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ways Online 遥以心照》香菜89757

7、风停了也无所谓

　　因你不在内地，我又要随时stand by，除了策划制作工作在持续地按部就班进行，最近工作节奏便慢了下来。我依旧保持规律的健身房跑步和网球课，除此之外，下班后我更多地和朋友们聚在一起，吃饭、逛街、爬山、露营…
　　与朋友们告别后，当我意识迷蒙地叫车回到家，已是夜半时分。等从我浴室里冲完凉出来，酒意在花洒作用下亦消减了七八分。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我双手托着脸，清醒不少，只是脸稍有点发烫。
　　我斜靠在枕头上，整个人懒懒窝在暖暖的被子里，拿起手机，开始每天晚上的冲浪必修课。突然，我发现你社交平台新发的一条动态，定位在北京。
　　嗯？你在北京？
　　我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从联系人列表里找到你的号码，给你发了一条短信：“你今天在北京吗？”
　　我看着“已送达”的字样，手机屏幕刚暗下去，紧接着又亮起来，连带着我的呼吸和心跳也同频地亮了起来。
　　“对，还没来得及告诉你。算是私人行程啦，我过来参加朋友的画展。”你的信息仿佛在解释着什么，我当下并没有意识到，你其实并没有“义务”告诉我你在北京这个事情。
　　“我想见你。”鬼使神差地，我打下这四个字，一颗心却砰砰地提到了嗓子口。啊，我在干什么？
　　“我还要一些时间才能结束，你方便过来找我吗？”你秒回我，没有让我有任何后悔的时间。
　　“好啊，你在哪里？”我快速回复完你，猛地从床上跳起来，走到衣柜前准备换衣服外出。
　　你给我发来地址，我用导航一搜，愣住了。
　　丽思卡尔顿…是你这次来京下榻的酒店吗？
　　我犹豫片刻，默默地想着：“也是，总不可能让我去你朋友的画展现场吧，这个时间好像也只有酒吧、夜店还在营业。既是私下见面，总要避开旁人才好…”事已至此，我只能硬着头皮上。
　　三环路上依旧灯火辉煌，但不再有白天里拥挤的车水马龙。一路上畅通无阻，我很快到了酒店。我先是给你发了信息，然后来到顶层的行政酒廊，点了一杯度数很低的鸡尾酒和水果，一边俯瞰着脚下绚丽夜景，一边等你回来。
　　时间不知不觉转动，不多时，你走到我跟前：“不好意思，让你久等啦。”你一副锦衣夜行的样子，呼吸有点急促，明显是着急着赶回来。
　　“没事啦！这么晚，我比较怕打扰你。”我不好意思起来，即使你一般晚睡，但看起来你应该也很疲惫了。我突然有点后悔来这一趟，而且深更半夜的，我在发什么神经啊…
　　“不会。”你放松地笑起来，“我也想见你。”你静静地看着我，我却难为情地别开视线，不敢直视着你，其实我快要激动得落泪。
　　怎么说，你知道打字和说话的区别吗？
　　同样的意思，我给你发信息的时候不见得多害羞，但当我与你面对面，听到你回应的这句话的时候，可能因为表情和语气的多重冲击，我有点心慌，又有点欣喜，整个人开始小鹿乱撞起来。
　　然后，你没有给我拒绝的机会，绅士地帮我买好单，带着一点试探又礼貌的语气：“这里人多，要不我们换个地方？”
　　我点点头，于是我们离开这里。你按下电梯，刷了一下房卡。我骤然意识到，我们即将要去到的地方，是位于31楼的总统套房楼层。是，你的房间…
　　我默不作声地跟在你身后，抱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有点局促地走进了你的房间。关了门，你伸手打开墙壁上的灯光按钮，房间一下子敞亮起来。
　　这是第一次非工作场合的、只有你和我的空间。这样静悄悄的时刻，我只觉得能清晰地听到自己不断加速的心跳声，感觉暧昧气氛已经烘托到了高潮。
　　“我…”
　　“我…”
　　我们竟然同时出声，又同时听到了对方的声音，浅浅笑着停了下来，等待对方开口。
　　我一时语塞，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下意识地低下头，看着脚下的地板。然后，我被一个突如其来的温暖怀抱拥紧。你的双手环着我的肩膀，下巴抵在我的额头上，我感受到一种汹涌稳重的力量包围着我…
　　我呆呆地不敢动，你也保持着这个姿势。默然良久，我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轻轻闭上眼，双手开始随意搭上你的腰间。这个静止的拥抱，大概持续了几分钟，让我沉醉…
　　慢慢地，你开始吻我，唇从额头到鼻尖，逐渐下移…一阵温温的、湿湿的触感席卷而来，当我们碰到彼此的唇的时候，你和我都带着颤抖，小心翼翼地试探…
　　随着缓慢而轻柔的节奏，一点一点的，你和我的温度逐渐变得热烈。你的鼻息暖暖地洒在我脸上，我几乎能感受到如此近距离下你的皮肤纹理…就在我快要呼吸不过来的时候，你一把扶住我后仰着快站不稳的身体，半搂半抱着我。不知不觉中，我们齐齐坠向旁边的沙发…
　　是我日思夜想的你啊，是我生命裂缝里的阳光啊，是无数个难眠夜晚伴着我入睡的你啊…
　　此刻，与我在咫尺之间…
　　可是…
　　身处在繁华的十里洋场，环绕着缭乱的纸醉金迷…你在的位置，是我从未触及过的地方…我不知道那样的环境下…
　　我不由自主地闪过一些奇奇怪怪的念头…
　　“你对主动的女生都是这样来者不拒的吗？”与你呼吸相交的缠绵中，我挣扎着拉回一丝理智，脑中隐约转过曾经看到过的报道，终于问出口这个一直困扰我的问题。
