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祸世》紫鸣

12、清醒着悲伤

　　打击
　　一路上，我都是浑浑噩噩的，不断的告诉自己不可以胡思乱想，可是脑海里不断涌出一些不安的情绪，让我几乎招架不住。
　　靠在煌纤瘦的肩膀上，我却觉得莫名其妙的安心了些，他紧紧的握着我的手，一直都没有松开过，我知道他是想要给我力量，让我不会彻底的崩溃，让我知道一切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在承担的，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他都会在我身边，帮助我分担。
　　从车窗往外望去，只见繁忙的城市此刻正笼罩在滂沱大雨之中，雨滴就好像利剑一般洗刷着城市的每一个角落。下了车，我也顾不得会不会淋湿，飞快的跑进医院，迎接我们的刚刚好是一个警察，他礼貌的询问了我们的身份后将我们带到了一个房间前面，神情惋惜地说道：“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但还是没有保护好你们父母，这是我们的责任。”
　　他每一句话就好像是铁锤，一字一下不断重重地敲打着我的脑部神经，此时我脑海中一片空白，木讷地问道：“你的话什么意思？”若不是煌一直在身后搀扶着，我恐怕早就跌坐在地上了。
　　那警察尴尬地说道：“你们跟我来就知道了。”
　　他带我们来到一间洁白的病房里，房间里的床上安静的躺着两个人，女的漂亮高雅，男的帅气俊雅，只是他们的嘴唇不再鲜红，脸色不在红润，身体不再温暖，安静的躺在，即便是这样他们的手还是紧紧的握着。
　　本应该是最熟悉的人，此时却陌生的可怕。
　　不是的，记忆中的爸爸应该是不断的对着我找茬的，他会叫我恶魔，他会说我欺负弟弟，他会调侃我说不是他的女儿，他会在我不知所措的时候给予帮助……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安静的睡着的……
　　记忆中的妈妈总是温柔的笑着，早上端着早餐叮嘱我们吃完，将家里打理的井井有条，任何时候都是那么的温柔，在我无助的时候陪着我，在我哭泣的时候为我擦干眼泪……为什么？现在却这样冷冷的躺着……
　　为什么？这个世界变得那么可怕？这不是真的，绝对不是真的。
　　黑暗的冰冷好似潮水将我淹没，让我开始无法呼吸，透不过气了，耳边是谁的呼唤，那么的惊恐，眼前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好像做了一个噩梦，一个很可怕的梦。
　　也许是因为多了拉菲路的记忆，煌显然冷静很多，他悲痛欲绝，却没有彻底崩溃，但当他发现我的时候，整个人跪倒在地上，眼睛睁得大大的，泪水叫好像是小溪一样在脸上不断泛滥，神情就好像是丢了魂。他这才害怕的拼命的摇晃着我，他还记得在屋顶毫无生存意识的我，他害怕我又会做傻事。
　　就好像是电脑忽然的死机，然后重启之前的一些信息就会丢失，我跪坐在地上仰头看着煌，疑惑地说道：“这里是哪里？”
　　“姐姐？”
　　我看见了煌眼中的惊恐和慌张，更加疑惑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这里应该是医院吧，为什么我会在医院？只见在煌身边一个好像警察的男子惊慌失措跑了出去，不一会几个医生进来了。他们细细的看着我好一会，和煌低声说了些什么，然后他们便把我带出了那个病房。
　　我一直都是在诧异之中，怎么好像我睡了一觉醒来后什么都变了，我记得不是和小猫一起去了K楼嘛?然后，然后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我什么也想不起来了？惶惶不安的拉着煌的衣角离开了那个让我无比压抑的病房，那些医生便开始询问我：“你还记得你叫什么名字嘛？”
　　“欧阳海心。”这些医生有毛病嘛？我冷冷地回道。
　　“你还记得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嘛？”医生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试图想了想，然而头痛欲裂。便放弃了。摇摇头说道：“不记得了。好像有一大段是空白的。”
　　医生转身对着煌说道：“看来她是受到太大的刺激才会选择性失忆的。”
　　“选择性失忆？！”煌惊诧无比地看着我重复着，
　　“是的，能不能恢复只有看她自己愿不愿意了，这个我们也没有办法。”医生摇了摇头，带着护士离开了。
　　那警察对着煌说道：“看来你姐姐要好好休息一下，你要是处理好这里的事情就到警察局来一趟吧。”
　　清醒
　　忽然一切都安静了下来，在医院幽静的走廊里就只剩下我和低头不知道想些什么的煌了。
　　我皱着眉看着煌，等待着他为我解释这一切，受到了很大的刺激？什么样的刺激竟然让我彻底的选择忘记？
　　煌终于抬起头，眼中有着某种坚定，他的手颤抖的触摸上我的脸颊，是那样的寒冷，用一种我完全不熟悉的语气说道：“为什么每次你遇到事情就想要逃避，这样一直逃不觉得累吗？”
　　“你在说什么？”这样陌生的煌，竟然让我害怕，我故作镇定的甩开他的手，语气僵硬地说道。
　　煌并没有因为我生气而停下来，而是继续说道：“你总是可以什么都忘记了，总是留下我来承担这一切，这也是你对我的惩罚嘛？这一次你也要丢下我嘛？为什么不连我都忘记了？这样就真的可以彻底的击碎我了。”
　　“煌，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真的是一头雾水的看着他，完全不明白他再说什么。
