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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姐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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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南净她们二人才刚走到宫门便被拦了下来,宫门口聚集了一些人,看衣着华贵,当是和她一样是被召见的盐商。
行商者多为男子,林南净的出现让他们眼前一亮。
这便是云城林二娘吧,长相如此清丽,想不到商场上手腕狠辣的人竟是这样的妙人。
她执掌林家盐场后,短短几年就扩张了比其父在世时还大的生意版图,可惜为死去的夫婿守节,至今仍是孀居。
林南净一记冷淡的眼神吓退了那些胡思乱想的人。
大家都是生意人,以后交集还很多,没有人会想得罪一方巨商。
禁卫军做完例行检查,便由引路宫人带他们进去,张小玲和各主管在宫外候着。
来到议事的明昭殿,他们一一入座等待圣驾。
林南净打量起周围,殿内布置典雅,上座龙椅威严放置,宫人们规矩的守在旁边静默不语,她鼻尖能隐约闻到淡淡的竹香味儿。
宫女将御茶端上来,她端起来做做样子。她从小挑剔,茶叶千百种,她只爱喝君山银针,其余一概不碰。
想是深宫里的茶必是那名贵至极的吧。
林南净端着茶托靠近,待闻到熟悉的茶香时眼神迷惑。
周国国库空虚成这样了吗?难怪新帝会破例见他们,看来一会大家的钱袋要大出血了。
她这些年甚少玩笑,此时放松,唇角不自觉扬起来。
当然也没注意到明昭殿门前一宫人退后几步默默离去。
金华殿上,宫人向上座回禀所见。
“知道了,退下吧。”四儿挥挥手让宫人离开。
男子轻靠在龙椅上,闭眼想象着她的神情,想来应是十分生动。
四儿小心问道:“陛下为何不去见林姑娘呢?”
楚晏闻言轻笑,眼中却甚是凉薄。相见要以何种身份呢?恐怕她也不会原谅自己的欺骗。
“莫要再提了。”
“是。”四儿低头无奈,旁观者清,明明皇上对那人还有不舍,从安排住行,到昨夜偷溜出宫,还有今日为见她特地宣召所有盐商。
当真是当局者迷呀,四儿默默摇头。
林南净他们最后也没等到皇上,等来的是盐使司使薛明昌。
这位大人外表亲切的很,却是十足的啰嗦,他们一直商谈到宫门快闭才放得以离开。
林南净出宫时,看到马车上快饿晕的张小玲,心里不忍,便大手一挥道:“走,去逛逛盛京的繁华之地,今天我请客。”
快睡着的某位女子瞬间醒了过来。
周国本是宵禁,先皇在位时,除了放手盐业这种大政策,连带着也取消了宵禁。
自此周国夜市兴起,银钱流通变快,百姓生活也逐渐宽松,让国家也愈加繁华。
而其中,盛京是最夺目的地方。
她们在最大的酒楼春名苑酒足饭饱后,张小玲心痒,又转向琼花楼准备去听书。
林南净要了个包厢,此时正说狸猫换太子的戏,全场热闹极了。
待瓜果上齐后,她便和张小玲说了声,然后独自出去了。
街上人群拥挤,各种摊贩络绎不绝的叫卖着,确实比云城繁华。
那是...林南净看向某处眼睛一亮,裹紧披风走入冷风中。
“老伯,我要个芋酥糕。”她指着提笼说道。
“好嘞,十文钱。”
老伯将装好的糕点递给她。
手拿着热腾腾的芋酥糕,自己好像又回到了三年前,那时多好啊。
林南净挥去伤感,低头品尝了起来,“唔,果然还是没有他买的好吃。”
光顾着品尝,没想到有个人影从身后猛然撞向她,看着是个小孩模样,竟不道歉便跑远了。
幸亏她底盘稳,林南净扶住糕点站好,摸向腰间之时,好看的眉头霎时皱了起来:“小兔崽子。”
她全力轻功追到小巷里,跟上小乞儿的身影刚想叫住,便看到巷子深处走出一个壮硕如山的男人。
小乞儿颤巍巍的将手上两个钱袋递过去,“这下可以给我饭吃了吧。”
男人掂量着钱袋的重量,脸上恶笑起来。不耐烦道:“地上狗盆里有饼,自己去拿。”
小乞儿委屈的哭起来:“说好给我饭的,你骗人!”
“捡你来就不错了,滚一边去。”男人拎起小孩便要一拳挥向他,但是胳膊却被拽了回去。
他惊讶抬头,看到一个瘦弱素衣女子正冷冷的望着他。
“钱袋拿来。”
男人见她孤身一人便起了歹心,调笑起来:“小娘子陪我一晚,要什么我都给你。”下流的眼神让人恶心至极。
还不等他继续向前,对面的人以极快的速度狠狠就将他踢飞了三尺。
乖乖,是个练家子。他面目狰狞吐出嘴里的血,把钱袋一扔,捂住伤口滚着逃走了。
“真是找死。”林南净捡起钱袋,另一个钱袋主人不知是谁。
她转身看向后面害怕缩起来的小萝卜头,蹲下细看,原是个七八岁男孩。
“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太饿了。他说只要给他钱,他就给我吃的。”男孩哽咽哭泣。
林南净问道:“你若有钱,为什么不自己买吃的呢?依靠别人永远吃不饱饭。而且抢钱是犯法的,到时官差将你捉去,谁也救不了你。”
男孩愈发委屈:“对不起姐姐,我错了。”
林南净起身,眼前这个乞儿让她想起了武学堂的孩子们。一晃三年,他们都往边疆挣前程了。
回忆起从前她心中一软,“你可愿意跟我走?”
