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1、第 11 章 ...
-
朴成训变得更加忙碌，上午去学校，下午上冰训练，晚上去bh练习。
当知爱也开始上学，不能配合他的日程时，两个人就很少能见面了。
上一次约会是20天之前，夏季假期将要结束的时候。
女孩买给他一只装点着翅膀的凉鞋挂件，卖东西的老板说这双鞋是赫尔墨斯在界域之间快速穿行的秘诀，挂上就能获得像祂一样的神力。
“赫尔墨斯的鞋是谁送给祂的呢？”成训问。
“应该是宙斯吧。”老板摸摸脑门，猜测着给出答案。
于是成训微微一笑看向她：“那知爱就是我的宙斯了。”
“宙斯是赫尔墨斯的爸爸，我没有那种癖好。”知爱并没有买账成训的甜言蜜语，“而且很抱歉，作为2002年出生的女孩，我很难接受你说我是宙斯这样的神。”
成训一脸茫然地摩梭着凉鞋挂件：“宙斯这样的神怎么了？”
“…没怎么。”
要解释既费时又费力，尤其是在对方不会理解也不够关心的情况下。难道要我跟这个男的说什么父权制的象征、缺乏性同意、不平等的婚姻关系这种话吗？饶了我吧！还不如让我告诉他宙斯的多样化关系是对传统性别角色和异性恋关系的挑战呢。
跟朴成训就聊点琐事和甜言蜜语就得了，他能懂什么？
知爱呼噜着成训圆圆的后脑勺：“这样下去你不会变成文盲吧。”
“但是你不是说最喜欢我不聪明吗？”
说得好，男人不笨女人不爱。
知爱笑嘻嘻揽住他，成训成为练习生之后更瘦了，环着他的腰时能感受到他突出的脊骨：“没错，长得帅、听我的话就好了。”
但长得帅又听话的成训最近让朴知爱很心烦。尤其在消息得不到及时回复的时候，时间短暂的见面还要听成训抱怨的时候。
她不知道这世界哪一点亏欠朴成训了。
知爱有时候会近乎冷漠地看着他低头露出的发旋，伴着成训焦虑不安的背景噪音。
要分手吗？
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的瞬间，她就知道了自己的答案。
她还不想分手。
原来我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更喜欢他一点，原来朴成训在我心里的价值比想象的还要更高一点。
原来人也会讨厌自己喜欢的人，人类真是太神奇了。
智英姐告诉她，喜欢是一种很珍贵的情感。知爱深以为然。看着身边的家人、朋友、恋人，看着这些熟悉又亲近的面孔，她都会常常怀疑：我真的喜欢这个人吗？如果我就把她当作一个人类、一个同类来看待，我会喜欢她吗？
知爱常常都得不到答案。确定自己喜欢着另一个人真是太难了。
现在感受到自己确实喜欢成训，朴知爱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欣喜。她决定好好体会这样的感情，最好能做成标本，封在树脂里，或者用防酸纸和玻璃盒框裱起来，以便她以后时时欣赏。
所以我要多和成训见一见面才行，趁我还喜欢他的时候。
为了和忙碌的成训偷偷见面约会，知爱有时候会去bh公司楼下的GS25一边写作业一边等他。便利店的高脚桌并不舒服，甚至知爱大一点的练习册都会比桌子长出一截，她只好用手悬空垫着写字。幸好便利店值晚班的姐姐很和善，即使她不买东西占着位子也不会表现出鄙夷或不满。
其实姥姥的牛肠店也离公司很近，但是知爱不喜欢让姥姥看见自己和成训在一起的样子。尤其是——在知爱发现自己比想象中的还要更喜欢他的时候。姥姥一定又要说她和妈妈一个样了。