　　“哈哈，”煌忽然神经质的大笑了起来，突然冷下脸，冰冷冷地说道：“到底是我不知道，还是你不知道？”随后咬牙切齿地说道：“你越是要逃避，我就越要你记住，跟我来。”
　　被这样盛怒下的煌拉着，我害怕地开始哭喊着敲打着他，“放开我，不，我不要去。”心中有着个声音告诉我，不可以和煌走，会很痛苦的，会一切都没有了的。
　　“你不是忘记了嘛？那我们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煌根本不顾我的哭闹，硬是连拽带扯的把我向前拖去。
　　“煌，不要，我不要。”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失控，好像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一样，我拼命的挣扎，我想要逃离现在的煌，我想要从这里逃出去：“我不要——”因为无法挣扎开，我狠狠的咬在了煌的手上，鲜血霎时沿着雪白的肌肤滑下，是那么妖艳诡异。煌却只是平静的看了手臂一眼继续拉着看到血就呆掉的我向前走着。
　　我惊恐地看着拉着我的煌，就好像是看见了鬼一样，我知道现在的我一定好像是疯子一样，现在我已经不知道是我自己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
　　泪水止不住的往下落着，我失神地问道：“为什么？”
　　煌显然是听到了，他停顿了一下说道：“你该学会自己去面对了。”
　　病房门推开后，扑面而来是一阵风，病床上安详的睡着两个我今生最熟悉的人，摇摇晃晃地走上前，碰触着他们冰冷的脸颊，手指传来的寒冷告诉了我，他们已经离开了，再也不会醒来的。
　　“姐，想起来了嘛？”煌此时的声音有些哽咽地说道：“爸妈已经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这个世界只剩下我们了。”
　　“走了，去哪里了？他们怎么可以又把我们丢下了，他们这对无良的父母怎么可以这样不说一句话的将我们丢下了？”我自言自语地说着。
　　煌从背后抱着我说道：“姐，你还有我，所以一定要挺过来啊。”
　　记忆好像泉水一样融入我的脑海之中，我张了张嘴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便失去了意识。
　　煌接住我下坠的身体，美眸中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珠落在我的脸颊上，碎成了片片，他紧紧的抱着我低声说道：“对不起，对不起。”
　　悬在半空中的雷路从窗户中看见了整个过程，双手狠狠的握拳，看着明媚蔚蓝的天空，眼中燃烧着血红的光。
　　禁止悲伤
　　曾经熟悉的客厅，此刻陌生而冰冷。从醒来到现在，我都是一个人呆呆地坐着。
　　这时候煌端着热乎乎的粥走了出来，神色疲惫的看着我说道“吃一些，这样你的身体才受的。”
　　我一口接着一口吃着，根本不知道自己吃的是什么东西。
　　看着这样的我，煌有千万的话，都只是发成了一句：“姐姐……”
　　就好像忽然断了的琴弦，煌的叫唤触动了我的心弦，让思绪开始再一次开始转动。抬头望着故作坚强的煌，心中满是歉意，又一次我抛下了他，选择了逃避。伸手抚摸上了他憔悴中带着苍白的脸颊，心痛地说道：“煌，对不起。”
　　煌愣了一下，用手覆上我停留在他脸颊上的手，微微闭着眼睛轻轻的摇了摇头。
　　“我还是姐姐吗？”我淡淡地问道。
　　煌睁开眼睛定定的看着我好一会才说道：“只要你还在人间的一分钟，都会是我的姐姐。”
　　“那回归之后呢？”
　　“爱人，永生永世我都不会放开手的。”煌眼中的坚定，我看的真切，确又痛的真切，若是人生如初见该多好啊。
　　“只要还在人间的一分钟，我就是你姐姐，只要我还是你姐姐，我就会保护你的。”我是说给煌听，也是说给自己听，我是姐姐，我必须赶快振作起来，我要做煌最牢靠的后盾。
　　“不，我也可以保护你的。”煌皱眉不赞成地说道。
　　我将食指轻轻停在他的红唇上说道：“让我保护你。”在我还可以保护你的时候。
　　看见煌挣扎的神情，我微微地笑道：“煌，在这个世界你就是我唯一的亲人，我已经不想要因为自己的懦弱失去任何人了。你明白吗？”
　　“可是……”
　　“听我说，好好的珍惜现在的一切，哪怕有一天我们真的彻底失去，至少还有记忆不是吗？我不会再悲伤了，因为我知道悲伤没有用。”悲伤没有用，就算是我将自己杀死了，又可以挽回什么？失去的已经失去了，留下的只有让活着的人更加痛苦。我该学会坚强了，在即将失去所有之前珍惜现在拥有的。
　　我走到了窗前，用接受新生命的虔诚迎接照耀进来的阳光，这一缕将会是我生命重新开始的见证，我，欧阳海心将停止悲伤，将来的路即便是鲜血淋漓我也会不皱眉头的走下去，只为保护属于我的不再失去。
　　煌最终还是保持沉默，安静的看着沐浴在阳光中地我，他仿佛看见了阳光下一双巨大的黑色翅膀正在缓缓的抒展开，轻轻煽动好想就要带着主人高飞。他知道这一刻我是真的成长了，可是确也同样变的遥远了，他心中开始烦躁不安了起来。
　　我转身对着煌展现了久违的笑容，说道：“煌，让我们一起努力吧。”
　　“嗯。”煌皱紧的眉渐渐抒展开来了，微微地笑意呈现。用最后的力气紧紧的相互拥抱，不管未来的路还有多远多难走，我知道我们一定可以走下去的，直到生命停止为止。
　　接下来的日子我们都在为父母的身后事忙碌着。当失去的时候才会知道自己根本没有任何可以骄傲的事情，因为我们一直都在父母的保护下成长着，一切的困难都有父母为我们承担了一半。
　　送走了最后一个参拜的人，孤零零的灵堂就剩下我和煌而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