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诡夜行［无限］》奥梨奥

101、奇点本［6］

　　“应不尘，背着就这么好玩吗？”

　　“嗯。”背上上的人脚一甩一甩。

　　“那你背我呗。”周瞳扭头说。

　　应不尘扭过头去，说：“不。”

　　“为啥啊？”

　　“因为你背了别人。”

　　“你在这狗撒尿圈领地呢？”

　　“哥哥，你一点也不浪漫。”

　　“我还不浪漫？我都给你当马骑了我还不浪漫？”

　　“哥哥，你说话不浪漫。”应不尘的手交错在周瞳脖间，一下一下的似有若无的擦着周瞳的喉结。

　　周瞳把应不尘往上耸了一下，说：“什么话浪漫？”

　　“哥哥你说，我想跟小尘一起看月亮。”应不尘的手卷起一个圈，围在周瞳的眼前，看见月亮，好似近了些。

　　周瞳滚动了下喉结，说：“这月亮像个肉夹馍。”

　　“哥哥，你给我唱歌好不好。”应不尘整个人挂在周瞳身上，在耳边询问。

　　“我还给你唱歌，我给你跳一个呗。”周瞳说：“惯的毛病。”

　　应不尘的两个手指塞进周瞳的嘴角，扒开，说：“哥哥我是残疾人，就是有病的，你应该爱护残疾人。”

　　周瞳被掰开了嘴，一把子拧在应不尘的腿上，说：“蹬鼻子上脸了是不是？”

　　应不尘的指尖随着下巴一路游离到鼻尖，然后一下子捂住了周瞳的嘴，说：“哥哥，这就是蹬鼻子上脸吗？哥哥，我蹬上了。”

　　周瞳又掐了应不尘一下，应不尘松了手，说：“我还夸夸你呗，你再闹我把你扔下来。”

　　应不尘一下抱住了脖颈，说：“我不下来。”

　　周瞳说：“老实点儿。”

　　应不尘靠在周瞳的肩膀上，说：“哥哥，你身上真好闻。”

　　周瞳说：“你咋跟个狗似的。”

　　应不尘说：“我当过狗的。”

　　周瞳说：“倒也不用这么自豪。”

　　应不尘说：“哥哥，你给我唱歌。”

　　周瞳说：“不唱。”

　　应不尘说：“哥哥，你该不会是跟我吹牛，说你唱歌很好听吧？”

　　周瞳说：“这点事儿我用得着骗你？别激我，激也没用。”

　　应不尘说：“哥哥，我有办法让你唱歌，如果我让你唱了，你就给我唱别的好不好？”

　　周瞳说：“ 跟我玩这套？”

　　应不尘揪着手，犹豫了一下说：“我好像没办法让哥哥唱歌，因为我干什么都会被哥哥看穿。”

　　应不尘说：“我给哥哥唱好不好？”

　　周瞳说：“你唱一个。”

　　应不尘一板一眼的说：“跟着我左手右手哎，一个慢动作，哎哎，右手来左手哎，慢动作重播。”

　　没一个音在调上，应不尘接着说：“哥哥，好听吗？”

　　周瞳说：“你这唱的啥啊？”

　　应不尘说：“就是这么唱的，歌就这样。”

　　周瞳说：“我差点没听出来。”

　　应不尘说：“我肯定没跑调，是哥哥没听过这个歌。”

　　周瞳说：“你这还没跑调，是'跟着我——左手右手一个慢动作，左手右手慢动作重播'。”

　　有人在周瞳的背上笑，歪着头，甩着脚，说：“哥哥，你唱歌了。”

　　“跟我两玩扮猪吃老虎呢？”周瞳说：“亏的我还担心你走游戏的时候太笨了，跟哥演呢？”

　　“不是的。”应不尘说：“我能骗到哥哥，是因为哥哥相信我。”