姥姥在知爱面前总喋喋不休地教育她小心男人，但如果真的和成训见面，她又会口无遮拦地贬损起知爱。朴知爱一点儿也搞不懂姥姥的动机，或许姥姥自己也搞不懂，她这一切都是出于几十年来形成的社交本能。也许是为了展示自己的权威和控制，也许是为了缓解自己的不安全感。但不论出于什么原因，知爱都不喜欢，不喜欢又改变不了的时候，她只能选择不让成训出现在姥姥面前。
朴成训在练习时不能及时查看手机的消息，而知爱总是喜欢夸大自己等待的时间，等了五分钟，就告诉成训自己已经等了半小时，等到每一根骨头都僵硬得如同石雕。
每到训练快结束，成训就开始心焦，频繁回头确认墙上的钟表，怕知爱等累了、等烦了，又怕知爱不再想等他了。于是老师们那段时间给成训写评价时总要带上几句“耐心不足，心浮气躁”。
这些事情知爱不知道，也许成训提过，但她没记住。这不能是知爱的错，只能怪朴成训每天对她灌输的垃圾信息太多了。
有些事知爱能记住，比如，她就是在这间小小的gs25里遇见了朴综星。她记得那份悸动的战栗感，虽然这样的新奇感受也并不是因为朴综星。
她记得那天下了小雨，玻璃门外的一切都朦朦胧胧的，看不真切。成训发来短信，说舞蹈老师让自己留一下，可能要好一会。
烦，如果体会喜欢的代价是无尽的等待，那她只好封心锁爱了。
朴综星就是这个时候推开了便利店的大门。穿着套头的黑色卫衣，卫衣帽子扣在头上，身上带着外面的雾气。
他迅速地选了一桶拉面和一个鸡肉肠去结账，便利店的姐姐提醒他：“这个鸡肉肠是one plus one产品，顾客您可以再拿一个哦。”
知爱听到男生说：“不用了，我吃不了。”
嘶... 原来世界上还有拒绝买一送一的人，换成是自己，吃不了也绝对要再拿一个。
这男的不是过日子的人，知爱撇着嘴默默吐槽，作为牛肠店老板的孙女，她很清楚这种one plus one商品定价时就会考虑到活动的费用，顾客实际上要支付更高的价格来覆盖“送一”的成本。而这个人居然不要，跟捐钱给GS集团有什么区别。
余光瞟到知爱装怪瞪眼的小表情，店员姐姐没忍住笑出声来。卫衣男顺着她的视线扭头，只看到一个穿着校服的漂亮女孩，知爱这时候早已经调整好表情。
他顿了顿，问道：“你要吃吗？”
“啊，我吗？”我要我要我要。
卫衣男点点头。
他没什么表情，于是知爱也冷淡矜持地点点头说，如果可以的话。
刷完卡，卫衣男在知爱旁边坐下，把鸡肉肠递给了她，自己开始泡面。
这张高脚桌很狭小，以至于她俩像并不相合的两块拼图，小心调整着姿势来适应有限的空间。
卫衣男手臂夹得紧紧的，下面却敞开双腿大马金刀坐着，膝盖上的粗糙牛仔布料时不时摩擦到知爱的大腿。
这些男的是不是一点也意识不到自己的坐姿会挤到别人？朴知爱为了这根鸡肉肠忍了又忍，终于还是拿手肘捅捅他肩膀。
“把你的腿并起来点。”
卫衣男吓了一跳，急忙把腿偏向另一侧：“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注意。”
念在态度良好，知爱大人决定大人不计小人过。
两个人陷入沉默，只是静静地吃着手中的食物。店员姐姐正在理货，自动门被她来回路过的动作刺激地频频开关，雨水的凉意从开合的门中间挤进来，黏到知爱露出的皮肤上。
看来夏天要结束了，夏天终于要结束了。明天带一条干净的运动裤放到学校的储物柜吧，冷了就套在裙子里面。
究竟是谁规定的不穿裙子就算仪表不合格？知爱很郁闷。如果下次有候选者在总统竞选时呼吁女生校服全部改成裤装，她会毫不犹豫地投上一票。
