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言无忌》韩佚

1、享乐主义

　　本文作者将试图通过本文，讲述一种比较特别的理论，并用这一种理论去解释人类生活中的一些现象。

　　一、“合理性”与“合法性”的区别
　　在开始论述之前，有必要对这两个模糊的概念做出尽量清晰的区分。
　　“合理性”，指从逻辑学出发，可以证明其成立的性质。“合法性”，指从道德、法律、社会舆论等出发，可以证明其成立的性质。一般的，合理性包含合法性，合法性包含于合理性。在实际生活中，这两种性质互不干扰。例如，上课迟到，从逻辑学出发（因为七点起床会导致迟到，我七点起床，所以我会迟到）可以证明其成立，但同时，从《中学生日常守则》出发，这种现象就是不成立的。因此，我们可以说：上课迟到具有合理性但不具有合法性。事实上，从充足理由律出发，我们也可以说，世间万物都具有合理性。人类当然不可能无视万有引力自由地飞翔，但这丝毫不影响我们对超人的喜爱，哪怕支持他飞翔的逻辑在物理学上绝对不成立。

　　二、“享乐主义”的定义
　　整个享乐主义建立在这样几个命题上，在享乐主义者看来，这些命题即不证自明的公理：
　　1、人类是追求享乐的动物。
　　2、人生的目的在于享乐。
　　初看这两个命题似乎十分荒谬。然而，若是细细思考“人生的目的”，就会发现，所有的一切目的，其背后都隐藏着“享乐”的概念。追求金钱的人，不外乎是因为金钱能给自己带来快乐，追求权力的也一样。追求知识的人，一般也不会视知识为痛苦的源泉。若是视为人民服务为苦劳，伟大的雷锋同志大抵也不会十几年如一日地做好事罢。
　　然而，大多数享乐主义者的推理都到此为止，也正因如此，他们的理论才总是被批倒批臭。要想在这里驶过美好希望的海角，我们必须重新定义“享乐”的概念：如果从主观出发，一种行为可以带来快乐，那么这种行为就可以被称作享乐。这句话看似废话，实则暗含一个重要事实：与大部分抽象概念不同，享乐带有明显的主观性。这意味着每个人都可能有每个人不同的享乐行为。他们的共同点在于：都具有合法性，但不一定具有合法性。在解释享乐行为的过程中，合理性优先于合法性。
　　例如，我们把贪官张三的行为与雷锋的行为放在一起比较。张三挪用公款的行为出于对金钱的热爱，换而言之，从张三的主观出发，挪用公款能带来快乐，因此，从享乐主义出发，张三的行为具有合理性；而雷锋为人民服务的行为，至少从《雷锋日记》上的记载出发，是让雷锋感到快乐的。因此，从雷锋的主观出发，为人民服务的行为能带来快乐。所以雷锋的行为同样也具有合理性。在这个例子中，张三的行为明显不具有合法性，但与雷锋的行为一样具有合理性。这同时也表明了享乐主义的局限性：它不能证明一件事物的合法性，因为享乐主义并不建立在道德、法律、社会舆论等之上，而合法性恰恰脱胎于后者。

　　三、快乐的具象性与抽象性
　　在上一小节中，我们举了雷锋享乐的例子，但很多时候，行为的发生表面上并不取决于行为的结果能带来什么。例如，同样是雷锋，他为人民服务的行为往往是出于其崇高的共产主义理想。在历史上也总是有这样的人：其行为发生的原因是其信仰或理想（虽然不一定崇高），而不在于这种行为能带来什么。许多反对享乐主义的人就是拿这一点来把享乐主义批倒批臭的。
　　然而，“快乐”并不总是即时的、显性的，它同时也表现出未来的、抽象的性质，这就是快乐的具象性和抽象性。其具象性，在前面的例子中表现为行为的结果带来的快乐：其抽象性，表现为从主观出发，行为本身以及行为发生的原因本身自有的快乐。换言之，抽象性的快乐不同于具象性的快乐，表现为信仰、理想或任何一种行为本身，而不是行为的结果。
　　快乐的具象性和抽象性通常是割裂的。例如，还是贪官张三。虽然张三贪污来的钱能使张三快乐，但同时张三也知道，贪污是十分恶劣的违法行为，因此，贪污的动机和贪污行为本身就不可能给张三带来快乐。在这个例子中，贪污来的钱给张三带来了具象性的快乐，但也因此，抽象性的快乐就与他无缘了。
　　又例如，美术生李四，他画画并不好，画出来的作品通常会魂断碎纸机。但李四并不在乎作品是否优秀，对他而言，画画本身就能带来快乐。在这个例子中，李四画画这个行为就带来了快乐，但画画行为的结果——画本身——并没有带来快乐。所以，李四画画的行为就只带来了抽象性的快乐。
　　虽然快乐的抽象性与具象通常是割裂的，但也有同时具有这两种性质的快乐：雷锋为人民服务的行为。通过《雷锋日记》，我们也能了解到，雷锋的快乐，既来自共产主义的信仰，也来自他做好事的行为，更来自受了帮助的群众的感激的笑脸。

　　四、总结
　　总结前三个小节的论点，就是：人是追求享乐的动物，享乐具有合理性、主观性，且享乐行为中合理性高于合法性，快乐同时具有具象性和抽象性。
　　因此，从以上理论中，似乎可以推导出这么一些结论：让人习于吃苦，乐于受折磨，使人违反人性，异化成总之不是人的什么东西：强迫人喜爱或讨厌某些行为或事物也是荒谬的；否认享乐的需求，强迫人为某些目标付出一切的行为似乎也是不正确的。
　　人们一定会对享乐主义大打出手的，因为这实在是“歪门邪道”。然而，享乐主义的局限性恰恰在于它不能改变世界，只能解释世界。但我想，如果连解释世界都做不到，所谓“改造世界”又从何而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