　　“你怎么就觉得我相信你啊？”周瞳说。

　　“因为我觉得我的小把戏很傻，但是哥哥从来不戳穿。”应不尘说。

　　“你还知道呢？”周瞳说。

　　“我当然知道，所以我最喜欢哥哥。”应不尘说。

　　前面就是【开心鬼酒店】，周瞳说：“累死了，快下来。”

　　“哥哥，你会讨厌我骗你吗？”应不尘跳下来，走在周瞳的身边。

　　“看情况吧，骗感情问题不大，骗钱我就千里追杀。”周瞳说。

　　“轰——”

　　周瞳跟应不尘齐齐的吓了一跳，往右边街道看去，是一辆翻滚的大车，前面一辆熟悉的小吃推车倒在地上，有孩子跟老人倒在血泊之中，周瞳说：“是李长宇的家人！”

　　二人右眼的【袖手旁观】亮起，要不要救？难道李长宇头上的【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老无所依】是来自于这场车祸？

　　周瞳说：“昨天才吃了丽丽做的饼，认了干儿子的。”周瞳飞快的跑过去扶起老人跟孩子，跟应不尘说：“拉医院去，任务的话…去他妈的，死我跟前了谁能受得了。”

　　“任务失败如果能一直在这个小镇，也挺好的。”应不尘抱着孩子，跑起来，大喊：“快来帮帮忙！”

　　深夜的丽丽才收摊，路上没有多少人，酒醉的大卡车司机一脸惊慌的站在车祸现场，周瞳说：“赶紧抱上人去医院！”

　　几人先后被送到医院，推车的声音跟呼叫刺耳，雷雷闭着眼睛，他比昨晚看到的时候更大了一些，手上是帮母亲干活儿留下的痕迹，身上一股血腥味混着胡椒面儿。

　　红色的「手术中」亮起。

　　周瞳坐在门口的长椅上，说：“如果李长宇是好人，他不该有这样的结局。”

　　应不尘手上的血洗不干净，说：“哥哥，哪怕他是坏人，你也会救的。“

　　周瞳的脊背松了一些，正好这会儿李长宇跌跌撞撞的进来，发着抖抓住了周瞳的手，问：“大同，大同，他们还好吗？”

　　「手术中」的字体灭了，医生出来说：“除了你母亲还需要在里面观察一下，你的爱人跟孩子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

　　李长宇啪嗒一下跪在地上，抓着周瞳的手说：“诚子，大同，我不知道怎么谢谢你们。”

　　周瞳说：“快起来宇哥，这也是咱的家里人，这不是应该的吗？”

　　李长宇擦了下眼泪，多年不见的他早就跟烧烤摊下的那个男人不一样了，他老了许多，也成熟了许多，周瞳拍着他的手，说：“快去看看嫂子跟孩子。”

　　李长宇又说：“来，来家里吃饭，不是，过一段，出院了，来家里吃饭啊，我先去看看。”

　　李长宇扶着酸软的腿，帮着推着推车，丽丽已经醒了，嘴唇干的说不出话，周瞳口型说：“没事儿，好好的。”

　　看着他们远去，周瞳说：“躲也躲不掉，是个人也做不到袖手旁观。”

　　应不尘说：“哥哥，你后悔了吗？”

　　周瞳说：“我还以为这是个最简单的游戏。”

　　应不尘说：“哥哥，你从前走的游戏都很难吗？”

　　周瞳说：“倒不是难吧，就是起码我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大多数时候，游戏并不会要求我做个坏人。”

　　应不尘说：“袖手旁观的，就是坏人吗？”

　　周瞳说：“小尘，在普通的人类社会里，袖手旁观的人，可以称为共犯。”

　　应不尘说：“可是比如在公交车上的女孩儿遭到骚扰，比如有人恃强凌弱，就算我站出来，可能也只是被一起欺负，这个时候呢？又算什么？”

　　周瞳说：“你有站出去的勇气，就已经是别人的光，光这个东西，能照到多少人不重要，但是，起码有光，黑夜就不会太长。”

　　应不尘说：“哥哥，我们违反了游戏的规定，我们可能会为此付出代价，但是长宇哥可能永远也不会知道的。”

