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保安怎么能叫咸鱼呢》驰三野

7、上顶楼

　　龙逐燕抬起眼皮不轻不重瞥了霍三茵一眼，此刻霍三茵在他眼里已经成了女魔头的形象，不论这个女人笑得有多好看，有多具有欺骗性，他都不会忘记她食人花的本质。

　　直起身子重新抬高下巴，龙逐燕迈开修长的腿缓缓走出电梯，走到霍三茵面前时，他擒住拦在感应线上的白腕，低声质问：“有意思吗？”

　　霍三茵眼睛睁得大大的，似是不知道为什么龙逐燕会生气，有些委屈巴巴嘟囔：“对不起燕燕，要是我哪里做了让你不开心的事情，我会事后弥补你的，但是现在最要紧的不是查清楚鬼影出现在这里的缘由吗？等这件事处理完之后，我随便你问责，好吗？”

　　“……”龙逐燕盯着霍三茵的表情，突然觉得自己就像是一拳陷进棉花里，说重话也不行，追责也不行，不禁哑口无言，心里佩服得直笑，装，太会装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谁欺负了她。

　　电梯门当着二人的面关闭，霍三茵委屈的表情瞬间变作笑嘻嘻的模样，反手勾住了龙逐燕的下巴：“现在没有摄像头了，没有人会为燕燕作证了。”

　　变化速度之快，简直令人膛目结舌的程度，行，这次连装都不装了。龙逐燕第一次见识到如此神奇的女人，心里跟打翻酱醋瓶儿似的五味杂陈。

　　“我不是说了别再这么做了吗？”

　　“唔，哎呀，忘了，燕燕，多亏你现在提醒我！”霍三茵迅速撤回了一根手指，忙地在身上擦了擦：“以后一定要多多提醒我，这是我的坏习惯，看到帅哥就容易犯花痴，谁让我们家燕燕长得这么好看呢。”

　　多么油腻的发言啊，却让霍三茵说得如此清新脱俗，就连龙逐燕都没意识到这句话的奇怪之处。

　　龙逐燕看着霍三茵嫌弃地擦拭手指的动作，额间青筋不由得跳了一下，他弯起唇角，这样的笑容并不自然，抽搐的唇角让他看起来像在极力隐忍着什么：“有这么脏吗？”

　　霍三茵抬起头：“嗯？”

　　龙逐燕目光却一直停留在霍三茵葱白的食指上：“我说你，要擦到什么时候？”

　　霍三茵偏了偏头，琢磨了三秒钟龙逐燕话里的意思，旋即捂住唇笑弯了腰：“哈哈哈哈哈哈，燕燕你的关注点怎么会在这里？”

　　龙逐燕唇角一僵。

　　“就这么担心我讨厌你吗？”

　　霍三茵的脑补能力一向是无人所及的，她笑够了便直起腰，发自内心地真实感慨：“你不用担心，因为我真的很喜欢你。”

　　龙逐燕乌沉的瞳孔骤然震荡，宛若深潭终于罕见地泛起巨大波澜，却不自觉脱口而出：“你说什么呢？喜欢这种东西……”

　　霍三茵卷翘的睫毛眨了眨，耐心等着下文。

　　又一轮电梯上升，电梯门打开的瞬间，黑影从他们之间穿梭而过，电梯里的光线投射出来，像一层莹白的薄纱透亮出霍三茵水盈盈的黑眸，直达人心的笑意，从来不使人怀疑真伪。

　　龙逐燕的呼吸倏地停住，目光艰难地从霍三茵面上移开：“你不觉得太随意了吗？”

　　担心这种话太重会伤到人，龙逐燕的视线不得不又重新移到霍三茵身上，观察着她的反应。

　　所幸，霍三茵是个神经大条的人，她点点头一副完全不受那句话影响的模样：“准确来说，应该说是喜欢帅哥，燕燕的类型真的是很少见的那种，所以我才会总是做出让燕燕你苦恼的事情，真是抱歉，下次要及时推开我才可以啊。”

　　“推开？”

　　“是啊，因为总是不自觉想要亲近，所以要有人提醒才可以。”霍三茵真心实意道，然后颇为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嗯…还是觉得说这种话有些难为情，以后再解释吧。我们先站在这里再等一轮，几分钟后鬼又会重新上来了。”

　　龙逐燕靠在墙上，眉头蹙了起来，此刻他心里反复咀嚼这两个字‘推开’。所以霍三茵的意思是，喜欢长得好看的人是她的天性，对帅哥上手是兴趣也是习惯？

　　“喂，你一直都是这样的吗？”

　　“啊？”

　　龙逐燕声音沉了下去，却只能艰涩地问一半：“除了我，你也会对别人……？”

　　这时电梯门又开了，霍三茵没有回答龙逐燕的问题，而是朝他勾了勾手：“快走，我们浪费太多时间了。”

　　龙逐燕：“……”

