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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须弥妖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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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之冢内气氛甚是焦灼，在场的无不全神贯注，今日前来为的便是看场好戏，饶是前菜丰盛但都只是开胃，眼前这出“新六城之首”沦为“杀妖剖丹凶手”要是真演成了，那才叫精彩。
面对质疑，封水一直紧绷的脸上倒是显露出七分镇定自若，抬眼看着瑶堪沉默了好久，才缓缓开口。
“你问老夫可有印象……”声音没有太大起伏，“与其在这里阴阳怪气，倒不如直接说！”
瑶堪冷笑，“我以为你喜欢这样虚与委蛇的方式呢？”说着，眼中露出凶光，“既然要我直接说，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卿十九把须弥的妖丹给了你！”
哪怕在场大多数人早有料想，但当瑶堪掷地有声地将众人的猜想转成文字时，还是惹来一阵哗然，随即低语声、惊诧声、质疑声此起彼伏。
面对阵阵私语，瑶堪也不再言，只是静待封水的反唇相讥，果然片刻后，封水收敛回目光，再抬眼，目光里尽是不屑。
“你说，卿十九，把须弥的妖丹给了老夫？你是亲眼所见？”
瑶堪迟疑片刻，正声道，“亲眼所见！”
“呵。”封水冷哼一声，“既然亲眼所见，也没必要遮遮掩掩，不若一次性说个清楚明白。”说着，目光流转，看向方才一直掌控局面的贺岚，“你说卿家骗了妖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须弥的妖丹卿家是如何从妖王那里剖出来的？又为何偏偏要给老夫呢？”
瑶堪凝眉，就连他身边的贺岚也觉得心口一沉，封水不可能对今日这局毫无预见，按照最初的推测，他对卿家的事绝非一无所知，而他极力阻止他们回永乐，为的应该就是掩盖当年他串通卿家抢夺琉璃妖丹一事，而今事情见光，不仅不见他慌乱，反倒还揪着他们细说详情……属实奇怪！
眼见瑶堪跟贺岚都不言语，莫似堇开口道，“卿家原来的家主卿如月同现在家主卿十九虽是母子，却不齐心，鳞族与卿如月有约在先，而你，则与卿十九暗通沟渠……”
“你的意思是，卿十九与老夫是合作关系喽？”封水赫然开口。
莫似堇正欲点头，身边的贺岚已然察觉不对，刚伸手扯住莫似堇，身边的瑶堪已然冷着脸上前一步。
“老东西。”说着没有半分客气，“你们到底是合作还是什么的，都无所谓，说到底，须弥的妖丹在你手里，那你就跟我一样，都有可能是‘凶手’，且不说你之前费尽心思想把屎盆子往我头上扣，就单说你能从卿家手里得到妖丹这一点，你的嫌疑……就比我重！”
封水沉了沉眸子，凝视着瑶堪，“年轻人，说话要讲证据，你说须弥的妖丹在我这……”说着，看向青悟，“你看见了吗？”
青悟语塞，他、贺岚还有穆兰压根就没在那条时间线上，如何能看到呢！
封水看向穆兰，“你呢？可看见卿家人将妖丹给了老夫？”
穆兰抿嘴不做声。
封水冷笑一声，看向与他对质的三人，“想必你们俩也没看见吧？”说着，目光重新落在瑶堪身上，与在斗场中时一模一样，是被岁月淬炼后的老谋深算……
“妖丹这东西看不见摸不着，你上嘴皮一碰下嘴皮，就想让老夫替你背这个锅？真是不讲道理啊！”
瑶堪的眉目瞬间冷了下来，身边的莫似堇更是暗自握紧了拳头，正想开口帮腔，却被贺岚拉住，他隐约觉得……有蹊跷！
“看不见摸不着……”
