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行空于浅阳》稳重王

249、两种人

　　青砖灰瓦，飞檐翘角，四合院方正古朴的外观让路行云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这地方有点眼熟……她站在门前，向领位员示意对方可以带路了。她的身边是戴着口罩全副武装的钟浅晴和她的几位舍友。

　　这座四合院没有富丽堂皇的大门，一行人踏过一道小门，拐过狭窄的回廊，眼前顿时豁然开朗。朴素严谨的外表下，四合院内却别有洞天。

　　院内小桥流水，雕梁画栋，精美绝伦的同时尽显优雅别致。通往室内的小路两旁草木繁茂，花团锦簇，一棵百年古树矗立在院落中央。古树周围置有几套古香古色的木制桌椅，仅有一桌客人在那里品茶清谈。

　　钟浅晴曾和业内人士吃过这家素食馆，对这里轻车熟路。她挽着路行云的胳膊，引着对方往前走。

　　进到室内后，随处可见鲜花香炉，清新淡雅，香气袅袅。乳白色的墙壁上挂着多幅不知名的山水字画，笔锋、画风各有差异却相得益彰，宁静安逸的同时给人一种古香古色的舒适感。

　　路行云喜欢吃肉，她长这么大没吃过素食馆，这是她人生第一次吃素宴。进到包间后，她漫不经心地扫了两眼别具特色的菜单，然后递给钟浅晴。“你点吧，点你爱吃的。”

　　“哇哦……”安静的包间传出一阵起哄声。

　　对哦，小浅的同学在呢。路行云不好意思地笑笑，没有解释，只是看向她们温和地补了一句。“你们想吃什么就点，别客气。”她看向一侧，示意服务员再拿几份菜单。

　　“瞎起什么哄。”钟浅晴笑着瞪了一眼那几张吃瓜的脸，认真看向菜单。等服务员出去了，她和舍友们才摘掉口罩。

　　“姐姐是恋爱中呀。”有眼尖的舍友看见路行云右手无名指上的戒指，一脸坏笑地发问，“是男朋友还是女朋友呀？”

　　“现在的小孩都这么直白吗？”路行云笑着回应。

　　“姐姐不是才比我们大两岁？”

　　“是哦，那你觉得呢？”她来了兴趣，将胳膊撑在桌子上，用右手摩挲耳垂，“男的女的？”

　　发问的舍友被她直勾勾地盯着，一时不适应，满脸绯红。

　　啊——好疼——路行云小腿吃痛，眼泪差点掉下来。她被钟浅晴踹了一脚，力度比以往都重。

　　“戴着玩儿的，别多想。”她忍着疼，笑着解释道，“我单身。”

　　啊啊——疼死了——又一下，比刚才的力度还重。

　　路行云偷偷做了一次深呼吸，不敢再说话，说多错多。趁钟浅晴点菜，她俯身揉了揉小腿。她没听清对方点了什么，只知道她们真的点了很多种菌类。钟浅晴知道路行云爱吃肉，她怕对方吃不习惯，非常贴心的点了一份蘑菇炸酱面。

　　大家都是学生，没有过多客套，饭局的节奏很快。路行云看她们吃得差不多了，便找借口出到包间外，买单结账。

　　嚯……她看着小票，心里发笑，难怪要来这里吃饭呢。小浅坑女朋友是真不手软啊，她结完账，回到包间。

　　哟，还挺淡定。见路行云淡定地坐回位子，钟浅晴笑着喝了口茶。经济命脉掌握在她手里，她了解路行云身上的肉有几斤几两。上个月两人吵架，对方莫名其妙的送给她一百片面膜，按说应该没钱了。

　　看小行还能装多久。钟浅晴不动声色地起身，招呼大家前往KTV。

　　唱歌期间，她不想让路行云多喝，没有主动点酒水。路行云倒是来劲了，不仅点了包房套餐，还把红的、洋的、啤的全部单点一遍。可惜，酒精没能帮路行云找回五音，她的歌声依旧一言难尽。

