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居然成了第一仙尊》枕浪听星

5、收徒

　　听仙楼小五堂内，两位贵客由江府大管家亲自陪同，踏入堂内。

　　江管事恭敬地递上了一份红底黑字的名单，说道：“此乃此次拍卖会所要拍卖的奇材异宝，所有物品皆罗列在此。唯除城主外，仅有小人持有此名单。城主临行前特别叮嘱，若仙尊您看上任何一件稀罕物，只需开口，无需经过拍卖流程。不知仙尊您还有何疑虑？”

　　沐清月垂眸，看向名单，同时听着楼下大堂内此起彼伏的叫喝声。她的视线掠过那些或急躁或满意或失落的表情，再微微上扬，似不经意地扫过二楼那些用金线勾勒牡丹花纹的轻柔锦帘。她身体后倾，虚虚靠在椅背上，姿态慵懒且优雅。她的纤长手指在八仙桌上轻轻敲击，声音清脆悠长。

　　她佯装疑惑地问道：“不是说小五堂拍卖会一年一开，盛名远扬，玄界中人无论地位多高，是否隐士都会前来参加，无一缺席的吗？为何现在这二楼空无一物，三楼也仅有我等数人？你们这听仙楼是否名不符实？又或者，你们城主请我过来，该不会只是想骗我灵丹的吧？”

　　沐清月双手一摊，声音脆如银铃，满是戏谑与无辜：“我师尊以前就说过，这玄门的人啊，大都是满口仁义道德，实则干的那些事啊，啧啧。这可是我百年来第一次与玄门的人打交道，没想到还是被骗了。首阳，我心好痛啊。”

　　首阳闻言，宠溺地看着她说道：“他们心不诚，我们回谷吧。”

　　江管家如履薄冰，心中揣揣不安，生怕这难得出现的仙尊转身离去。一边心中念叨着那位靠不住的城主，一边战战兢兢地说道：“绝无此事，仙尊您久未涉世，恐被世间的流言蜚语所误。我们听仙楼此次拍卖会，首日与次日多为寻常的灵丹与仙药，以及一些凡俗之物。而第三日，才是重头戏，三宗、两派以及三清寺的高手都会亲临现场。那时，可谓盛况空前。至于拍卖何物，也是要等到第三日才全部揭晓。还请仙尊再审审这份名单，您先挑选，料想其中必有您所需之物。”

　　江管家再次恭敬地将名单推向沐清月，说道：“仙尊您请再阅，此次稀世之品众多，还请您先挑选。”

　　沐清月接过名单，慵懒地翻看起来。首阳为她递上一杯温茶，她接过茶水，目光却被楼下吸引。楼下众人发出此起彼伏的惊叹声。沐清月好奇地抬眸望去，首阳也随着她的视线望向楼下。

　　但见小五堂中央宽敞的木台上，覆盖着一座红布遮盖的六尺巨型之物。红布轻轻一掀，那物件的庐山真面目便显露无遗。

　　那是一个长约六尺、高约六尺的正方形铁笼，构造颇为粗犷。然而，在这巨大的笼子中，却只有一个看似羸弱娇小的女子被关押。她形销骨立，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她吹倒，让人不由得感到十分心疼。

　　那女子被擦拭得干干净净，身穿雪白轻纱，裸露大片肌肤。头发松松的挽了个髻，碎发垂落在那张颇具惊人的脸庞上。眼如桃花，鼻梁高耸，朱唇檀口，肌肤白皙如雪，长发如瀑。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遮住了那双深邃眼眸中难以看清的情绪。大堂中的修士们一个个都为之疯狂，这样的容颜确实足以让人惊艳。

　　那女子端坐在笼中，双手被仙绳紧紧束缚。面色苍白，却平静如水。她听着台下人们的急吼吼叫卖声，却一动不动，似乎对自己的生死毫不关心。

　　沐清月收回视线，以轻蔑之色扫视江府大管家：“听仙楼如今已无下限至此？为了金银财宝竟拍卖此等女子，真真令人汗颜。”

　　江管家不以为意，道：“仙尊有所不知，此女非同凡人，乃魅族一脉。”

　　沐清月与首阳皆是一怔。

　　江管家未有察觉，继续说道：“魅族一脉，天生炉鼎，与之双休可快速增长修为，不仅在玄门，即便在妖界，也被视为炉鼎，身份卑微。此女乃是我城主无意间所擒获。她修为不高，身为炉鼎不算出色，然长得却极为美丽。若将她放在第一日拍卖，定能让听仙楼名声再振，最为合适不过。”

　　沐清月凝视那女子近乎半裸身，眼看那木锤即将落下。她玉手一挥，台上人顿时僵硬不动。她侧过头来，眼神坚定地说道：“此人我要了！”

