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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   林心意猛吸了一口气,心跳几乎停止了,以为是幻觉,是程随吗?难道他今天也在这里吗?

      她睁开眼,就看到程随将她护在身后,他的脸色阴沉,风雨欲来的神色,手臂因用力而青筋毕露,死死的擒着那只要向她挥来的手,她看到程随,心里仿佛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一下子觉得安全了。

      她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脚几乎一下子就软了下来,深吸了一口气,她手紧紧的按着身后的洗手台,才不至于滑下去。

      “滚——”

      程随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厌恶,他猛的一脚踹陈老板。

      陈老板疼的一个趔趄,酒也清醒了过来。

      陈老板看见是程随,脸色一下子就苍白了,声音也颤抖起来:“程总?你跟这位是?是我有眼不识泰山……”

      程随也没理他,沉着脸,拉起林心意的手就朝外走去。

      陈老板心里慌乱极了,他怎么没听说这个林心意跟时雍资本的程随有关系。

      今晚这投资怕是拉不到了,他心里恨极了席上那群给他消息的人,忙不迭的就落荒而逃了。

      林心意几乎是被程随拖着走的。

      他走的很快,林心意要小跑着才能跟上。

      林心意跟在他后头,忍不住打量了他起来,他穿了一身黑色的休闲衬衫,丝滑的料子在夜色下隐隐闪着银光,袖子在手腕处折了几折,露出一节精瘦的腕骨,腕骨上佩戴了一只米白色的机械表。

      他应该也刚刚从哪个饭局中下来,浑身上下还泛着酒气。

      外头的路边停着一辆宾利,程随拉着林心意,走到了车旁边,司机见老板来了,赶忙下车帮他打开车门。

      “诶,诶,你干嘛呢?我自己能走。”刚刚才遇见了那样的事,现在林心意见对方拉着她似乎要把她往车里塞,哪怕是程随,可她还是警惕心骤起,挣扎着收回手,开口道。

      “现在才反应过来?是不是有些太迟了。”男人开口,转头有些嘲讽的看她。

      程随松开林心意的手,他的手劲很大,刚刚握住的地方已经留下了一圈红印。

      林心意揉了揉自己的手腕,知道他指的是今晚的陈老板的事,她也有些后怕,抿了抿唇,道:“我哪知道他会这么明目张胆。”

      之前在酒桌上虽然也遇过这样类似的事情,可追到洗手间去动手动脚的,这还是头一遭,谁能想到那个陈老板能有这样的胆子。

      “你不知道?你是刚刚成年的儿童吗?如果我刚刚晚来一步,有多危险你知道吗?”

      程随几乎是有些咬牙切齿的说出了这一番话。

      他接到陶怀电话的时候,也不知为何,几乎就是不假思索的抛下聚会中的一大推人赶了过来。

      他下意识的,不愿意看到林心意受到伤害。

      程随低头,看着林心意无辜的脸孔。

      葡萄酒早已凝固在她的身上,她的头上,身上,几乎全部都是红色,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酒香。

      他闭了闭眼,她宛如堕人下地狱的魔女。

      他敢肯定,她有这样的魔力。

      这几乎是程随跟她说过最长的一段话了。

      她愣愣的站在原地,似乎不敢相信自己被程随凶了,有些回不过神来。

      她还在思考程随的话,就听见有人在远处呼喊:“程总,程总。”

      她皱眉,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原来是那陈老板去而复返。

      他忙不迭的小跑过来,脸上带着谄媚的笑意,还带了刚刚那个饭局上的女演员。

      刚才饭局中坐着的时候还不觉得,现在这个女演员站着,穿着一袭贴身的、红黑相间的旗袍,将精致玲珑的身段展现的淋漓尽致,一节嫩藕似的手臂上缠着轻柔的红细纱,看上去甚是风情万种。

      陈老板点头哈腰,还在为刚才的事朝着程随不住的道歉。

      他刚刚回去之后百思不得其解,怎么也想不明白,这程随平日里不是不近女色吗?难道说最近转性了?

      程随虽然是陶怀的外甥,可在这海市,他的势力比陶怀大多了。

      陶怀发起飚来他尚且应付不来,更何况是程随呢?真得罪了他,他在海市也活动不下去了。

      所以他左想右想,还是想着把这个女演员带过来重新赔罪,既然那个女记者都可以惹的程随为他出头,说不定程随看在这个美女的份上,就算了呢?

