各种各样的年夜饭,各种旅游照,一直翻了很久,终于在他快要放弃的时候,看到了一个人发的朋友圈。
一句简单的话:新年快乐,诸事顺利。
配图和表情都没有。
他想起曾经和岳宣明说过,在手机上打字时可以带些表情,因为文字给人的感觉有些冰冷,如果对方的情绪不好,在看到文字时也会不自觉赋予自己所以为的语气。
他慢慢喜欢在给自己发消息时带上简单的几个表情,看起来生动可爱,有一种反差萌。
鲍扬很想知道他在发这条朋友圈时是什么心情,时间是在早上的六点多,这时他应该是在锻炼吧?
S市不像家里,不允许在户外燃放烟花爆竹,户外运动不受影响,他坚持每天跑步,在清晨天微亮的时候出门,回来偶尔还会带早点。
不能再想了,鲍扬想,新的一年已经到了,人要学会往前看,对自己的选择负责。
他点开岳宣明的微信头像,在输入框内打了“新年快乐”几个字,然后退出了聊天框。
没有发送,却有种完成夙愿的感觉。
年节假期还没过,可对于鲍扬来说工作已经开始了。新年过后,每天都要出很多图,到下一个节日还需要加更小剧场,这些都是编辑告诉他让他准备的。看到网站里其他同行前辈们都在勤奋地工作,他又有什么理由做咸鱼。
和往年一样,这几年没有那么多的亲戚来他家串门,鲍扬家里只迎来了岑诗临,舅舅岑越和舅妈白婉。
姥爷和姥姥去世多年,他们只有三个孩子,老大岑越是男孩,老二岑华和老三岑婷都是女孩,岑婷嫁到外地,回来的次数不多。老人还在时,过年都会聚在一起,现在都各自在家里过年,初一去岑越家,初二去岑华家。
可自从鲍扬离家出走后,这个年都过得悄无声息,大家很少再聚,怕见到一家人团圆的场景不免让人窝心。
今年是久违的聚会,岑诗临十分高兴,从进了屋到吃饭,嘴都没停,把几个老人逗得嘴角都没放下来过。
吃完午饭,岑诗临拿出扑克牌,几人围在一起,一边聊着家常一边打牌。
电视节目不停地播着,作为背景音,衬得当下的环境十分让人放松。
岑华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提起了岑诗临的个人问题,他已经到本命年了,打算什么时候带对象回家。
白婷想到什么,看了岑诗临一眼,可岑诗临专注看手里的牌,闻言没有多想,马上答道:“二姑,我可不急,我才多大啊,再说我哥还没成家呢。”
白婷轻咳了一声,牌桌上陷入安静,岑诗临反应过来自己好像说错话了,他又没法再找补,只能尴尬地笑笑不再继续说。
一旁沙发上看电视的鲍扬削着苹果的手一顿,他装作没听到,也没有看他们。
只是没想到岑华却一反往常地笑道:“也是,不知道你哥他什么时候能把对象带家里来,到时候一起吃顿饭,叫上你小姨一家,咱们家里人一起聚聚。”
岑诗临傻眼了,顾不上出牌,瞪着大眼睛看着她,又看向岑越和白婷,最后视线落到沙发上的鲍为师和鲍扬身上。
鲍扬把削好的苹果递给鲍为师,手还停在半空,猛地转过头,正好和岑诗临的视线相对。
鲍为师从他手中将苹果抽走,伸手拍了他的手,鲍扬转头看向他,鲍为师眨眨眼,另一只手颤颤巍巍地握拳,然后伸出了大拇指。
岑诗临激动了,他问:“二姑,你是不是同意我哥带他对象回来了?他对象,就前段时间在医院照顾二姑夫的那个,姓岳,他还是超市老板,人挺好的,他还说会照顾我哥,他——”
岑华笑着看他激动得语无伦次的样子,“诗临啊,怎么你现在比你哥还激动呢?他给你什么好处了?”
岑诗临马上摇头否认,“不不不,二姑,我,我可没有,太不可思议了,你和我二姑夫都同意了吗?那他们是不是可以每年都回来,不对,让他们以后在这买房吧!那我以后就能去他们家玩了,你说呢哥?”
鲍扬听着他激动地叙述,整个人都傻掉了。他的心情不复刚刚的紧张,现在只觉得身处云端,耳朵似乎也被棉花似的云堵住了,听不到声音,直到岑诗临又叫了他两声才回过神来。
岑诗临将手中的牌扔在桌上,冲过来把他拉起来,“哥,傻了啊?快过来谢谢二姑二姑夫啊,他们同意了!”
鲍扬说不出此刻是什么感觉,极度的震惊让他此刻的表现有些过于平静了。他被拉到岑华面前,岑华脸上是他从没见过的那样温柔的笑容,沙发上鲍为师双眼看着天花板,一只手偷偷揉着眼睛掩饰,心中的感动和感谢此刻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岑诗临在一旁干着急,“二姑,我哥他今天是真傻了,我替他谢谢你,谢谢二姑夫!”
岑华站起来,双手捧着鲍扬的脸,看着他眼眶里打转的泪水,然后把头靠在儿子的肩上,双手拍着他的后背,“行了,谢什么,这是我和你爸给你们的一次机会,要是以后看你们过得不好,还得让你回到正轨的。”
虽然这么说,但是鲍扬知道,这是父母对自己的原谅,这么多年他有太多的谢谢和对不起要对他们说,而此时此刻,他的嘴说不出话来,豆大的泪水在母亲温暖的怀抱里肆意掉落。
岑诗临在一旁看得眼睛都有些湿润,他看不得这样的场面,赶紧大叫着跑回自己的座位,拿起牌故意说:“哎呀我的一手好牌!快快快,哥你别耽误我们赚大钱啊!”
平静情绪后,鲍扬后知后觉他还没把这个消息告诉岳宣明。
这时,他才意识到,他们已经分手半年多了。
曾经他年少时喜欢那些网络文学,虽然现在看来幼稚可笑又非主流,可还是有一句话让他印象深刻,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没有谁会一直在原地等待。
鲍扬把手机放下,他茫然地看向窗外,手指不受控制地撕扯,直到指尖上传来细密的疼痛。
晚饭时,鲍扬也很少见地跟着岑越岑华一起喝了些红酒,众人心照不宣,以为他心情好,也来了兴致,殊不知他只是想让自己痛快地醉一回,然后忘掉一切的悲伤和喜悦。
吃完饭,他就被岑诗临送到房间,关上灯开始睡。直到外面没了声音,不知道已经过了多久,他猛然惊醒,皱着眉看了一圈,才意识到自己在家里自己的房间里。
他酒清醒了些,但看东西还是有些天旋地转,忍着不适,他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凌晨1点多了。
熟练地打开微信,点开那个熟悉的头像,往上翻看着他们曾经的聊天记录,嘴角随着那些对话不自觉上扬,翻着翻着,迷蒙中,他还想再说点什么,手一碰,编辑好未发出的“新年快乐”四个字就这么弹了出去。
鲍扬皱眉,酒精作用下,他没想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往上翻又往下翻了一会,才确定这个是自己刚刚发送出去的,想撤回却已经晚了。
他吓得突然就醒了酒,坐直身体,想着说些什么解释一下,却收到了对方的回复。
岳宣明:怎么这么晚不睡觉?
鲍扬的眼前突然就变得模糊了,他看着这句话,像是捧着什么至宝,直到忍不住抽噎。
他竟然没有拉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