乞儿懵懂的抬起头,“你会给我饭吃吗?”
“我会教你怎么堂堂正正的用本事吃饭。”林南净看着他说。
这位姐姐的眼睛好亮,好像要把他吸进去了一样,乞儿不自觉的点了头。
林南净带着乞儿原路返回,手上拿着另一个钱袋往官府走去。乞儿在亦步亦趋跟着。
现在看着姐姐的身影,他瞬间觉得什么都不怕了。
然而他们在巷口转角差点撞上人,待看清面容,乞儿慌忙拽着林南净衣袖躲到她身后。
林南净疑惑的看向眼前之人,一袭白衣长袍披着大氅,墨发束冠,长相比女子还妖娆的男子。
她不禁眼睛微眯,这人正笑盈盈的看着她。
不,好像是看向她手中的钱袋。
“这个钱袋是你的吗?”林南净先发制人。
“应当是小生的。”那人接话,眼含笑意。
“咳,我们正要报官找失主,既然是你的,那便还你。”林南净将钱袋扔过去。
男子伸出手稳稳接住,长袖飘逸夜幕下甚是夺目。
“若小生没有记错,是这位小童从我身上拽走的钱袋。”说着,他弯腰看向林南净身后的人,温柔的嗓音诱哄道:“那请问这位是你的谁?”
乞儿在背后小声回道:“姐姐。”
林南净头疼,这下跳进黄河也说不清了。
对面人直身走近,笑的林南净后背发寒。她第一次遇到这种人,而且怎么看都是她不占理。
“我若说是刚认的,你信吗?”她苍白的解释。
男子眼中兴致浓烈,奈何还有事要赶过去,他看了林南净一眼便转身离开。
恰巧张小玲从琼花楼找到这儿,疑惑的在他们之间张望,一眼便被前面的人吸引住了。
男子身影越走越远,林南净没好气的碰了碰身边的花痴女子。
张小玲抱着胳膊看向她,眼神八卦道:“我就不在这一会,你便遇见了一个绝世美男。”她红唇张开,纤手往下一指。
“还有这个萝卜头,他是谁?”
“他是我为你请的护卫。”
“什么!我需要他来保护吗?”张小玲惊诧道。
林南净懒得解释,加快脚程跑开。这一天天的,她来到盛京真是太大开眼界。
第二日天不亮,林南净前往自家的商铺。
这些年她常在云城,攻占了岭南那边的生意。而盛京这里只有了了几家铺子经营着,目的是用于探听消息。
毕竟皇城脚下,再多的富贵也轮不到她这种无权无势的商人。
路过桥边便看到有人围观指点,她问道:“出什么事了?”
一旁大妈说道:“有人在河中溺死了,真是恶有恶报。”
这世道就是这样,律法制裁不了的,便只能依靠天罚。可是又有几个坏人能被天罚呢?人啊,还是要靠自己的。林南净转身离去。
大妈见她走开,又和旁边人说道:“这人坏的很,尽捡一些没爹妈的孩子,让他们去要饭,我天天听到他打孩子的声音,太惨了。老天有眼呀,这种人真是不得好死。”
林南净到了店铺,掌柜韩庭接待她往密室走去,将收集到的信息都一一呈上。
“我们的人满天下追查索魂之毒,三年前刚查到买家的画像便被铲除痕迹,无法追踪。然而最近新帝登基,其中有一人被看到出现在盛京。我们正要想办法前往调查。”
“突然出现?”林南净心中疑惑,“那人在哪?”
“番馆。”
怎么会是是外邦人,她暗暗思索其中的联系,片刻下达命令。
“这次由我亲自前往。”
四儿端着茶水送往金华殿,楚晏放下笔问道:“可办妥了?”
“已经处理干净。”四儿点头,心中也是出了口气。那人竟敢欺辱到林南净身上,当真是不想活了。
“只是...”他犹豫道。
楚晏掀起眼皮示意他往下说。
四儿无奈道:“据探子来报,林姑娘今晚要亲自前往番馆。”
番馆没有外使证,寻常人根本进不了,而且守卫异常森严,外邦人出手也没个轻重。
“胡闹!”楚晏放下茶具,眼中尽是担忧。
他闭眼沉思,摩挲着手上的扳指,悠悠开口道:
“去给我准备一套夜行衣。”
四儿听闻大惊急忙跪下,“皇上!”
若是出了事,他是有十个脑袋也保不住了。
“毋须多言。”
金口玉言已成定局,四儿冷汗直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