      毕竟他旗下的女艺人,比眼前这个不解风情的女记者可强多了。

      这女演员也很懂事,她上前一步,跟着自家老板不住的道歉,胸口的玲珑曲线随着她的动作一起一伏,煞是迷人。

      程随随着二人的到来,特别是看到那个女演员的距离离他越来越近,他眉心已经逐渐可以夹死一只苍蝇了。

      他踹了一脚车门,声音里是抑制不住的怒火:“快滚,以后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女演员吓得脸都白了不少,陈老板见美人计不奏效,程随似乎更生气了,又连忙再三道歉。

      “程总,对不住,对不住,我现在就走。”

      陈老板一边煞白着脸道歉,一边躬身后退,终于带着女演员下去了。

      林心意看着沐浴在清冷月光下的程随。

      可能是刚刚程随救了她的关系,她现在只觉得这样发脾气的程随也很man,跟前几次看到的都不同。

      她的耳尖悄悄的染上了红晕。

      终于安静下来。

      风渐起,吹在林心意已经湿透了的白衬衣上,带来一阵凉意,也激起了她一身的鸡皮疙瘩。

      她的衬衣早就被红酒染红了,湿哒哒的黏在皮肤上,胸口的淡紫色内衣轮廓若隐若现,她注意到自己的狼狈,有些不自然的抱着胳膊。

      她看着程随皱着眉站在原地,气氛低沉,一时也不敢说话。

      “走吧,这么晚了打车不安全,我送你回去。”程随用手捏了捏眉心,打开车门开口道。

      经过今晚这么一场闹剧,他似乎是有些累了。

      林心意点了点头,不再推辞,坐上车子的后排,程随打开后备箱的门,将一件外套随手丢给了她。

      这是一件黑色的西装,良好的剪裁和质感说明了它价格不菲,林心意将它披在身上,木质香和百合花香在她周身萦绕不散。

      “你家在哪?”

      “幸福路,向阳小区。”林心意开口,后座的位置不算小,可程随坐在她的身边,就显得莫名的有些逼仄起来。

      她又不好叫程随去前面坐,毕竟人家才是车主,她伸手拢了拢披在身上的外套,向里缩去,尽量减少存在感。

      一路上来了好几个电话,程随看了一眼手机,又皱着眉头几次掐断。

      随着程随的几次挂断,对方终于没有再打过来了,空气一时间安静了下来。

      他轻轻的转了转手腕,闭上眼睛,开始闭目养神起来。

      林心意在他旁边感受着他呼吸的起伏,他身上散发出的酒香混杂着淡淡的烟草味侵占了她全部的嗅觉。

      他眼睫毛一颤一颤的,脸颊上带着轻微的酒后的红晕,跟刚刚严厉的样子判若两人。

      也不知睡着了没有。

      司机开的很平稳,随着车内的寂静,林心意酒后的倦意也在此刻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她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不知不觉间,不知过了多久,随着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在耳畔响起,车子来了一个急刹,林心意整个不受控制的向旁边倒去,她整个人都落入了程随的怀里。

      她还没醒,有些昏昏欲睡的摸不着头脑,以为已经躺在家里的床上了,手开始胡乱摸索起来,想抓住个什么东西好有安全感。

      程随也被这突发的状况惊醒,他向前倾了倾,下意思的伸手怀抱住身前胡乱挣扎的的女人,防止她掉下去。

      程随莫名的睁眼低头,看着滚到他怀里睡的正香的女人,

      她睡得很香甜,甚至还砸吧了一下嘴。

      他轻轻扯了一下唇角,觉得有些可笑,刚想叫醒她。

      前面的司机侧着脸打量着他,有些抱歉的开口:“程总,不好意思,刚刚前面突然蹿出来了一只猫。”

      刚刚经过的那段路比较偏,路灯相隔的也比较远,程随闻言也不好怪罪他。

      只好淡淡提醒道:“晚上视野不好,你开慢点。”

      随着他俩的说话声在狭小的空间内响起,林心意也逐渐清醒过来,她有些呆呆的开口:“怎么了?”