　　每当轮到她唱，包房里就会充满欢乐的大笑声。为此，路行云定了一个规则，谁笑谁喝酒，结果大家笑的更开心了。最后，包房里能正常唱歌的人只剩钟浅晴。

　　钟浅晴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哄舍友们上车的。总之，她在附近酒店开了两间房，将几人安全送达酒店。

　　“小浅——”

　　“小点儿声，干爸干妈都睡了。”回到家后，她拖着醉醺醺的路行云走向二楼，累得满头大汗。初一倒着小碎步，耸着眉毛关切地跟在二人身后。

　　“初一——”

　　初一哼唧两声，舔舔路行云的脚脖子。

　　“还是初一温柔。”

　　“……”钟浅晴推开卧室门，将路行云放到床上，转身看向初一。“初一乖，我们要睡觉了。你也去睡吧，晚安。”

　　初一听得懂，它蹭了蹭钟浅晴，乖巧地跑向门外的狗窝。钟浅晴关上门，从书桌旁的箱子里拿起一瓶矿泉水，拧开递给路行云。

　　“谢谢宝贝。”路行云接过矿泉水，一口气喝下半瓶。

　　“慢点儿，都洒了。”

　　“嘻嘻，还你。”

　　钟浅晴将水瓶放到一边。路行云伸出双手，她会意，坐到对方的怀里。酒气有点大，但是很温暖。

　　“小浅，你是故意的吧？”路行云说话一顿一顿的。

　　“啊？”这家伙喝多了思维都这么清晰么。

　　“故意挑价格不菲的餐厅。”

　　“是的。谁让你和我的舍友眉来眼去，当着我的面瞎勾搭。没钱了吧？”

　　“不瞒你说。”路行云举起拳头，比了一个“耶”，“全身上下……还剩20大洋。”

　　“哈哈哈……”
　　“哈哈哈。”

　　两人同时笑出声音，钟浅晴轻轻打了她一下。“还笑！”

　　“哈哈，那是你的舍友，我是冲你才请的。不提父母、奶奶、姥姥姥爷……在我的世界只分两种人。”路行云痴痴地笑，又比了个“耶”，“你和其他人。”

　　钟浅晴抬起眼皮，嘴唇上翘，眼神明朗。

　　“小浅，在我心中没有男女之分。他们都一样，只有你不一样。”

　　“我懂。”她抱紧她，轻声低语，“我爱你，姐姐。”

　　“嘻嘻，我也爱你。”

　　“不过，我还是不喜欢你和别人眉来眼去。”

　　“哈哈，我哪有眉来眼去。行吧，我知道你不是不相信我，只是在吃飞醋。”

　　“知道你还盯着我舍友看，都给人家看脸红了。以后不许了，我不喜欢。”

　　“行，听你的，你不喜欢我就改。”

　　“还有，我不在的时候，不许和那么多漂亮小姐姐一起喝酒。”

　　“好哒，漂亮小哥哥行吗？啊——啊——轻点儿——”

　　“不许！”

　　“小路得令！”路行云红着脸敬了一个标准举手礼，“领导还有什么指示？”

　　“暂时没有了，洗洗睡觉吧。”钟浅晴拉下她的手，“要不要洗澡？我扶你去。要是不想动，你就躺好，我用湿毛巾给你擦擦脸。”

　　“……”

　　“怎么了，姐姐？”

　　路行云看着怀里的钟浅晴，不知是酒劲上头还是什么，突然很感动。小浅平时是很任性，但真的很会照顾人。此时此刻，她什么也不想做，只想向对方表达爱意。

　　“都不想。”她说。

　　“不行，脏脏的。KTV烟雾那么大，你还是——唔——路——”