瑶堪呢喃一句，随即走到穆兰身边，朝他伸手，“借我一用呗。”说着，双手分开做了个向上抛的动作，然后迅速合十……
穆兰看了看瑶堪，就在所有人都不解其意的时候，却见他手腕一扬，匕首惊现。
瑶堪接过匕首，轻道一声，“谢了~”随即转过身朝向封水，将匕首递了过去，淡定道，“剖出来，不就能看得到，也摸得到了！”
没人想到瑶堪竟会是如此反应，皆是一愣，随即再次发出阵阵私语，当场拔刀要妖族之首剖丹自证，同飞起来一脚踹在脸上也没什么太大差别……
“你疯了吧！”
兽族小辈当场发飙，若不是碍着七夕坐镇，估计早就刀剑相向了！
“瑶堪……”莫似堇低语一声。
时秒，这小子果真不是正常的脑回路！
七夕依旧抱着膀子，对眼前这来路不明的大山猫倒是生出几分好感~
眼前的矛盾转移自是驱难乐于见到的，但这发展却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身边的章溪露出笑，眼中多少有些轻蔑，无听则直接出言道。
“小子，你脑子是不是坏了？即便剖出来，又如何能认定，那就是须弥的妖丹呢！”
贺岚，就你话多！
瑶堪定睛看向无听，似是知道会有此一问，冷声道，“认不出是吗？”说着，匕首调转朝向，锐利的刀尖径直顶在自己的腹间，“简单，我是须弥的亲儿子，如果他剖出来的妖丹，跟我的一样，那是不是就能认定了？”
“瑶堪！你疯了吧！”
莫似堇想也不想，上前便要夺下匕首，却被瑶堪躲开。
“老东西！我敢剖丹自证，你敢吗！”
“哈……”章溪笑出了声，“真想不到，兽族，还有如此刚的人！”说着，侧目看向封水，“封水老兄，年轻人为了清白，可是连命都不要了啊！”
封水冷眼看向瑶堪，“老夫原以为，你这年轻人只是说话直一些，做事莽一些，却不想，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之人……你想剖丹自证，剖啊！”
莫似堇，“封水！”
封水，“你不必急着替他说话。”说着，目光流转至莫似堇身上，“你且让他剖，剖出来，自然有人能替他揣回去！”
莫似堇还要说话，却被贺岚扯住，“你这话什么意思？”
封水看向贺岚，“方才，你说你们回永乐是为了寻续命之法，可找到了啊？”
贺岚怔住。
封水冷笑，“清白于他真的重要吗？”
贺岚忍不住余光瞟向瑶堪，他的眼神已经凝住，死死钉在封水身上，仿佛只有封水死，一切才能终结……
“哥。”莫似堇低声唤道。
封水，“你们先入为主的信他，觉得他不可能是凶手，老夫理解。但你们又为何要怀疑上老夫呢？”说着，看向贺岚脸上露出意味深长地笑。
贺岚蹙眉，脑中不停地复盘来龙去脉。
封水，“妖族每天都有人死，或病死、或老死、或战死……无头无尾无人问津的不在少数，这次被死揪住不放，老夫警醒些应该没什么问题吧？想来，你们也知道，早在年初鳞族与我兽族在新六城会长一事上便有分歧，此时一个来自鹭楠，被鳞族追击的人冒冒失失冲进斗场，要老夫帮他，老夫慎重些也没问题吧？”说着，停顿片刻，“永乐是妖王都要舍弃的过往，他一个须弥遗族，想要回去，别说帮不了他，就是能帮，老夫也决计不会帮！”
言罢，封水长出一口气，“老夫自认所行无错，倒是你们，不顾阻拦回了永乐，就真的看清楚真相了吗？”
“故弄玄虚！”莫似堇回嘴道，“不说别的，你要自认心里没有鬼，为何要派手下的狼崽子去贺岚的公寓外伏击！”
封水眉目微蹙，片刻后露出笑，“莫似堇，今日即便是当着你姐姐，老夫也敢说，真想要弄死你们，不过是动动手指，又何须闹到今天这个地步呢。”说罢，看向七夕，“黑炽神族，可食世间万灵，但老夫这灵，也不是你吃的起的。”
七夕眯起眼，却没反驳。
封水继续道，“你们既然笃定，这事同卿家有关，天顶公馆就在芸城，为何不坐着车往那里去讨要公道呢？”说着，目光看向四周围，“老夫若同卿家有勾结，那自然是横拦竖挡，为表清白，你们且去，若是他卿十九说同老夫有猫腻，老夫任凭你们处置如何？”