　　江管家闻之大惊，满心不解：“仙尊，此乃女子，她修为低下只能作炉鼎之用，你要她、她并无用处啊！”突然想起什么，眼神一转看向首阳，灵光闪动，话音略带轻佻：“嘿嘿，小人明白了，这就下去吩咐。”说完冲沐清月微微作揖，赶紧抬身出门，生怕那女子被别人抢先买了。

　　沐清月知那管家所想，眼神带笑，神情微妙地看着首阳：“为师给你买了一媳妇，可还满意？”

　　首阳嘴角下抿，眉头紧皱，身体前倾离沐清月只有一掌时停下，眯着眼睛说道：“媳妇？为师？如果我只要一个呢？”嗓音如浸入冰水般寒冷。

　　看着眼前那极近的帅脸，沐清月有些不适应：“你修为不高，要求还挺多。”她装作不耐烦的后退：“随你，随你，媳妇再说，师尊必须认，没得商量啊！”

　　首阳身子慢慢坐直，缓缓地开口说道：“不认，我只认媳妇。”

　　底下的叫卖声重新响起，屋里安安静静，尴尬的气息弥漫着整个屋子，久久不能散去。

　　江管家此时携着穿戴整齐的女子推门而入，沐清月眼神炙热，仿佛发现了璀璨的宝藏。江管家承受着那道目光，心中却是一头雾水。

　　女子进屋后，便跪于金丝牡丹毯上，头颅低垂，难以窥见其情感。

　　江管家指着女子道：“此女子乃魅族余孽，原名玄玉，仙尊若觉得名字不妥，不妨赐个新名。”

　　“魅族？”沐清月双眸闪动，望向江管家：“这魅族女子有伤人行径？”

　　“这个小人倒是不清楚。不过…”江管家话锋一转：“妖族与玄门皆修炼灵力，魅族一族为抢夺灵脉，杀害玄门高手无数，世仇所至，妖族见之必诛杀。”

　　江管家诚心正色道：“仙尊心中所想，小人尽知。但此事确实无解，百年前麒麟城之事，魅族联合陆地妖物屠城，那年的麒麟城真可谓血流成河啊！”

　　沐清月只觉胸中烦闷，恶心欲呕。

　　沐清月听江管家提及百年前旧事，神情数变，身体难受之极。

　　首阳一直注视着沐清月，见她表情有异，知是又回想起往日顾府事。他宽大的手掌轻轻握紧袖中沐清月冰冷的手指，大手覆盖住她紧握的小拳头。

　　一股温暖的感觉从她冰冷的手上传来，游走全身。沐清月侧首看向首阳那张已经化形的脸，盯着那双温柔入微的眼睛，有些恍惚今夕何夕。

　　过了片刻，沐清月回过神来，突然甩开首阳的手掌，生硬地挪开身子。她暗骂自己沉溺于往事，忘了身份。这可是她打算倾囊相授的徒弟。

　　首阳暗叹一口气，心中诸多情绪交织，却只化作沉默。

　　沐清月正欲开口，江管家腰间灵光一闪，上现“已归，位置”四字。江管家神情激动，红光满面地向沐清月道：“城主已回，仙尊可还有其他看中的东西？小人给您取来，我们先行回府吧！”

　　江府内，沐清月坐于大厅，凝视着那位创立了听仙楼，财富堪比六虚宗，修为已至大乘期的男子，心中充满好奇。

　　那男子身穿青色长衫，内紧外松，十分合身。发丝以雪白玉冠簪起，剩余长发自然洒落，如瀑似水。他容貌俊美，神态风流倜傥，好似一位普通的才子。

　　男子迎着沐清月的目光，神态自若地缓缓开口：“在下江子舒，乃是听仙楼楼主，也是这璇玑城掌事之人。阁下可是清月仙尊？”

　　沐清月眉毛一挑，微微颔首。

　　江子舒笑道：“仙尊能来，子舒蓬荜生辉，这次拍卖会奇珍甚多，不知仙尊可有看中之物？”

　　江管家插话道：“仙尊收下一魅族女子，那女子正是城主不久前除妖时顺便所擒。”

　　江子舒神情有些恍惚：“这女子我先前见过，并无所长。没想到竟能入仙尊法眼，倒是那女子的福气。”

　　沐清月语出惊人：“客气，玄玉可是我买回去准备给我这好徒弟当媳妇的。你看他俩，一个气宇轩昂，一个玉貌花容，多配，你说是吧！”

　　江子舒哈哈大笑：“仙尊真会说笑。那可是妖物，怎能与玄门之人结契。仙尊若是看那女子顺眼，做个炉鼎便可以了。这位定是仙尊的弟子，倒也是仪表堂堂，修为定是不俗，要是不说先前那番话，子舒还以为他是您的道侣。仙尊真是眼光独到。”

