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三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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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室灯亮着，大红色，异常刺眼。
齐伊络在手术室门口不断踱步，慌乱不安。
“你不要走了，先坐一会。”手猛然被人拉住，她用力挣脱，到底还是停了下来，只是喃喃：“我怕，要是安意她……”
“放心，不会有事的。”方峻握住她的手，很是用力，温暖的气息适时抚慰了她一颗晃动不安的心，点点头，她“嗯”了声，有些艰难地说：“希望如此。”
“先坐一会。”方峻扶着她，小心翼翼带到塑胶椅子前，仿佛当她是一尊易碎的瓷器。
齐伊络顺着他施加的力道坐下，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还给他握在手心里，连忙抽出，眼睛一瞥面色又变了，搓着手，指尖还有血渍，干涸的血迹像是腐坏的铁锈。
注意到她的动作，方峻刚要张口又闭上了，这个时候似乎说什么都不合适。
“齐伊络！”随着中气十足的一声呵斥，齐伊络张眼去看，几乎立时脸颊一烫，清脆响亮的巴掌声在耳侧回荡。
方峻被来人突如其来的动作唬住，等反应过来时，齐伊络右面脸颊已经泛着红色，略微肿胀。
“你这个扫把星，我们程家到底是欠了你什么？为什么阴魂不散。”沈顾岑双眼泛着红色，抑扬顿挫的语调吸引了这个楼层所有人的注意力，而这个平素最为注重影响的人此刻也顾不得那么多，只盯住齐伊络，身体因为愤怒微微颤抖，“你害了我一个儿子还不够，还要来害我另一个儿子吗？你是存了心不想让我们程家好过是不是？”
面对近乎诘问的沈顾岑，齐伊络怔怔地没有开口说话，仿佛是还没从那一个巴掌中反应过来。
“程夫人，这里的医院，请注意您的风度。”过了半晌，她抚着红肿发烫的脸颊，冰冷生硬地回了句。
沈顾岑因为她没有语调的话而再度气愤，举着手就要再甩上去，这次方峻拦住了。
抓着沈顾岑的手，他对这位曾有一面之缘的老人轻易产生了厌恶：“程夫人，我们可以告你人身伤害，请您自重。”
“你……”眼前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小子，沈顾岑一口气闷在胸口，发泄不得，吞咽不下。
“阿岑，够了。”另外一道温厚而又不失威严的声音在他们身侧响起，齐伊络和方峻双双循声看去，是位发鬓微白的老者，摸约五旬的年纪，面容严肃不苟言笑，目光掠过齐伊络的时候，微微蹙了下眉，复又不动声色。
这一望之下，齐伊络已经认出来人正是安意的公公，沈顾岑的丈夫——程重。
沈顾岑不甘心地向着丈夫走去，不忘狠狠瞪上齐伊络一眼，这个时候齐伊络才恍惚觉得她并不是那个平素高高在上把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贵夫人，而是真真实实在为自家亲人血肉担心的母亲，祖母。
苦中作乐地她在心里低喃：安小意，你真应该看看沈夫人这个样子的，你就这道她对你有多看重了。想着，心里不禁泛过一丝酸意，旋即被她抛开。
大概是程重的关系，短短时间内手术室里又进去了两批人，连医院副院长也亲自来了。
程重不卑不亢地简短应答，知道具体情况，对方也不敢多留，说了几句话便也离开。
手术室大门的走廊里，程重夫妻和齐伊络、方峻四人分坐在蓝色塑胶椅上，中间隔着大段距离，颇有几分井水不犯河水的味道。
“伊络，我去给你买点水吧！”看她因为嘴唇咬得咧开道口子也不自知，方峻提议。
摇摇头，她低声道：“我不用，你……你先回去吧！”
“我陪着你。”不给她反对的机会，方峻飞快地说，“这事说到底我也有责任，何况我是律师。”说话间他若有似无地望了眼那边程重夫妇，眼底是一抹掩不去的担忧。
齐伊络了解他的意思，但目前的情况她是一点都不想要方峻继续留在这里，因此没有迟疑地道：“你走吧！”
“伊络！”方峻皱着眉看她，似乎不解话都说到这样了她为何还执意要自己离开，难道就算是他想要陪着她也不行吗？
齐伊络张口还没说话，那边沈顾岑已经“嗤”地笑出声，冷冷道：“方律师真是好名字！不过这个女人看重的究竟是方律师你这个人，还是你这个名字！”
沈顾岑的话说得方峻一头雾水，但其中明显的敌意傻子也能听得出来。
齐伊络看也不看那边，推了把方峻，坚决道：“都说了让你走了，你怎么就不听！”
“走？”沈顾岑不顾丈夫警告的眼神，依旧凉着嗓子说到，“我告诉你们，这事你们一个也别想跑！”
齐伊络面色一沉刚要反驳，就听到程重低沉的声音：“阿岑，这里是医院，安意还躺在里面！”