　　没有得到回答的某人此时很不开心，心情一度起起伏伏，然后跌跌跌，一直跌到不知名低海拔区域。

　　所以到底一直都是谁在浪费时间！要是不做那些奇怪的事情，他们已经调查完了吧！

　　气得牙根痒痒的龙逐燕跟在霍三茵身后，由高俯低的视线差点把人盯穿一个洞。

　　察觉到背后一股炙热的温度，霍三茵左看看右瞧瞧，像是火烧屁股似的越走越快，百思不得其解：奇怪，没有阴气，也不像是鬼啊，到底是谁在散发如此大的恶意？！

　　推开厚重的铁门来到天台，冷空气几乎一霎那就吸进了肺腑，给人一种头脑清醒的爽快感。夜晚的天空不像白天看得那么清晰，雾沉沉的颗粒漂浮在湿润的云里，开启天眼之后，会看见黑蛇般的不可名状物穿梭在上空。

　　霍三茵将那称之为，邪气。

　　“你也发现了吧，这里的不同之处。”

　　“这座小区充斥的邪气出乎意料的浓厚。”龙逐燕抬目：“从我们父辈开始已经很多年没有出现这样的情况，从龙洲过来的路上有听说江阳最近不太平，但没想到已经严重到这个地步。”

　　霍三茵沉重道：“我不确定这里是不是唯一的源头，但我能肯定的是，如果我们不能将这里处理好，周围一定会被波及，到时候邪气污染，生活在江阳的人们一定不会安宁了。”

　　“就我们两个？”

　　“嗯，也许我们的父母认为我们已经优秀到可以解决这件事的程度了吧。”

　　龙逐燕轻瞥霍三茵一眼：“只要别是俩卧龙凤雏就行。”

　　霍三茵惊讶道：“欸？燕燕也会不自信吗？”

　　龙逐燕单手捂脸：“……又来了。”

　　不过这次霍三茵刹车得倒是很及时，她现在没时间跟龙逐燕拌嘴，办正事要紧。

　　鬼浑身上下散发着刺鼻的恶臭味，随着时间的流逝，臭味会发生改变，有的是极其明显的变化，有的则渐渐消失不见。霍三茵的某一位长辈曾经跟她讲过，鬼身上所萦绕的味道实际上是和尸体挂钩的。

　　比如，冤魂重返第一夜，它被歹徒捅杀的尸体放置在一座无人问津的小屋，冬季条件下，尸体还没有过于腐烂，它身上是只有血腥味的。第二夜，尸体发生了变化，游荡在空屋里的冤魂，身上多了一股天师能闻见的肉糜烂的味道。第三夜，尸体开始腐化，以烂肉为滋补的虫类孵出，天师可以嗅到它的腐臭味，也能听见虫子钻洞啃噬的声音。

　　这是个非常神奇的技能，霍三茵有一些天师朋友会从事追捕职业，这对案件重演和尸体勘察有极大的帮助，当然，在邪气不够充足的情况下，要获得答案还是十分困难。

　　重新回到冤魂身上，假设它的尸体十年无人发现，成了一具枯骨的它，再度浮现出来的就只有淡淡的腥味，这种腥味很普遍，肉市上经常会闻到，或是潮湿的环境，或是淋过雨之后的密林。

　　也许那就是人们常说的，死亡的味道。

　　黑影走到了天台边沿，栏杆的高度到人的肩膀，它的行动非常单一，在天台上的轨迹仅仅是进入——靠近边沿——爬上去——往下坠。

　　“腐臭味很重，潮湿天气里会更臭，也许它的死亡时间就在这一个月内。”霍三茵看见黑影再一次从天台上消失，那股让人心理不适的味道跟着消失：“一般来说，自杀的怨灵会重复死亡过程，但我没有察觉到它的怨气。”

　　龙逐燕双手撑在边缘向下眺望：“你看见它死亡的样子了吗？”

　　霍三茵探头看去：“咦，摔成那样你也看得出来？”

　　“不需要看到正脸，面朝地就已经说明问题了。”

　　“什么问题？”

　　龙逐燕忽地看向霍三茵：“除了自杀的怨灵会重复死亡过程，应该还有别的情况吧？”

　　霍三茵‘嗯’了声：“我爷爷说，自杀行为重复死亡过程并不算是执念，真正意义上是对轻易放弃生命的灵魂的一种惩罚。除此之外还会出现这类情况的，就是真正有执念不愿意离开的。”

　　“没错，就是这个意思。”龙逐燕目光移向不远处的两个小孩：“那两个孩子的身份，一定要查清楚。”

　　霍三茵打开手机滑动聊天记录：“别慌，彪哥他们已经在查了，估计很快就会知道这两个小孩子是哪一户的。”

　　龙逐燕正皱眉要说什么，楼下突然闹糟糟的，吵闹声穿破楼层传上来。

　　一边在吵架，是一群业主打开窗户在跟楼下的黄彪他们说什么，另一边是老高和小胡冲着霍三茵和龙逐燕摆胳膊挥手。

　　霍三茵疯狂冲老高和小胡摇头，伸出食指比在唇边，示意他们不要打草惊蛇。

　　结果一个是老花眼，一个是眼神不好使，俩人越喊越起劲。

　　“茵茵姐，你也太帅了吧！”

　　“小霍哇，你这是不要命了？！”

　　不要打草惊蛇，至于哪条蛇……那条蛇已经余光瞥到他们，并且迅速震惊地转头看向他们。

　　很快，一道洪亮的吼声把楼震得抖三抖。

　　“嘿！！！！！！！你俩怎么跑上面去了！！！！！！”

　　霍三茵瞪大眼睛迅速撤回身躲在墙角：“OMG，糟糕，被彪哥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