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夏烟》若素、安之

4、你好夏烟Chapter1(3)

　　三

　　那一天的阳光始终很稀薄，终于在还没到学校的时候，太阳就消失的无踪影了。然后天就变了。赶紧走，走到半路上，已经下起了霏霏的不知叫做是雪还是雨的东西。走过一家小店，夏烟看见里面有卖伞，她要买一把。撑开来，有一种白色打底，带彩色的圆点，还有一种是Hello kitty的老是不能决定，。晴天说女孩子买东西总是这样，犹豫不决的，一点都不像男生那么豪爽。翊磊后来笑着说了一声“带圆点的吧，那个可爱的东西，应该不是你的风格。”她就马上买了那把带圆点的。

　　“咦？我的手机链不见了。那只可爱的小驴！”夏烟突然叫了一声。晴天说：“要不回去找找吧，很重要么？”翊磊也跑过来说：“什么样子的，要不我去买一个送给你."“谢谢，不用了，那个是一个人送给我的，丢了就丢了吧，没关系的。”说罢，自顾自地走了，那两个男生，只得也跟了上去。

　　她说是这样说着，却多少有一点怅惘。夏烟这种地方是近于琐碎而小气，但是翊磊多年之后回想起来，她这种地方也还是很可怀念。夏烟有这么个脾气，一样东西一旦属于她了，她总是越看越好，以为它是世界上最好的，可是她有那么的相信缘份，以为东西既然丢了，就是无缘了，便也不再勉强。

　　……他知道，因为他曾经是属于她的。

　　那一天从傍晚开始，雨一直下得不停。到晚自习放学的时候，十点钟，天色那么昏黑，伴着雨水是那么的冷。也不知道是怎么样一种朦胧的心境，竟使他冒着雨重又向学校外面走去。

　　下过雨的路上非常难走，加上又是初春的寒冷天气，一步一滑。白天来的时候就没有注意到，在这昏黄的雨夜里看到了，却有一种异样的感想。四下里静悄悄的，该放学的都走了，只听见那汪汪的犬吠声。昏昏黄黄的路灯，还要弯下腰仔细地去寻找。终于找到了，在一个已经满是脏水的地方，看样是被雨水冲过来的。心里有一种抑制不住的兴奋。

　　心里先是一高兴。走到跟前去，一弯腰拾了起来，用电筒照着，拿在手里看了一看，却又踌躇起来了。明天拿去交给她，怎么样说呢？不是显着奇怪么？冒着雨走上这么远的路，专为替她把这么个她自己都不在乎的手机链找回来？他本来的意思不过是因为过意不去，可是现在，心里的滋味却要复杂的多了。说不定这是一个男生送给她的呢？假如是一个曾经对他很重要的男生送给她的，现在还回去，这对自己又有什么养的影响呢？要不就说，是因为觉得应该是你很重要的人送给你的，心里觉得过意不去，就还了回来？但是连他自己也觉得这理由不够充分的。那么怎么说呢？他真懊悔来到这里，但是既然来了，东西也找到了，总不见得能够再把它丢在地下？他把上面的泥沙略微掸了一掸，就把它塞在袋里。既然拿了，总也不能不还给人家。自己保存着，那更是笑话了。

　　第二天中午，他走到楼上的教室里。还好，晴天刚巧又被班主任叫到办公室里面去了。翊磊从口袋里掏出那只很可爱的小驴，他本来很可以这样说，或者那样说，但是结果他一句话也没有，仅只是把它放在她面前。那只小驴，已经很干净了，是他昨天晚上捡回来之后又洗的，然后还把它烘干了。他脸上如果有任何表情的话，那便是一种冤屈的神气，因为他起初实在没想到，不然他也不会自找麻烦，害得自己这样窘。

　　夏烟先是怔了一怔，拿着那个小驴看看，说：“咦？这个……

　　嗳呀，你昨天后来又去了？那么远的路——还下着雨——”正说到这里，晴天回来了。她看见翊磊的脸色仿佛不愿意提起这件事似的，她也就机械地把那东西捏成一团，握在手心里，然后搭讪着就塞到大衣袋里去了。她的动作虽然很从容，脸上却慢慢地红了起来，自己觉得不对，脸上热烘烘的，可见刚才是热得多么厉害了。自己是看不见，人家一定都看见了。这么想着，心里一急，脸上倒又红了起来。

　　当时虽然无缘无故地窘到这样，过后倒还好，在一起吃饭，她和翊磊的态度都和平常没什么两样。春天的天气忽冷忽热，许多人都患了感冒症，夏烟有一天也病了，打电话到学校里面请假，顺便又给晴天发了一条信息，说自己今天是没有办法和你们在一起吃饭了。那一天下午，晴天和翊磊放了学，翊磊就说：“我们要不要去看看她去？”晴天道：“唔。”“你说，她们家的人看见我们来了，会不会误会夏烟啊！”一类突然变得忧心忡忡起来了。

　　“看样子倒许是病得不轻。昨天就是撑着来的。”翊磊道：“她家里的地址你知道？”晴天露出很犹豫的样子，说：“知是知道，我可从来没去过。你也认识她这些天了，你也从来没听见她说起家里的情形吧？她这个人可以说是一点神秘性也没有的，只有这一点，倒好像有点神秘。”他这话给翊磊听了，却有点起反感。是因为他说她太平凡，没有神秘性呢，还是因为他疑心她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呢？那倒也说不清，总之，是使人双重地起反感。翊磊当时就说：“那也谈不上神秘，也许她家里人多，没地方招待客人；也许她家里人还是旧脑筋，不赞成她在外面交朋友，所以她也不便叫人到她家里去。”

　　晴天点点头，道：“不管他们欢迎不欢迎，我倒是得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