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莫，我们发疯吧》借点勇

46、番外三：辞职 1

　　“J！我听说了！昨天Luis来接你下班了！！！你快老实交代，你们俩到底是什么关系？！”

　　一大清早，简蓝刚在座位上没坐下几分钟，还没来得及点开第一封邮件呢，隔壁办公室的Jimmy就风风火火、火急火燎地冲过来质（八）问（卦）。Jimmy上次问他的时候，他当然是没有承认的。

　　简蓝一阵懵逼，旁边同事却都又开始起哄了，像昨天下午路莫迟那个说到做到的男人高调来接他下班时那样。好吧，一个八卦从一个办公室传到隔壁办公室要得了多久呢？

　　简蓝的脸唰地就红了：“额……”

　　“Luis管J 叫darling。”一位同事“好心”帮他回答道。

　　“我们对他们吹口哨，J就害羞地打Luis，Luis于是改叫他honey。”另一位同事“好心”补充道。

　　“我们欢呼，J害羞地要去捂Luis的嘴，Luis于是抱着他叫sweetie、cutie、baby……边叫边亲他。”又一位同事“大发慈悲”地补充道。

　　“我们疯了，尖叫鼓掌，然后J就害羞地牵着Luis逃跑了。”另一位同事不负众望地完成了这个故事接龙游戏。

　　简蓝：“……”你们歪果仁可真会讲（聊）故（八）事（卦）。

　　“OMG，我昨天为什么要那么早下班？！”Jimmy悔恨地仰天长啸了起来，“上帝，我需要一个像Luis那样的男人！”

　　同事A：“Jimmy，老实说，我曾经以为你一定能把Luis拿下的，真是太令人失望了～”

　　同事B：“哈哈哈哈，Jimmy，别难过，最好的一定还在后头～”

　　同事C：“你下手太慢了～～”

　　同事D：“Luis现在可是我们J的人了哦～你不准再打他的主意了～”

　　同事E：“这一局，项目经理组KO，耶～”

　　……

　　一大清早，因为Jimmy，项目经理办公室里一片欢乐。

　　“Jimmy，开会时间到了，走吗？”一个冷淡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在这片欢乐的气氛中显得格格不入，惹来大家的一片关注，包括对这一切又好气又好笑又无奈又羞涩得想找条地缝钻的简蓝的。是许惜乐。

　　许惜乐虽然叫的是Jimmy，视线却是落在简蓝身上的，于是他们的视线不可避免地、猝不及防地碰上了。

　　简蓝第一次从许惜乐的眼里看见这么复杂的情绪，既像是生气的冷淡疏离，又像是有千言万语要对他诉说般，心里不禁咯噔一下。他匆忙收回视线，看回邮件，大脑却仍觉有些混乱。为什么呢？是心虚吗？愧疚吗？还是担心他要表白了？要找他说清楚吗？可是……他明明什么都没有说过啊……我能做什么呢？

　　“Hey，伙计们，我们也要开会了，走吧。”一位同事的声音及时打断了简蓝的混乱思绪，成功将他的注意力暂且转移了开来。

　　「宝贝，我现在先去做个实验，不能带手机，之后就去跟老板提离职哦～」

　　「中午等我一起吃饭～爱你～」

　　上午十点半左右，简蓝收到路莫迟发来的微信消息。

　　他们昨天晚饭后，坐在客厅闲聊，简橙问他们接下来什么计划。他们自然是考虑过也讨论过的，他们决定一起辞职回上城了，路莫迟回去逐步接手家里的产业，这也是他爸妈近几年一直希望的；简蓝则或者进他哥公司或者跟路莫迟一起，或者像之前苏晓建议的那样开一家研发生产AR/VR产品的公司，他们对AI也很感兴趣，总之，不管哪一个，都是两人先辞职回上城。

　　至于辞职，简蓝手上正在做的专案年底就能结束了，反正也没多久了，简蓝想把它做完，所以会在那之后再离职，虽然当时他们讨论的时候，简蓝逗路莫迟说要拿完年终奖再离职，把路莫迟无语得半死。而路莫迟，因为之前答应了师兄会协助攻克H国供应商那边当前面临的几个难关，实验室这段时间也几乎没几个人驻守，所以他会等大家这次回来再离职，就目前进度来看，幸运的话，差不多能在简蓝回国前搞定，也就是说，没准能和简蓝他们一起回国。因为他还在试用期，流程相对简单很多，原则上提前三天到一周提就好了，但因为他想带蓝蓝去见见他导师Elvin教授，到时候肯定会跟Elvin教授说的。他觉得辞职的事情从Elvin教授那儿传到老板那儿实在不太妥，于是决定今天先去跟老板说。

