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93、他们是亲人 ...
-
区公开课没抽中林琅所在的小学，最近一段时间的工作不算太忙。加上有Mia陪在楚惜身边，她不必经常去教室后门观察情况，偶尔没课的时候，还能在办公室和其他老师谈两句闲天。
许老师戴着耳机刷短视频，突然振奋地一拍大腿：
“嘿！咱们这帮程序员真争气，48小时拦截了上百次网络攻击，而且还摸到了黑客的老巢，直接给他们一锅端了！”
“我听说了，”年级主任也撂下手头儿的教案凑过去，“这回可够悬的，咱们先进的人工智能刚研发出来就有人眼红盯着打，幸好‘红客’给力。”
而有的人看似在认真批作业，实际上想笑的嘴已经憋成“V”字型。
傅若年说要去出差的时候，林琅就猜得到，大概率是又有行动了。根据现在的新闻看来，这次他们大获全胜。
可是，既然已经成功，为什么还没回她的消息？
她拿出手机，点开与傅若年的聊天框，最后一条消息还停留在一周前。
大约……还有善后工作？
林琅揣度着，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她都不能打扰他，让他分心。
“哎，林老师，”许老师伸手过来戳了一下林琅工位上的文件夹，“你班上楚惜新找这个影子老师还挺有魅力，我班上学生都夸她是大美女老师。”
“嗯！”林琅认真点头，“而且Mia很有方法，专业的就是不一样！”
许老师意味深长瞟她一眼，压低声音好心提醒：
“照这个架势，你这个‘全校最漂亮女老师’的地位就不保咯。”
林琅被她煞有介事的架势逗笑了，赶紧否认：
“压根我也不属于漂亮的，我是实力派。”
话音未落，放在桌角的手机适时亮了起来，来电显示为“傅若年”。
是回北京了吗。
她匆匆和年级主任打了个招呼，拿着手机一溜烟跑出办公室，躲到教学楼前院的角落里才接起。
“喂？”
“喂，”傅若年的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但语气还是一如既往温柔，“记得你周三下午没课，就直接打给你了。”
林琅颔首藏起唇角一抹甜笑，小声道：
“你连我课表都记得。”
傅若年没接她的话，听筒里安静了好几秒才重新开口：
“林琅……”
林琅坚信，世界上最动听的两个字，一定是傅若年喊她的名字。
他的语声缱绻温和，却丝毫不拖泥带水，总能精准唤起她心底最深刻的悸动。
“我在。”
她答。
“我可能，要再过一段时间再回去。”
短短一句话，竟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饶是林琅再迟钝，也听得出他的勉强。
她莫名涌上一阵心慌：
“你……怎么了？”
傅若年顿了片刻，旋即以轻松口吻回道：
“没事，”他语间带着笑，试图掩饰根本藏不好的喘息，“善后工作，很快，别担心。”
“真的？”
“真的，”傅若年说得信誓旦旦，“我不骗你。”
“那好吧，”林琅心有余悸，“能发消息的话，每天记得跟我报平安。”
“好——”
她听出傅若年在哄她。
抑或，在搪塞她。
却终究没多问，听他寒暄几句后结束通话。
印象里的傅若年一向理智清醒，能很好地照顾他自己。林琅如是排解内心的担忧，然而翻涌的不安来势汹汹，几乎将她淹没。
周末，吕纯为庆祝毕业答辩顺利组了个局。林琅特意早起收拾，打算换个心情出门走走，然而一见到左一，就意识到事情似乎不简单。
吕纯没定餐厅，约在她的小出租屋，左一和孔深都在。说好吃饭，但桌上没有一道菜，只剩三个人神色凝重看向她。
“发……发生什么了？”
她站在门口不敢进来，左一不知如何开口，索性先把她拉到沙发落座，侧目跟孔深交换了个眼神。
“林老师，这事儿……若年本来不让我告诉你，但是我觉得，那样对你不公平。”
安静的客厅里，林琅能感知到心跳声重若擂鼓。她屏住呼吸，双手紧紧攥成拳，等待孔深的下文。
“若年去杭州之前，身体已经不太好了。上周我接到红客联盟的电话，说他在杭州基地体力不支晕倒后被送到医院抢救。本来脱险了，谁想到昨天晚上又……”
后面的话，林琅记不清了。
她听完没哭没闹，在吕纯和左一的注视下，异常平静地拿出手机，跟学校请假，买时间最近的机票，再启程赶往机场。
北京到杭州数个小时的飞行时间，她始终吊着一股劲儿，不允许自己崩溃。直到按照孔深联提供的电话联系上老枪，找到医院，在走廊里遇到老枪和几个小年轻，才骤然红了眼眶。
“林老师。”
老枪一眼认出她——
帮傅若年联系家人的时候，看过他手机屏幕的壁纸，是林琅。
林琅点头致意，踌躇良久，颤抖着问出口：
“若年，在哪？”
老枪与年轻人们相顾无言，像是鼓起莫大的勇气，才能回答她：
“还在抢救，医生说，情况不乐观。”
“为什么呢？”林琅盯着抢救室上方的红灯，消毒水的气味刺得她心口发酸，“他身体一直很好……”
老枪攥着皱巴巴的诊断报告，双手递过去：
“这事儿也怪我，出发前，若年提过他现在的身体状况不允许再长时间工作。当时我觉得大家都年轻……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林琅竭力稳住心神，尽可能保持冷静的判断。
“联系过他家人了吗？”
她言罢，老枪本就愧疚的眼神愈发难堪：
“给他姑姑打过电话……说是，集团项目太忙，走不开……”
“那他父母呢？”
“我们托若年姑姑转告了，但是……”
答案不言而喻。
林琅哽咽苦笑，任泪水打湿那张报告单，没力气哭出来。
如果孔深隐瞒不说，傅若年似乎真的准备一个人消受这一切。
她不明白。
血脉相连，居然会选择集团的项目，而非陪伴亲人渡过难关。
她依稀记得第一次见傅光华，是在那幢空荡冰冷的别墅。彼时傅若年失联，傅光华和她同时赶到，她天真以为，那是关心。
可若是关心，凭什么现在不来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