　　路行云将钟浅晴平放到床上，拉高对方的手，吻住对方。她不想再多说一个字，只想用最原始、最朴素的方式告诉对方——她爱她。

　　钟浅晴本想挣脱，但是路行云狂热暴躁的吻，让她瞬间失去抵抗能力。她慢慢闭上双眼，努力迎合对方，感受对方不算温柔的舌尖动作，身体很快起了反应。

　　趁意识没有完全涣散，尚有一丝理智之际，她将手伸向旁边的床头柜……

　　卧室外，初一蜷缩在柔软的狗窝里昏昏欲睡。忽然，它猛地坐起身，立起两只耳朵，似是听见了什么。

　　初一动动耳朵，在它的印象里，这声音不算陌生。每隔几天或者连续的几天，两位小主人的房间就会出现奇奇怪怪的动静。有时是晚上，有时是白天。

　　是说话声吗？不像是。它贴着墙根，歪了歪脑袋。这声音听上去有点累，断断续续、忽高忽低，时而矫揉造作，时而细腻绵长。

　　只是……今日不同于以往，她们是不是吵架了。初一有点紧张，它站起来，立着耳朵一动不动。一墙之隔的动静有点大，听上去很是激烈。

　　它不停地来回踱步，想搞清楚两位小主人到底在做什么，它怕她们有危险。

　　动静越来越大，就在它想吠叫的时候，房间突然安静了。下一秒，厚重急促的呼吸声交叠传来。初一抬起一条前腿，生怕自己的动作影响听觉的准确性。

　　房内的声音慢慢变得清晰可辨。

　　啊，没事，两位小主人好像在笑。咦，好像又不笑了，只有呼吸声了。这也是它熟悉的声音，一个清晰均匀，一个稍显复杂。嗯，它最喜欢后者的呼吸声，因为那是它最爱的太阳。

　　初一放心了。它在原地转了两个圈，回到窝里闭上眼睛，安然入睡。

　　房间内，钟浅晴闭着双眼窝在路行云的怀里，对方酒劲上头已陷入沉睡。刚刚，她的心脏仿佛被拉扯得四分五裂，差点分崩离析。

　　回想刚才的画面，她的脸有点烫。通常情况下，路行云醉酒会酣然入睡。今天却不同，而且近期对方几次清醒时的表现也和以往不同。

　　小行是在攻方领域觉醒了么……她没忍住笑出声音，对方感知到她颤抖的身体，收紧双手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

　　有点热、有点憋。她翻身将后背交给对方，低头看向环在她腰间的手，骨节分明，纤长有力……她咬着嘴唇，内心产生瞬间的悸动。

　　不能胡思乱想了，她用手机给路行云转了点生活费，然后将自己的手覆在对方手背上。她闭上眼睛，轻轻呼吸平复心情，三十分钟后入眠。
　　……

　　次日起，钟浅晴开始了大二的走读生活。昨天去四合院吃饭唱歌被狗仔拍到了，宿舍几人连同她和路行云在微博热搜上挂了几天，“姐妹情深”、“同窗之情”、“司机钟浅晴”，成为人们津津乐道的话题。

　　除了学习，钟浅晴要忙于事业。她的商业合同数量每年都在涨，这意味着拍戏之余，她有拍不完的广告。除此之外，她还要去全国各地参加品牌方举办的活动。但无论去哪里，钟浅晴都尽量当天去当天回。

　　路行云从这天起也再度忙碌起来。她上午去自家公司实习，下午复习雅思，准备论文大纲，偶尔还要和邢小方、冯羽开电话会议。

　　在钟浅晴眼里，阳光斗士路行云每次开完电话会议心情都不好，不是一脸落寞，就是郁郁寡欢。一般这种时候，路行云会一头扎进她的怀里求抱抱。钟浅晴喜欢对方依赖自己的感觉，但同时很心疼对方。她在心里暗骂路行云老师无数回，当然，她不知道那人就是邢小方。

　　黄金九月转瞬即逝。随着烟火升空，十月如期而至。欢歌载舞、举国同庆的日子到了，二人的生日也要到了。

　　啊，终于快完成了。路家二楼的阳台，有人长吐一口气。

　　今日阳光明媚，钟浅晴回工作室签合同了，路知远和王雪去参加活动，家中只剩路行云一人。

　　小浅收到礼物会不会生气呀……她用笔挠挠额头，嘴角上扬。应该还好吧，长大的心理承受能力怎么也比小时候强。

　　她垂下视线，膝盖上放着一样久违的东西——她的画板。许久没用过了呢，她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