　　但一说完，我又开始后悔。太不合时宜了…
　　你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立刻停止动作，从我身上起身，坐到了沙发上。你与我拉开了距离，冰凉的空气飞快地填满你我身体的空隙。我也缓缓直起身来坐好，整理完凌乱的衣服，然后轻轻地侧着头，等你的回答…
　　可是你的脸若冰霜，眼睛里的光逐渐暗淡起来，你下意识地抿起嘴，整个人笼罩在冰冷黑暗的强大气场中，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我甚至觉得，你的眼里似乎闪过了一丝受伤的脆弱和无助…
　　这个问题，大概属于“问了会后悔，不问会困扰”的那种…
　　但是，对于你来说，是另一种形式的伤害吧…
　　我懊恼极了。
　　你从沙发上起身，从冰箱里拿起一瓶矿泉水，大口大口地灌下去。我见过你现场发飙的样子，你不会被轻易惹毛，但一旦不高兴起来，工作人员都低着头，内心瑟瑟发抖，大家都不敢说话。而你冷静的方式之一，就是这样大口喝水。
　　我们之间流动着难言的沉默，刚刚的脉脉温情和暧昧缱绻，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半晌，你闷闷地吐出这句话。
　　“对不起…我只是…”我有点被你生气的样子吓到，嗫嚅地出声。
　　“你是不是觉得我们发展得太快了？你一直以为是你在主动，对吗？”你慢慢平静下来，语速变缓，脸色稍霁，“我们第一次见面，不是在你们公司会议室。”
　　什么？你在说什么？我一脸震惊地看着你。
　　“嗯？那是在哪里？”我接过你的话，很好奇，我们的记忆怎么会不一样。
　　“17年底Eric巡演上海站，我去他后台探班，聊到了他的内地代理的合作伙伴。他对你们公司赞不绝口，说团队专业又认真，特别是策划案写得很漂亮，给了他很多惊喜。当时他还给我指了一个人，说那个女生就是主笔人…”你停顿了一下，眼睛定定地看着我，露出了因为回忆带来的美好微笑，“那才是我们的第一次见面。你也没记错，你当时忙前忙后的，只是不知道而已。”
　　“后来，当我看到你们公司提报上来的策划案，内容很吸引我，直到团队介绍那里我看到你的名字…我脑中浮现起当时你认真的样子，我觉得交给你，一定不会出错。”你继续解释，在我还没有缓过劲来的时候，你竟然开始表白，“刚认识的时候，是被你的才华吸引，后来与你接触下来，感觉我们性情相投，很聊得来。言穗，我很难控制自己，不喜欢你…”
　　“所以，你还觉得是你主动吗？明明是我主动啊…”你释然一笑，重新走回我的身边，在我旁边坐下。
　　“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以为，我以为…所以…都是我不好，我怎么这么坏啊，我误解你…对不起，对不起…”我慌乱到语无伦次，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是我不该把对你的喜欢藏起来，让你误会。”你已然calm down，真诚地望着我，眼睛里闪烁着一些亮晶晶的光芒。
　　“对不起…我…我可不可以抱抱你？”我怯怯地嗫嚅道。
　　你轻轻牵过我的手，把我拥在你的胸口，我再次感受到你的体温将我覆盖，你小小声说：“我知道你肯定有很多顾虑和担心，我今天跟你说这些，希望我们都可以坦诚自己的心…其实，早晚也要跟你说的…”
　　你脸上闪过一点慌乱又忐忑的神色，向我投来期待的目光，又缓缓出声：“可能这样说有点冒昧…言穗，你愿意试试跟我在一起吗？”
　　我脑中一阵轰鸣…
　　你是在说，让我们“在一起”吗？
　　信息量太大，我一时难以消化。我突然发现我一点也不了解你，我看到的只是你工作状态下的一面，而其他的…我也无从得知…
　　“你可以拒绝我。”说完，你如释重负，“我再也没有什么隐瞒你了。”
　　“你愿不愿意跟我讲讲你的故事呢？我不要听公众场合下的那些…”我没有正面回答你。
　　怎么舍得拒绝你啊…
　　或许，我们可以试试呢…
　　其实，我期盼这一刻，已经很久了…
　　月光清亮如水，我们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看着夜色笼罩下的北京。我靠在你的怀里，听你开始讲述你一路上的经历…你胃酸倒流后失声时的脆弱痛苦，你结束演出回到酒店的孤独寂寞，你最终没有句点的几段感情心酸，你被网络黑料绯闻无情淹没的无奈愤怒，你满世界飞来飞去、连轴转的工作节奏…其实你也很期待两个人的生活，简简单单的，只是没有办法…
　　听你旁观者一般语气平静地讲起这些过往，我却泪流满面。是这样让我心痛…
　　我好恨那些坏人啊…
　　我也好恨自己，没有早点认识你…
　　虽然，从你的很多首旋律里，能感受到你情绪的喷张。但毕竟隔着屏幕和遥远距离，这样的痛楚和无奈并没有真实地直击心灵，普通人能做到的共情非常有限。
　　直到此刻，我终于把你完整的模样拼凑在一起。
　　房间里我们四目相对，瞳孔里清晰地映照出彼此，你的眼睛里似有闪烁的星光，你凝神看着我。我心下一动，像沉默地缓缓流淌着的一条大河，我轻轻地回抱着你，你的味道和温度像汹涌的海浪朝着我奔袭而来，把我整个人紧紧环绕。
　　我觉得，这一刻，我们是真的交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