　　「好呀～也爱你～」简蓝回复道。

　　几乎与此同时，他收到了两条来自Jimmy的短信：「偷偷告诉你一个秘密，Joy昨晚跟他老板提辞职了。他老板还没批准，所以现在还是秘密，你先别跟别人说哦。」「我只告诉了你一个人，我想你应该知道原因。^_^」

　　简蓝呼吸一滞，大脑突然混乱极了，所以……Jimmy知道Joy喜欢我？也知道我知道Joy喜欢我，只是没有戳破也没有拒绝？那……Joy知道吗？Jimmy现在告诉我这个的意思是……他觉得Joy离职是因为我？所以……是我做错了吗？简蓝不由地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

　　其实过去十年，也有不少男生对他表白或表示好感，但那些都是本来就是同性恋的，像许惜乐这种原本是直男，现在突然这样的，他还真没碰上过。如果许惜乐表白了，倒也还好说，关键他没有啊……简蓝想着想着又觉得委屈极了。

　　其实他挺喜欢许惜乐的，聪明、有能力、低调、绅士、谦逊、得体，是一个相处起来令人舒适的人，但……不是那种喜欢，只是朋友、同事的那种欣赏。哎……现在该怎么办呢？

　　简蓝越想越烦，不由地长长叹了一口气，他突然好想他们家老莫呀～要是老莫会怎么处理呢？

　　「老莫，我想你了。」虽然他知道路莫迟现在大概率还在做实验，但还是给他发了条消息过去聊以慰藉。发完，他收起手机，强迫自己回到工作中去。

　　“Hm…”中午吃饭期间，路莫迟听完简蓝的描述，皱着眉头陷入了沉思。

　　今天天气很好，蓝天白云，阳光明媚，他们正坐在一家日料店的户外座位上，阳光洒在身上非常舒服。路莫迟见简蓝从上车开始就心事重重，吃饭的时候也是一副兴致缺缺、食不知味的样子，便问他到底怎么了，他于是把许惜乐的事情和自己的苦恼跟路莫迟说了。

　　“宝贝，这件事情吧……说到底就是他终于放弃你了，其实对我们三个人而言都是一件好事情，尤其对他。你想想看，我们都能看出来他喜欢你，他明明也有那么多机会可以表白，但他迟迟没有这么做，你说是什么原因呢？”路莫迟分析道。

　　简蓝当然想过这个问题，刚想说他的想法，就被路莫迟伸手制止道：“我们不用真的去猜测或者深究到底是什么原因，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不管是什么原因，都一定是有他本人的深思熟虑、利弊权衡在里面的，对不对？所以，你完全没必要为了他的决定而对他感到抱歉，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见简蓝若有所思，没有要反驳或发表什么意见的意思，他于是继续道：“其实像他这种情况，没准这对他而言，是一种解脱呢？”

　　“至于Jimmy嘛，以我对他的了解，他那么说一定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只是觉得有必要让你知道而已，我觉得这也很合理。但是！即使他有什么别的意思，那也绝对不是你的问题。许惜乐这种情况，如果我是你，我的做法大概率会跟你一样：不主动戳破，也不明显疏离。他不说，正常来说就是不希望你知道的嘛，那你为什么要戳破令他难堪呢？是不是？我觉得你的处理完全没有问题。”

　　他伸出右手食指宠溺地刮了刮坐他对面的简蓝的鼻子，哄道：“所以，傻瓜，别想那些有的没的啦～～真的不是你的错。”

　　简蓝却不确定地说：“不会明显疏离吗？额……我最近……因为光顾着我们的事情，好像对他挺疏离的……？”

　　路莫迟轻笑一声，没好气地揉了揉他的脑袋，宽慰道：“你对大家都一样啊，又不是只对他一个人这样。虽然他的心理感受上肯定跟其他人是不一样的，但那是因为他对你的期待跟别人对你的不一样，那怎么能是你的问题呢？你说是吧？”

　　简蓝抿嘴沉默片刻后，迟疑地问：“你说……他知不知道我知道他喜欢我呀？”

　　路莫迟回得很快，伸出右手食指在空中一点，夸赞道：“好问题。”

　　简蓝以为他有什么高见呢，脖子和耳朵都伸长了，结果却见他耸了耸肩，说：“我不知道。”惹得蓝直想翻白眼。

　　他却噗嗤一笑，补充道：“但可以确定，他一定总暗自揣测类似这种问题——他知不知道呢？他不会已经知道了吧？尤其是你说他上次邀请你去Napa的时候还问你你的顾虑是不是他，就更能说明这一点。如果是那个时间点的话，那就是不知道，但有一定程度的怀疑。至于现在嘛，我就不知道了。”