一听提及媳妇，沈顾岑升腾起来的嚣张气焰一下子弱下去，担忧地看了眼依旧紧闭的手术室大门，狠狠扭过头去，不再望这边看。
方峻还在为沈顾岑之前莫名其妙地话在思考：“伊络，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不要问我。”避开他的目光，齐伊络垂下头去，用手抱住头，把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你走吧！有什么事以后再说。”
“伊络……”方峻要想说些什么，但她一副拒绝交谈的样子，想说的话又给硬生生吞了回去，踌躇好久，手试着伸过去想要用自己的力量给这个女人安慰和支撑，一直揣在口袋的手机响了，铃声急促，方峻一听就知道这是苏薇打来的——前两天她给他改的手机铃声。
“去接电话吧！”铃声这么响，齐伊络不是聋子自然也听到了，出于女人的第六感她只觉百分之八十这是苏薇打来的，再看方峻迟迟不接，愈发肯定自己的推断。铃声断了几秒又重新响起，大有方峻不接电话誓不罢休的味道，再看那边沈顾岑和程重双双皱眉，这才推了一把提醒他。
方峻起身去接电话，不想因为苏薇的事情再刺激到他和齐伊络之间岌岌可危的关系，远远避开。
他这番动作被齐伊络看在眼里，越发感觉到两个人之间不复当初，低下头去，毫不意外收获到沈顾岑的冷“哼”声。
“嗒嗒嗒”地脚步声急促地从电梯间那头奔来，几个人循声看去，不由得愣住。
“方宇，你怎么回来了？我不是让人……”沈顾岑一把揪住儿子的衣袖，急着问。
“我告诉他的。”程重轻咳一声打断了她的话。
沈顾岑回头看了眼丈夫，仿佛不可思议，不由埋怨：“你怎么能……”
“工作完了，本来我就是打算明天回的，只不过是提前了一晚而已！”程方宇轻描淡写地回答，安抚着母亲，越过沈顾岑的目光直直落到手术室门上。
“跟院长联系过，里面都是最好的医生。”程重读懂了儿子的眼神，拍了拍他的肩膀。
程方宇点头，对父亲的安排很是感激，这才望见站在不远处同样看着这边的齐伊络，他抬起脚步要过去，察觉到他动作的沈顾岑一拉，话还没出口，就听到程方宇道：“妈，我过去一下。”
拗不过儿子，沈顾岑只得放手。
“我……抱歉！”齐伊络看着步步走进的程方宇，愧疚之情油然而生。
程方宇装不来那般大度，停在据她两步远的地方，叹了口气：“安意她傻人有傻福，会没事的。”
他说得笃定，让人不由地也这么坚信着，齐伊络用力一点头。
“方峻呢？他没跟你一起来？”目光紧锁在手术室大门，程方宇忽然开口问。
齐伊络怔了下才回过神来：“他接电话去了。”
“什么电话这么重要？”程方宇皱着眉问了句，齐伊络撇过头不愿回答，幸而他的注意力很快又被手术室吸引了去。
在这个时候他肯分一分精神在她这里只怕都是为了那个故去的人，齐伊络无不悲哀地想着。
手术室大门上方一直亮着的红灯终于灭了，几乎所有的人是一拥而上，紧张地围在大门口。
门被推开，医生边摘口罩边往外走，步履匆匆，却被堵住。
“医生，我老婆这么样了？”程方宇率先问出口，向来不急不躁的脸上也变得迫切而焦灼。
“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医生态度诚恳，“病人送来的时候已经有滑胎迹象，孩子没能保住，大人因为以前的原因她身体很虚，往后怀孕的几率……比较小。”
齐伊络不敢相信她的耳朵，还要追问，程方宇已经抛开众人往手术奔，只听到护士的嚷嚷声。“这不是真的……这……”她的话未完，身体就被人推了一把，耳朵还在嗡嗡震鸣，她感觉自己像是突然被抽去骨头往下坠落。
原以为会直接跌到冰冷的地板上，但是却落入一个温暖结实的怀抱。
“伊络！”方峻的声音远远传来，她下意识看过去，却是隔着遥远的人群，他手里还握着手机，一脸为难的表情，对这里刚发生的一切还是懵然无知。
“能站起来吗？”耳后响起的声音很是耳熟，却不属于方峻。
齐伊络茫然地点下头，顺着那人的力道站起，脚还在发软。转身推开那人一些才看清，竟然是周若然：“你怎么在这？”
周若然回她一个无奈的苦笑，指了指一边：“小家伙吵着要见妈妈，没办法我只能待他来找你。”
齐伊络这才看清浩轩居然也来了，小男孩张着双明亮的大眼睛，仰着小脸很认真地问她：“妈妈，安意姨姨怎么样了？是不是她肚子里的小弟弟没有了？”
小孩子的目光太过清澈，看得齐伊络不敢对视，更不敢回答。
得不到回答的浩轩，摇着她的手一再追问，仿佛得不到答案就誓不罢休。孩童特有的稚嫩嗓音在院室里回荡，一遍又一遍，毫不停歇，齐伊络被逼得快要踹不过气了。
“够了！够了！你给我住嘴！”
“啪！”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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