屋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无一人接话。
“怎么都不说话了？觉得惹不起？”封水冷笑一声，“卿家你们惹不起不想惹，老夫就能任由你们揉圆捏扁，被扔在这里当笑话看！”
“这话说的，大家不过是想要一个真相。”许久未言的驱难开口怂恿，“说来道去，这凶手是须弥血脉已是不争的事实，瑶堪既然愿意剖丹自证清白，那封水会长是不是……”
“驱难。”封水厉声打断，“别仗着自己得了些零碎的边角，就在这里搬弄是非，你真的以为老夫倒了，你就能得偿所愿？真相未名，别急着下结论，免得步了四象君的后尘……”
驱难即刻横起眸子，但犹豫片刻后还是闭上了嘴。
封水敛回目光，再次看向贺岚和身边的莫似堇，最后将目光落在瑶堪身上，“瑶堪，你也是一样……你觉得卿十九是可信之人？真以为替他杀妖剖丹，他就会帮你救人吗！”
救人？
贺岚猛然蹙眉，还来不及理清思路，瑶堪已然厉声开口，“我没有杀妖剖丹！明明就是你得了须弥的妖丹，杀妖剖丹嫁祸给我！”
封水，“还在狡辩，老夫方才就想问，跟你同去永乐的四个都没看到，你如何看到的！”
莫似堇立即开口，想帮瑶堪解释，“我们虽然同去了永乐，但是时间线不同，我跟瑶堪是一起的，亲眼看见卿如月剖了琉璃的妖丹，瑶堪在卿家寨看到了你，虽然……”
“我亲眼所见！”瑶堪截断了莫似堇的话。
莫似堇忍不住侧目，瑶堪握紧拳头，回看莫似堇，再次重复道，“我亲眼所见！”
说着，瑶堪敛回目光，看向满眼疑惑的众人，正声道，“卿十九带着须弥的妖丹逃离了卿家寨，被军阀头目抓住，要放干他的血中和妖气，为自己续命……”
贺岚、时秒连带不远处的青悟纷纷诧异地看向瑶堪，莫似堇更是愣在了原地，这怎么可能，你到底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瑶堪全然不看他人一眼，而死死盯着封水，“是你，你杀了军阀头目，还从卿十九手里夺走了须弥的妖丹！”
“果然。”封水哼笑一声。
贺岚蹙眉，果然？脑中，一个模糊的荒唐想法豁然清晰……
从一开始，他们所有的逻辑都是以相信瑶堪为前提的。
其实自始至终，他们的论断都是来自于各方的行动，无论是鳞族的急功近利，还是封水的遮遮掩掩，甚至是卿十九的乱入和置身事外，他们在所有信息都很模糊的情况下，一路找到永乐……
他们见到卿十九，确定了现实中卿十九参与其中，据此他们更加笃信跟卿十九有勾结的人便是凶手。
见到兽族跟鳞族的纷争，印证了现实中新六城内部的争斗由来已久。
见到鳞族与卿家勾结，兽族中也有同卿家暗通沟渠之人，而现实中，驱难的表现显然是掌握了部分内情的，至于封水大概率是留有永乐的记忆。
见到须弥的妖丹，将他们一直在找的“真凶”彻底具象，也彻底坐实了他们对瑶堪的信任。
在永乐的“证实”下，他们还原了一个现实的前因后果，封水勾结卿十九杀妖剖丹，卿家势力中有人勾结了鳞族，想以此搬倒封水，与封水能力相同的瑶堪被选做“凶手”……
一切顺理成章。
但如果前提就错了呢？
封水说的没错，清白于瑶堪真的重要吗？而瑶堪方才的话，不是编的，按照他跟莫似堇的时间线，也不会是他看到的。
那么，他们所有的前提推翻，将一切反转，也许故事的开端不在现实，而在永乐，真正的因也不是妖族的内斗，而是须弥的妖丹。
从一开始杀妖剖丹的是瑶堪，勾结卿十九的也是瑶堪，来芸城、找上莫似堇、引他们回永乐，为的都是今日这一局，从封水手中夺回那颗原本属于卿十九的须弥妖丹……
暗夜里的风卷带着无声的恐惧自山坳中心一路往山崖边上去，满身血污的少年将同暗夜一般阴沉的妖丹攥在掌心。
满眼的泪水混杂着血污，随着奔袭的脚步逐渐干涸，游离在鼻间浅淡的味道将要消散，那是他在这世上最厌弃却也最留恋的味道……