      “没什么。”他尝试的动了动自己的手腕,有些缓慢的开口。

      清淡的嗓音在这个掉了一根针都能听见的狭小空间中响起:“麻烦,手能松开一下吗?”

      刚睡醒,她的眼睛里带着一丝朦胧的水光。

      声音嘶哑,脸上带着酒后的红晕,头发上粘着红酒渍,胡乱的贴在她白玉般的脸庞上,西装外套也在掉在了地上,他只要稍稍只要一低头,凹凸有致的身材就被他尽收眼底。

      轰……

      林心意这才反应过来,她整个人不知怎么搞的躺到他的怀里,手还紧紧的拽住了他的手腕。

      她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整个人也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坐直了身体。

      整个人彻底清醒了过来,她将掉落在地的衣服重新披在身上,有些懊恼的用手捂住脸,将身体埋在了阴影里,语气里带了一些生无可恋的味道:“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程随慢条斯理的理了理被她抓乱的衣服,嗅着她身上淡淡的酒味。

      轻描淡写的说:“没关系。”

      林心意保持着姿势没动,真是倒霉。

      她在心里默默地哭泣。

      早知道能滚到程随怀里去,刚刚还不如打电话叫王倩倩来接她呢。

      林心意再也不敢看他,脑海里一直在重复刚刚的社死场面,只恨不得立刻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才好。

      车内又寂静了下来,在这样尴尬的氛围中,车子终于到了林心意的小区门口。

      林心意颤抖着声音跟他打招呼:“程总,谢谢你今晚送我回来,再见。”说罢,也不等程 随的反应,起身就下车了。

      她在心里默念,太尴尬了,还是永远都不好再见面的好。

      随着“砰”的一声车门响,车内恢复了安静,手机声又响起了,他看了眼手机,这一次没有拒听,接了起来。

      陶怀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你碰见林心意了吧?”

      程随挥手让前面的司机下车,又随手抽出一只烟点燃,回道:“碰见了。”

      他停顿了一下,语气责怪:“舅舅,你明知道陈老板是这样的人,怎么还能带林心意去那样的场合?”

      “我一开始也没想着那个姓陈的有这样的狗胆。”

      陶怀的语气在那头沉了下来,很是气愤。

      “后来林心意出去,他也跟着出去的时候我才觉得有些不对。”

      “那个姓陈的,我不过看他家里跟上头有些关系,才给了他几分薄面,谁知道他这么不识相,他后续的那个电影筹资肯定吹了。”

      “不过我记得你当时也在酒店里吃饭,就想着让你去解围了,你跟她不是在相亲吗?正好给你一个英雄救美的机会。”陶怀语气一变,在那头嘿嘿一笑,似乎觉得他这个想法很英明神武。

      上次相亲结束之后,程随并没有跟任何人再提起过此事,陶怀不知道相亲告吹了,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虽然今天他去救了她,可这不代表他跟林心意之间一定会发生些什么。

      毕竟人家前几天刚刚发过来的拒绝信息还好端端的躺在他的手机里呢。

      程随轻笑,靠在真皮座椅上,轻轻吸了一口烟。

      目光向下,一个项链似的东西就落在座椅下方。

      他一边弯腰,一边对着电话那头的陶怀说:“上次忘记跟您讲了,我跟林心意并不合适,以后这种事...”

      说到一半,他停了下来,目光落在掌心,廉价的塑料项链就停留在他的手心,挂坠是很俗气的爱心样式,吊坠已经摔坏了,中间是空心,里面似乎放了东西。

      程随轻轻将爱心吊坠打开,里面有一张一寸大小的合照,上面是一对母女。

      照片上,青涩的女孩将头轻轻的靠在母亲的肩头,母亲则轻轻揽住女孩的肩,两个人都在笑。

      照片的边缘有些泛黄了,说明这张照片有些年头了。

      看着照片上的小女孩,闲置了多年的记忆如开了闸的潮水般向他席卷而来,他不敢置信的用指腹轻轻抚摸着上面女孩的脸。

      他仿佛又置身于那个艳阳天,槐花树下。

      天气很炎热,蝉鸣和鸟叫在烈艳阳下不断盘旋。

      当时他昏迷已经有一阵子了,意识早已陷入了模糊。

      恍惚间,只觉得有人轻轻脱去了他的外套,将他轻轻侧卧于槐花树下。

      睁开眼,就看到一个女孩梳着两个羊角辫,最多只有初中生的年纪,清澈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他,眼里是止不住的担忧之色。