　　“但是，宝贝，这个不是重点，知道又怎么样？是你的错吗？不是。你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他的事情，既没有利用过他的喜欢，也没有轻视过，更没有吊着他，把他当备胎。咱们问心无愧就好了，别再胡思乱想了，好吗？”

　　被路莫迟这样一顿宽慰，简蓝的内心确实平复了许多，终于轻轻点了点头。

　　路莫迟于是赶紧转移话题道：“快，快问我今天提离职的情况～～”

　　其实也没有什么意外情况，几乎都是意料之中。路莫迟说话既有技巧又真诚，他老板虽然不舍但也知道他去意已决，而且也不是被高薪高职挖走的，而是回家去继承家业，意味着没有什么挽留的筹码。他老板还问他是不是因为简蓝，跟他开玩笑说连他都已经听到他们的八卦了，最后祝他好运也祝他们俩幸福。

　　即使只是这些，路莫迟也能说得非常生动有趣，惹来简蓝各种吐槽和玩笑，很快就把那些烦心事抛诸脑后了。路莫迟当然是有意为之啦，他可不想他的蓝蓝因为别的男人闹心，尤其是那个男人还是喜欢蓝蓝的男人。

　　在路莫迟的努力下，简蓝终于恢复了正常状态，不再为许惜乐的事情耿耿于怀了，谁想，下午却收到了许惜乐的一条短信：

　　「简蓝，我明天回国，今天下班后，方便一起吃个饭吗？」

　　简蓝盯着手机傻愣了好一会儿后，深吸一口气，回道：「好啊，你定好餐厅告诉我。」

　　回完，他才猛地意识到他原本跟路莫迟约好今晚回叶杨家跟叶杨一起吃饭的。为了报答叶杨这两天的“慷慨大方、识趣得体、舍己为人”，他们原本还打算亲自给叶杨下厨做大餐来着。他于是赶忙跟路莫迟和叶杨道歉。

　　叶杨一听说是这样的事情，整个人都兴奋了八个度，说：「定好餐厅告诉我，我订你们隔壁桌。」

　　简蓝：「……」

　　路莫迟：「……」

　　两人好说歹说才终于在路莫迟的一句「蓝蓝又不是小孩子了，这样真不合适。咱们去他们隔壁餐厅吃～」中，把形势从2v1成功扭转为了1v2。

　　简蓝虽然被这两个人搞得有点儿哭笑不得，但原本有些忐忑的心也终于安稳地放了下来。

　　许惜乐订的是一家高级西餐厅，环境非常优雅，餐厅人气很旺 ，几乎每个座位都是满的，但因为空间布局错落有致，每桌间的距离都非常合适，一点都不显混乱嘈杂。

　　许惜乐先来的，简蓝原本还担心两人一起来路上会尴尬呢，结果许惜乐下午给他发消息说他有点事会提前下班，办完事直接去餐厅，完美地避开了他的担心，也不知是真有事还是假有事，惹得简蓝也不知道是该松一口气还是叹一口气。

　　“我辞职了。”点完餐后，许惜乐看着对面那个他喜欢了很久的男人，那个曾经与他日日夜夜并肩作战如今却只觉渐行渐远的男人，平静地说。

　　他现在对简蓝的感觉很微妙：简蓝的精气神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看起来比以前愈发帅气、愈发有魅力了，整个人像是在发光，令人挪不开眼。如果简蓝是因为他而变成这样的，他会感恩到哭，爱他到死，但……简蓝是因为路莫迟变成这样的，他一方面觉得这样的简蓝更动人也更诱人了，另一方面又觉得心里有些别扭。

　　简蓝没想到许惜乐一上来就这么直接，就点懵，原本因为路莫迟就在隔壁而安稳的心又不由地乱了起来。他支支吾吾地说：“啊？哦……这么突然……为……为什么啊？”说着，他的手不自觉地伸向水杯，却又觉得这时候喝水显得他很心虚似的，于是只是把水杯往自己这边挪了挪，随手把玩着。

　　餐厅正播放着优雅的钢琴曲，音量恰到好处，对简蓝而言，却并没有起到什么舒缓忐忑情绪的作用。许惜乐会说些什么呢？他来之前想过无数种可能性。

　　“我喜欢你。”许惜乐看着他的眼睛，答非所问道。

　　好吧，这是他最害怕的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