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筝》路在何方

17、第 17 章

　　扯了扯嘴角，丁力使劲让自己露出一个微笑，僵硬的面部肌肉奇怪地扭曲着，比哭还难看。无言的沉默在慢慢蔓延，吕进看见丁力嘴角一抽一抽的，心下黯然，不知自己是否会失去这唯一的好朋友。吕进的骄傲与自尊不允许他在这件事上多费唇舌，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他要让丁力明白的事已经赤裸裸地摆在面前，接受与不接受，已到了这地步还要说些什么虚伪的言语吗？他把球抛给了丁力，让丁力自行选择，殊不知这样对丁力是多么的残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丁力按住自己微微颤抖的手指，努力使自己的声音显得恶狠狠的：“如果他敢欺负你的话，我绝对会把他扁一顿！”无须太多无聊的解释，丁力明确地让吕进清楚，他，会待在吕进身边，他们还是好哥儿们。他尊重吕进的选择，这和他们的友谊没有什么关系；他，会一直默默地守候，尽管吕进不会明白自己真正的心思，自己的感情成为吕进的负担，是丁力万分不愿的。这样也好，韩文彬是什么人并不重要，他是男的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只要，也是丁力深切希望的，吕进能开心就好了。

　　眼眶突然湿润了，吕进努力把眼泪咽回肚子里去，此刻他觉得自己是一个很幸运的人，丁力的话对自己无疑是一种解脱。在这段感情上，吕进从没有奢求过其他人的谅解，这是自己的选择，自己应当背负的责任；可真的遇上这么一个人的时候，才知道自己原来没有想象中那么坚强，并非不在乎，恰恰是太在乎了，害怕结果是自己无法承受的。没有否认，没有厌恶，只有真心的祝福，吕进心里塞得满满的，有一股想要流泪的冲动。

　　“他对你好吗？”丁力本想问吕进今后的打算，但想到吕进的身体状况，话到嘴边便立即改了口。

　　脸上一红，吕进还是很认真地回答丁力：“嗯，他会对我很好的。”丁力难得看到了吕进害羞的表情，又是一阵苦涩一阵开心的。高兴的是，吕进不再是一副冷冷淡淡的表情，显露了各种各样的情绪，不再像瓷娃娃一般，美是美，却了无生气；愁的是他的情，他的心思全系在另一个人身上，自己只是一个旁观者。丁力不想再在这里待下去，他得让自己好好理清一下头绪，他觉得自己快要压抑不住那狂乱的感情，跌跌撞撞地离开。

　　吕进也明白丁力虽然承认了自己，但他的确需要一些时间来缓冲一下，毕竟刚才才知道自己的好友爱上了一个男人。理智上很清楚，可看着丁力狼狈的背影，情感上还是有些难过，他们，还回得去吗？殊不知丁力的心这时是怎样的翻江倒海。

　　在医院休养了一阵子，伤渐渐好了，纷乱的情绪也整理妥当了。吕进这段时间都受着韩文彬无微不至的照顾，感受着他的柔情，他想，一辈子都能这样，那该多好啊！吕进的父母并不知道吕进出了事故，吕进也坚决不让别人告诉自己的父母，他不想他们担心，父母的身体都并非很硬朗，再说自己现在不是已经没事儿了吗？何必要惊动两位老人家呢？

　　一想到自己的父母，吕进的心就沉沉地压着。已经决定要和韩文彬一块儿住，可却希望父母永远不要知道韩文彬的存在。自己是那么地自私，既放不开他的爱，又不敢在自己的父母前出柜，这样对大家都是一种折磨，对韩文彬更是不公平。这些日子他消瘦了不少，每天都来医院，又要兼顾工作，在吕进面前却永远是一副宠溺的表情，温柔的低语，坚强的胸膛，为吕进撑起了一片晴空。

　　吕进陷入了为自己编织的死局，在父母与韩文彬之间摇摆不定，只觉得头是突突的痛，浑身乏力，感到很疲惫。

　　一进病房，韩文彬便看到这样一副场景：吕进满脸愁容地躺在病床上，骨节分明的手按在额头上，是那样的脆弱，

　　轻轻把他拥在怀里，让他把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韩文彬很无奈，虽然不是非常明白吕进在烦恼些什么，但韩文彬清楚这绝对和自己有关，吕进一定有往很糟糕的局面去思考。吕进活得很认真，甚至可以说是执着，爱钻牛角尖，永远不会把自己放在第一位，考虑别人，总希望会有最好的解决方式。韩文彬不禁想把这个人狠狠地揉进怀里，为他遮风挡雨，不想他纤细的双肩挑着太多太累人的东西。

　　熟悉的气息包裹着全身，吕进昏昏沉沉地又进入梦乡。韩文彬看着他在睡梦中仍然紧紧皱着的眉头，伸手轻轻为他抚平，心里满是疼惜，要怎样才能让你开心的笑着，远离一切的喧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