      “诶,诶,你没事吧,我已经叫了救护车了。”她的声音就犹如一汪温泉,涓涓流入他的心里。

      她手里拿着的是布地奈德福莫特罗吸入粉雾剂,应该是从他背包里翻出来的。

      后面一个中年男人在跟着她不断劝:“心意,咱回去吧,出门在外不要乱管闲事。”

      女孩听男人这么说,她皱了皱鼻子,扭头不服气的对身后的男人说:“爸爸,妈妈说了要助人为乐,看见别人有困难,我不能袖手旁观呀。”

      男人见状只好叹气,摇头:“你妈妈把你教育成这样,迟早要碰上农夫与蛇的事情,”

      女孩笑了笑,目光里透露出狡黠:“别人我不敢保证,起码,这个小哥哥不会的,你看他看上去那么和善,感谢我还来不及呢。”

      他的目光跟女孩对视上,女孩的目光犹如春天里的旭日,给了他无穷的温暖和力量。

      霎那间,打散了他心中的那些极端的想法。

      今天……他其实是不用她救的……

      他母亲去世有一段时间了,平时也没什么人管他,是……来追随他母亲的。

      可他不想让她发现他的懦弱,也不想让她失望。

      他只好强撑着起身,结结巴巴的跟她道谢:“谢……谢”

      女孩见他无大碍了,对他扬了扬手“没事,你以后注意身体健康。”

      说罢,就跟着她父亲手拉手一起朝前面的居民楼里走去。

      阳光照的她整个人金灿灿的,他站在原地,几乎是贪婪的看着女孩的背影,直到女孩消失不见。

      后来,他得知女孩叫林心意,家里父母都是普通的职员,她则在旁边的学校里上初中,家里还有一个弟弟。

      跟他不一样,她有一个美满的家庭,她父母相爱,家庭氛围和睦。她学习成绩也优异,也是学校里众星捧月的对象。

      从此,他几乎魔怔了,心思全在那女孩身上。

      在女孩上学放学的必经上,他悄悄的,不引人注目的观察她。

      她有时一个人回来,有时,身后又跟着几个朋友,跟着朋友嬉笑打闹,天天都笑嘻嘻的,活的精彩热烈。

      就算有天大的烦恼,在她的眼里,也不过就是一刻钟的事,好像没什么能困住她。

      可后来呢。

      程随闭了闭眼。

      他弯腰想缓解心脏的不适感,撕心裂肺的痛楚几乎让他无法再回忆下去。

      在仅仅一年之后,也是夏天,林心意的母亲遭遇车祸去世了。

      从此,他很少见到她,哪怕是见到了,她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眼里带着淡淡的哀愁,学习听别人说倒是一如既往地好,就是也不爱和朋友们玩了,整天都是独来独往的。

      同作为失去了母亲的人,他当然知道这对她的打击有多大。

      几乎是毁灭性的打击了。

      他想上前安慰她,可女孩早就不记得他了,他作为她的陌生人,又有什么立场呢?

      快乐离她远去,她消沉了一段时间,家里人可能也不想在这个伤心之地久呆,没过多久,她家就居家搬家了。

      等程随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林心意一家已经走了。

      快乐也和他走散了。

      听说小区的人说是搬到海市去了,他当时也尝试着去海市找过,可海市那么大,找一个人跟大海捞针又有什么区别呢。

      他当时就揣着兜里的两百块钱。

      在海市这样一个高消费的地方,撑了两天也就花完了。

      陶怀找到了跟乞丐一样的他,问他什么原因独自跑到海市来,他也不想说。

      这是独属于他一个人的秘密。

      为此,从小把他当亲生儿子来养的陶怀,狠狠的把他打了一顿。

      再后来,他上学,再后来,就是去美国留学,这一段记忆也成了他不能回首和触碰的痛楚,时间久了,潜意识里,他不想回忆,渐渐的,好像就真的忘了。

      陶怀那边信号不好,没听清,追问道:“你刚刚说什么,你跟林心意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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