几次愤恨地将妖丹扔在地上想要踩碎，又几次忍着热泪将它从地上捡起来如珍宝般纳入怀中，即便是心里想着，死了更好，但还是抑制不住撕裂般的疼。
早在人四散逃窜时，卿家寨就已经空了，而今整座山都已经空了吧，少年想着，双腿不知是因为劳累还是惊吓忍不住地打颤，在少年下达停下的命令时，彻底失去控制，将少年狠狠摔在了地上，手中的妖丹也滚落出几米之外。
少年看向闪着幽暗光芒的妖丹，伸出手，在即将触及的到一瞬，狠狠缩了回来，仰面朝天，用手臂遮蔽双眼，血红的相思豆落在眉心，如点在额间祈望长命百岁的朱砂。
什么情爱？什么恩泽？自始至终，那老东西要的就是活命，是卿家的骨血，是这一颗能益寿延年的妖丹！
少年忍不住发笑。
可惜啊，想报恩的不在了，想活命的……自然也是活不了了！唯有他还留在这空荡荡的人世间，拿着这么一颗破珠子……
“你居然没死？”
声音徒然响起，少年猛然起身，抬眼竟是方才还在心里咒骂的老东西！
男人垂眸的瞬间，少年将妖丹抓进手里。
“那是什么！”男人敏锐地察觉到少年的异样。
少年露出讥讽的笑，“倒是你，居然没死！”
男人眯起眼，压根顾不上少年的恶劣态度，追问道，“你手里的到底是什么？是不是妖丹！”
少年看着男人满脸的贪婪，立即冷了脸，“怎么？不装了？连我娘怎么样了都不问一句吗？”
“你手里的是妖丹对吧！是妖王的妖丹！”男人声音渐高。
少年沉下眸子，你这傻子，真是死了活该！
“是啊！”少年笑道，“就是妖丹，是妖王乌琉璃的妖丹，是能帮你长生不老的妖丹！”
男人闻言，眼睛都亮了，嘴角更是抑制不住地上扬，“给我。”说着，伸出手索要。
少年将攥紧掌心，冷眼看着男人。
男人见少年不动，再次厉声道，“给我！”
少年冷哼一声，“给你？凭什么？”
男人一怔。
少年，“我们母子在妖王手下命悬一线的时候，你倒是跑得快，如今连我娘怎么样了都不问一句，就只想着这妖丹？”
男人眸子阴翳，沉声问道，“你娘呢？”
少年仰头大笑，好半晌，才冷冷地回道，“死了。”
男人闻言面上没有半分波澜，而是再次伸出手，“把妖丹给我。”
少年冷眼看着男人满脸急切，掌心再次握紧，“这是我娘用性命换来的，是留给我的！”
男人，“你给不给？”
少年露出笑，“这是我娘，留给我的！谁，我都不会给！”
男人眯起眼，沉吟片刻，自腰间掏出枪，黑洞洞的枪口径直朝着少年的眉心，“给我！”
少年敛去笑，“杀了我，凭你自己能炼万妖丹？”
男人一面端着枪，一面露出笑，“只要你把妖丹给我，我不仅不会杀你，还会拿你当亲儿子看待。”说着手一挥，“将来这大好河山，皆是我们父子的！”
“亲儿子？”少年忍不住放声大笑，“我不缺你这样劳什子的爹！”
“别不识好歹！”
男人怒吼一声，隐匿在林间的士兵现身，将少年团团围住。
少年自腰间摸出匕首，上面的血液早就干涸，淡淡的香味消散殆尽，少年却还是眷恋的嗅了嗅，随即露出笑，迎上猛扑而来的士兵……
妖丹散发的妖气失去了少年的压制，在空气中肆虐，如火烤烂了男人掌心的皮肉，但男人毫不在意，此刻他只想活下去，自地上捡起少年的匕首，老态已显的脸上尽是狰狞的笑。
手起刀落，少年的哀鸣被死死封在嘴里，纤细的手臂与躯体分离，原本系在腕间的相思豆再次被染得血红，而这一次，是最后一次。
在血液即将侵染妖丹的一刻，惊变，男人狰狞的笑永远留在了脸上，上一次没有落下的利爪，这一次果断的了结了男人的生命。
“你……”
少年的眼中，幽暗的妖丹没了，只余下血红，无边无尽……
作者有话要说： 猜到了吗？哈哈哈哈，拉扯终于结束了，下一章再次上演武行哈，猜一猜，是“父亲”+“？”厉害，还是“儿子”+“？”厉害~倒计时，倒计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