烦，今天幸运的事情只有吃到了这根鸡肉肠。
知爱打开手机确认kkt，发现自己给成训发的“那我就先走了”还是未读，看来他还在训练。
好烦啊，什么时候我变得这么伟大了？
知爱咬着鸡肉肠的签子，好像这样能缓解心中的烦躁。成训是坏男朋友，我要把他甩了。
可是成训很帅，脾气也很好，带出去很有面子。
而且，我还是很喜欢他的。
旁边的卫衣男突然开口说话：“吃完了就快回家吧，很晚了。”
他利落地收拾好垃圾：“因为我看校服发现有熟人跟你在同一所学校上学，才多说了两句。”卫衣男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伞，冲知爱点了点头，准备离开。
“什么熟人呀？我说不定认识呢？”
这话有些冒昧，但配上她理直气壮的表情，却也不让人讨厌。这世界终究是对美丽有优待的。
“你应该不知道吧？他年纪很小才刚上中学，跟我一起训练的。”男孩子停住脚步，拨拉着额前的刘海，没看知爱。
一起训练的…？“你是bighit练习生吗？”
他愣住了：“你怎么知道？你是防弹的私生饭吗？”
知爱被他这句话逗得趴在桌子上狂笑。
“嗯也有道理，很多私生饭都长得比爱豆本人好看呢？但是我不是哦。”
比起那个，bighit没有女练习生吧？但是，我上的是女校哦，你的熟人弟弟也上女校吗？
知爱斜眼揶揄地看他，但没说出来拆穿，只擦了擦自己笑出来的眼泪：“想搭讪的话，为什么自顾自往外走啊？很自信我会叫住你吗？”
“不是，为什么说我是在搭讪啊？”
看来他并没有自己已经暴露了谎言的自觉。但面对朴知爱面若桃花的笑靥，卫衣男还是把头低埋到领口。
bighit练习生…这个人一定认识成训吧？就算没说过话，也该熟悉脸。毕竟——成训长得比他帅多了嘛。
朴成训认识的人，但是不认识我，也不知道我是成训的女朋友，而且对我有些好感。
肾上腺素在身体里流窜，火中取栗的行为让知爱忘掉了其他的烦扰，只能专心处理这份紧张。她探身去看对面低垂的脸，发现他的眼睛很亮很黑。
朴知爱用木签子的头部一下下地扎着自己的手指：“你要不要把kkt账号给我？”
“这是鸡肉肠的报酬吗？”
罗密欧与朱丽叶效应失效，只余下鸡肉肠在口腔中残留的淡淡肉腥味，知爱后悔了。她讨厌这个男生把联络方式说成是交易商品的玩笑。她想要的是雨夜氤氲中的浪漫，现在浪漫被溅上了泥点子。
成训曾经在她们吵架时控诉，朴知爱的脸色变得比翻书还快，一丁点不如意就摆脸色，其实他也没说错。
知爱冲卫衣男翻白眼：“我现在不想要了。”。
男孩皱起眉头：“喂，韩国人都这样吗？”
……
“你不是韩国人？”但是韩语没有外国人的口音，“喔，移民派？”
他点头：“我是美国人。”
看把你给牛的。
卫衣男低头看看时间，仍然不明白自己哪个字惹眼前的女孩生气了：“kkt给我吧，如果反悔了记得通过我的好友申请。”
都说了不想了，移民派听不懂韩语？
在知爱打算再刺他两句时，远处的路灯护送着一个男孩的身影疾步走来，颀长瘦削的轮廓在地面上摇曳不定。
是成训。
于是那战栗的快感又排山倒海地袭向她。不打发走这个男人的话，他们会碰见的，成训会发现的。
不，不要现在就发现，我才刚刚找到比体会喜欢这份感情更有意思的事情。
知爱急急忙忙地咬开笔帽把账号写在对面那家伙的手上，听着他低声说，自己的名字是朴综星。
“知道了，会联系你的，快走吧！”
原来喜欢一个人也不意味着愿意在感情上忠诚于他，人类真是太神奇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