　　首阳听着江子舒那轻佻的话，本来浑身冒着寒气，眼神凶狠身子紧绷，像是要大开杀戒。直到听到那句“道侣”，黑眸陡然窜过一丝慌张，心中好像有个小鼓，咚咚咚地敲个不停。

　　沐清月对首阳那微妙的举动视而不见，连连否认：“徒儿，只是徒儿罢了，为师岂会存非分之想，岂不是成了老不尊了！”

　　江子舒附和道：“说的是，虽说是人之常情，却是不合乎道理。”

　　首阳淡淡地说道：“我比你大两百岁。还有，我什么时候说要拜你为师了？”

　　沐清月转身狠狠地瞪了首阳一眼，暗地里传音警告他：“你再敢拆我的台，回去就别想再吃冰元丹了，再受了伤我让你疼死！”

　　首阳听后心中一片柔软，温柔地回应她：“好，我疼死便是。”

　　沐清月气急败坏，没好气地对江子舒说道：“江城主请我前来难道是为了冰元丹吗？冰元丹我有，而且有很多。是否给你，就看你能拿出什么来让我信服。”

　　江子舒原本看戏的表情瞬间变得焦急，不敢再扯闲话，认真地说道：“实不相瞒，在下急需冰元丹来救人性命。我的妻子前一阵子为救我而被妖物重伤，险些丧命。我用了很多灵丹阵法，才保住她神魂不散。如今只缺冰元丹让她元神重新融合。本来我只想在仙尊这求得一颗，其他的再另想办法。既然仙尊有这么多，不知可否赐下六颗，以救妻子性命。”

　　说完便跪了下来，江府下人也跟着跪下：“今日承蒙仙尊大恩，待在下妻子醒来后必定报答仙尊大恩。无论仙尊想要什么，在下都会竭尽全力去取得！”

　　沐清月看到他焦急的神情不似作伪，心中有些触动。冰元丹在外人眼中是难得的珍宝，但在她这却有很多，因为这丹药是她的师尊留给她的。师尊在临终前将所有的丹药和材料都留给了她，其中就有这冰元丹。

　　这冰元丹能让人在极度痛苦中安详地离世，也可让人从濒死状态快速恢复。但为了谨慎起见，沐清月还是问道：“你妻子是何人？”

　　江子舒深情地说道：“她便是琼花宗的宗主崇兰。”

　　沐清月和首阳听后都有些无语。

　　沐清月心中好奇地传音问首阳：“我们是不是跟琼花宗的人杠上了？怎么到哪里都能听到他们的名字？”

　　首阳高深莫测地回应道：“你与琼花宗的人有缘。”

　　“我闻崇兰尊主未曾结契，且…沐清月话锋一转：“琼花宗之人，玄门不是向来不屑与之结为亲家吗？更何况还是一宗之主。你是将那尊主当作风流韵事的对象了？”

　　江子舒挺直身子，轻轻拍打了一下衣袍：“世人多为误解琼花宗，我对她了解颇深。待尊主苏醒后，我会向天下公告，光明正大地结契迎娶！”

　　沐清月道出了此行的目的：“我可以给你冰元丹，不过你要将寻到的八脉青古果壳交于我。并且，以后听仙楼所获得的八脉青古果壳都要交于闲云谷，不得给予外人，任何人都不得给！”沐清月强调。

　　“一切但凭仙尊吩咐！”江子舒恭敬回应。

　　江府客房之中。

　　沐清月倚靠在床上，手中把玩着那八脉青古果壳，耳边再次传来首阳的催促声：“物品已到手，应早日回谷才是。”

　　沐清月在床上转身坐正，扫了一眼旁边那满脸无欲无求的玄玉，神情不满地开口：“我此行前来是为了寻师公，可才过了一天，明日三大宗门的青年才俊便将来此，我总得去见识一下是谁，看看他们的长相如何。难道你想让我孤苦无依一辈子吗？你知道我们修道之人，到了我这修为寿命会有多长吗？你难道变得不想为我考虑了，真是越大越自私。”

　　首阳站在床边，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任她撒娇：“你无需再寻找，你算错了。还有，我不打算拜师，你也不必再想。”

　　沐清月坐直了身子：“你这人怎么这么固执。就你这修为不拜师，不提升，不上进，将来我要是出谷，你可别跟着我，我嫌丢人！”

　　“我会学习功法。”首阳坚定不移：“你身边只能有我。”

　　沐清月满脸的不可置信：“你是怎么一脸正直的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的啊！不拜师，还想白嫖，你这厚脸皮是从那个深山老林学的，那个妖怪教你的，要不你也带我去练练？”

　　“是你太死板了。”首阳平心气和地逗她：“跟你分开后，我辗转多地，后来在岐阴山定居。你要想练，我带你去。”