　　周瞳说：“这东西，怎么说呢，抗战的时候你能记住所有烈士的名字吗？你记不住，他们可能也不在乎每个人能不能记住。”

　　“个人啊，要做个人自己的事情。”

　　应不尘点点头，说：“我希望长宇哥能有好结局。”

　　周瞳看着应不尘说：“害怕吗？”

　　应不尘说：“不害怕，因为我们做的是好事。”

　　周瞳大步往前走，说：“规矩既然破了，那就直接给它砸了吧。”

　　***

　　小镇的时光跟周瞳的时光不一样。

　　周瞳跟应不尘就回酒店歇了一会儿再去看李长宇一家，也能一眼看出来雷雷又长高了，他开始念小学了，丽丽自从那次车祸之后就不去摆摊了，周瞳过去的时候，丽丽说：“同哥，叫了你们这么多次，您来家里吃口饭吧，要不是你们，我们怕是…”

　　李长宇今天说什么也要请假在家跟周瞳一起吃饭，李长宇的母亲跟丽丽在厨房里忙碌，没一会儿就端上桌许多菜色，叠的碗盘都两层，应不尘在丽丽边上打下手，让丽丽教他烧菜。

　　“宇哥，有些话，我得跟你说。”周瞳说。

　　“你说，你说，只要你开口，我没有不答应的。” 李长宇说。

　　“宇哥，我觉得你是个好人，从来都是，但是偶尔你也要顾忌到家里，我听雷雷说，上回那孩子摔的镜子，还好没出个好歹，我就不说了，但是雷雷说前两年你连人家抢劫你也去，人家带着刀，你还是要量力而行。”周瞳咪了一口酒，说：“家里都指着你呢，孤儿寡母的，嫂子担心死了。”

　　“是是，是，丽丽也跟我说过这个事，我以后都不会去逞英雄了，我安安稳稳的，把日子过好，守着他们。”李长宇回头看了一眼老婆孩子，说：“我这把年纪了，不是毛头小子了。”

　　丽丽听见了，她装没听见。

　　“宇哥，我没跟你开玩笑，”周瞳严肃起来，说：“好人，也要量力而行，不然，迟早出大事。”周瞳敲了敲筷子。

　　周瞳这话说的不吉利，周瞳也鲜少会说得罪人的话，但是李长宇却看出了一股子寒气，他突然发现，这么多年，自己老了，丽丽老了，雷雷大了，但是周瞳好像除了胡渣明显了一点儿，他还是个少年模样。

　　李长宇心里直打鼓，小声的问道：“同哥，你是妖怪吗？”

　　周瞳觉得中国人对鬼神的敬畏此刻最是好用。

　　周瞳说：“差不多。”

　　李长宇说：“同哥，你是可以知道以后的事情吗？”

　　周瞳把玩着杯子，说：“差不多。”

　　李长宇说：“只要我不管闲事，我就能过好日子吗？”

　　周瞳说：“嗯，还得对嫂子好，孝顺你妈。”

　　李长宇说：“如果我再管闲事，就会出事吗？”

　　周瞳沉了声音，说：“是。”

　　李长宇点头，说：“我不会昏头的，我还得好好活着呢，这日子才好起来，我不会再多管闲事了。”

　　周瞳倒扣了杯子，说：“小尘，来吃饭，嫂子，别忙活了。”

　　李长宇对周瞳的态度有转变，说：“同，同哥，我还想问问，咱们雷雷，以后读书，选什么专业，他能过的舒服一点？”

　　周瞳愣住了，说：“按照雷雷这个年纪，我给你指两条路，一条，去深圳找一个姓马的，不管他多落魄，只要他搞了个叫扣扣的东西，你啥也别说，跟他干就行了。一条，去杭州找一个姓马的，过去那会儿他应该研究什么黄页呢，你啥也别问，不带脑子跟他干就行了。”

　　李长宇小声的问：“以后姓马的要统治全中国了？”

　　周瞳说：“多的不能说了，叫雷雷好好读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