　　沐清月被他这番言论惊到了，完全没想到长大后的小蛇是这样的性格。好不容易才相逢的，不能打，又不能扔出去，白嫖就白嫖吧，也不是白吃白喝她一天两天了。但她面上不想认输，不再理他，转头看向了玄玉。

　　“玄玉？魅族一脉？你年岁几何？”

　　玄玉听闻她的名字，低头作揖，声音平静地回应：“不足五百岁。”

　　“竟然皆比我年长啊！”沐清月不满地撅了撅嘴：“不知你修行如何，可曾伤害他人？”

　　“自化形之后，刚入神游之境。我修行尚浅，未曾伤人。”

　　沐清月自然不会全然相信：“你随我回闲云谷，先用星女神鳞为你试探，看你手下是否有冤魂，再决定你今后的去处。”

　　“仙尊买下玄玉，自然任凭处置。”

　　“嗯，你随我去打个招呼，我们即刻回谷。”

　　“不等明天的玄门才俊了吗？”首阳略带醋意地问。

　　“不必等了，我还年轻，要是现在成婚我师尊大概会从凡间赶来阻止我。有缘迟早会再遇上的。我来这的目的也达到了，还是回家吧！”沐清月幽幽地看了首阳一眼：“也被你气饱了，消化不好，回谷睡觉。”

　　听到她不再提及破师公和命定人，首阳那凉薄的嘴唇微微地扬起，嘴角挂了一抹浅笑：“好，回谷！”心中一片舒坦。

　　闲云谷。

　　沐清月让无麟为玄玉安排好住处，带着两人前往闲云谷内收藏心法和心经的清云楼。一走进这楼里，她直接躺在了大堂的太师椅上，丢给他们一句话就打算闭眼睡觉。

　　首阳看着那瘫在上边没骨头的人无奈地提醒道：“你就不怕有人把这里的秘籍盗出去让一些心术不正的人知道吗？这里应该是你的全部家当吧！”

　　玄玉在一旁默不作声，只是看到沐清月时愣怔了好久。

　　沐清月抬头看向玄玉平静地告诉她：“这些心法闲云谷的人都来学过，不是什么稀罕物。不过我师尊在这些书上加了阵法，你们一出谷只会记得要用什么咒语。口诀的上一句和下一句具体是什么你们只会有个模糊印象，对不对的你们也不敢确定。你们要是不怕别人走火入魔，尽管教，死了还是疯了后果自己承担就行，别怨到我头上。”

　　“你也记不住？”首阳好奇地问。

　　“怎么可能，我可是我师尊的宝贝徒弟！她们对我放心的不得了！”沐清月一脸委屈：“一楼是基础心法，二楼是剑法，三楼是符咒，四楼是阵法，五楼是炼丹跟一些灵草杂书，以及失败心得。你们自己挑吧。挑完了自己练，不懂的再来问我。”

　　玄玉听着她的话心中震惊不已，不可置信地开口道：“仙尊是要教我修行。”

　　沐清月点头确认。

　　“可奴家不是你买回来的炉鼎吗，是要为这位公子…”

　　玄玉言犹未尽，首阳便遽然打断她的话语，面色惊恐地向着沐清月表明忠诚：“我心中只有你一人。与你失散后，我一直在寻找你。定居岐阴山也是因为周围有你的气息，虽微弱，但我有时能察觉到。我此生都不会有妾室！”

　　沐清月一脸懵懂，觉得首阳之言有些问题。他们两人相逢不过片刻，纵然有儿时的情分在，但那时首阳只是个动物，谁会对自己从小饲养的宠物有非分之想。沐清月全然不知首阳那时已近两百岁，心智完全开启，只是受外力所制无法化形。

　　沐清月现在对首阳如此信任，只是因为现世中与她羁绊最深的只有他一人。她想收他为徒，是因为他们没有血缘关系，担心这多年的分离让首阳心中有隔阂，有个师徒身份能更加亲近。

　　然而，这其中真的没有其他的感情。首阳的话语让沐清月有些误会，但她想这不过是片刻的臆想。自他化成人形至今也没有相处多久，怎么可能会突然产生深厚的男女之情。不过，她承认自己的容貌确实出众，但首阳应该不会有如此肤浅的想法。

　　沐清月决定不再自作多情，轻轻搓了搓手指，随着太师椅摇晃起身，神态自若地对首阳说道：“我知道了，我也相信你。再者，玄玉是我带回来的，并非你，你不必如此紧张。还有…”

　　沐清月责备地看着玄玉：“什么妾身，你又不是风尘女子，以后说话直接一些就好，不要总是自称怪异的名称。闲云谷一直自由自在，不用像以前一样活得那么拘束。”

　　“玄玉愚钝，不知仙尊为何对这么好，玄玉无以为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