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TS之大梦一场》潺湲

306、年轮

　　“你一颗、我一颗，你一颗、我一颗。”
　　柔和的灯光下，金泰亨正拿着药盒慢慢数数，填满笑意的眼睛还时不时瞟向安许赫。
　　明明一下子就能做完的事，偏偏故意像幼儿园小孩子分糖果一样。
　　躺在床上的安许赫看着金泰亨幼稚的举动忍不住发笑，“你是小孩子吗？”
　　可爱鬼撅起嘴撒娇，“什么呀~就算你夸我也不能不吃药。”
　　人扬起下巴的样子纯真又可爱，想捏。
　　“少看扁我~给我，你也快点吃。”安许赫将手一摊，金泰亨笑嘻嘻地送了过去。
　　两个人都是先吞药片后灌水的类型，只是金泰亨还能勇敢点一鼓作气，而安许赫则是温和地平摊痛苦。

　　一看同时放下水杯后皱巴起来的脸，彼此又忍不住露出同样的笑意。
　　指腹抹掉人唇边的那点水渍，安许赫眼弯似月，“怕苦的小宝宝呀~”
　　金泰亨不甘示弱地回敬，“怕噎的小朋友呀~”说完又笑嘻嘻地抱住安许赫。
　　“不上来吗？”安许赫感觉这个姿势有些别扭。
　　可坐在床边努力塌着腰的金泰亨不这么觉得，他抬起脸看了安许赫一会儿，“困了吗？”
　　“阿尼。”安许赫摇摇头。
　　过了五分钟，原本还否认的人就歪在枕头上进入了“昏迷”状态。

　　该感谢苦难吗？
　　因为有它的存在，使得岌岌可危的爱情保留了一丝坚韧。
　　回想这一天的混乱，金泰亨的脸上布满了疲惫。
　　他抬手撩开安许赫因为翻身而垂乱的刘海，动作温柔而缓慢，最后在眉眼处久久停留，虚抚的指尖弯成水中月亮的倒影。
　　眼前精致的脸有那么一瞬间虚幻成冷硬的石膏模型，就像是活在面具底下的那个——他最爱的礼物。
　　那算什么？
　　在尚且不明朗的时间，胆小鬼赌上了为数不多的勇气进行了一次试探。
　　不是的，是安许赫将脆弱的自己摊开了送到了他面前。

　　时至今日，那种不受控的无措感依旧缠绕着金泰亨，或许是从一开始就从未消失过。
　　他温柔地垂眸，又勾起唇角微笑。
　　他的小鹤呀~
　　最好的小鹤呀~
　　悄悄松开被子底下交握的手，金泰亨俯身亲吻了他的睡美人。
　　端走床头柜上的药盒、水杯，将房门轻轻关上，一切又归于寂静之中。

　　那当然是个假象。
　　朴智旻一手抓着门把手、一手撑着墙，对于面前的同年亲故，他想了半天只憋出一句“进来吧”。
　　这方面超级没有自知之明的金泰亨笑得憨气，转身把一旁的餐车给推进了房间。
　　这一看还得了！脚下一软的朴智旻已经料想到了今晚这个不眠之夜该往什么方向发展去了，但也只能挂着一张臭脸关上房门。
　　转身金泰亨就拿着高脚杯倒好了酒水，虚张声势地表示要来一场酣畅淋漓的宿醉。
　　切~朴智旻在心里鄙视了一下他的这个同年亲故，谁还不知道谁，最多抿上一口，每次都是装得起劲。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金泰亨就自己坐好了，还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人快点过来。

　　朴智旻烦躁地挠了把头发，拿过酒杯就是一口闷，“心烦什么，今天的事不是已经解决了吗？”
　　人就像是被戳破了的气球一下子就塌了脊背，换上了没精打采的表情，“不知道，总有点担心。”
　　“唉~”朴智旻没趣地叹了声气，“是觉得方PD会骂他，还是……”
　　猛地扭头看见金泰亨开始掉眼泪，朴智旻立马就慌了，直接扑过去凑近了看。确认是真的哭了之后，又匆忙扯了张纸巾给人盖着。
　　“啊~什么？”
　　“许赫又和你闹了？那混帐家伙！”
　　没有答案就创造答案，朴智旻还没说两句，金泰亨就红着眼赶紧摇头。

　　说什么呢？
　　朴智旻单手搭着金泰亨的肩，觉得当个知心朋友实在太难了。
　　“我是不是真的很没用？”
　　哭了半响，金泰亨抽抽噎噎地开启了话题。
　　“为什么这么说？”
　　“是觉得太累了吗？”
　　有的时候问题的答案并不重要，而是提出问题的人所要表达的意图。
　　朴智旻开始从回忆里扒拉金泰亨这段时间的经历，从变化入手总是要更快一点。

　　其实答案很简单，只是无能为力。
　　留不住将要逝去的，抓不住想要留下的，两手空空，能拥有的只是别人不屑于得到的。
　　“想不清楚就不要想了。”朴智旻看着愣在原地的金泰亨，伸出手给人擦了擦睫毛上还没掉落的小水珠。
　　“太复杂的事总是让人头痛，顺其自然就好，你不是一直都这样过来的。”
　　兜头就是一阵流星雨，把自己心口砸得坑坑洼洼，金泰亨委屈地瘪起嘴。
　　虽然描述得很真实，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听起来不太像什么好话。

　　朴智旻无奈，“别哭了，我现在不想哄你，该让安许赫那个家伙来！”
　　“为什么都非要是他！”
　　金泰亨很讨厌这样的说法，就好像只要许赫稍微弯弯腰、低低头，自己就得好好接受着。依照现实来看，也确实是这样。
　　“你爱他呀。”朴智旻说得平静无波，“要不是因为这个，至于吗？”
　　诸多的忍让、包容、呵护，都是出于这个理由。
　　“额哼哼~”金泰亨捂着脸又哭又笑，被戳破的幻想、太过真实的现实都让他无可奈何。
　　“别担心了，一切都会好的。”朴智旻拍了拍人的肩膀。

　　有什么该担心的，前途吗？
　　人总不至于和摇钱树发脾气，特别是有期限的摇钱树。
　　忙着上市、忙着在入伍前大捞一笔，谁会在乎这种小事。
　　如果有什么，也是结束后的事情，在此之前，谁也不会扯下那块遮羞布。
　　当然，如果考虑的是另一方面，那就另当别论。
　　太多或是太少的情绪都会吞噬掉一个原本正常的人。
　　束缚这种东西本就和生性随意的人不相匹配，就算有，也得是他自己定下的才行。
　　朴智旻感叹着棘手，猜测着安许赫这回又打算掀起什么风浪。
　　等到田柾国不小心崴了脚，等到他肩膀旧伤复发，后续剧目还迟迟没有上演。

　　“砰”的一声，饮料瓶被重重地砸在桌上。
　　趴在理疗床上的朴智旻悄悄把脸往下压，可惜这动作只是欲盖弥彰。
　　“躲什么呀~朴智旻还会觉得难为情？”金硕珍拖着凳子坐到人面前，好整以暇地等着回复。
　　“啊，哥~”郑号锡嗔怪着，可目光一触及朴智旻贴满胶布的后背，又忍不住深深叹气，“不过也是，你也太拼命了。都说了收点力、收点力，是真的想要把肩膀废掉吗？！”
　　“真是的，越说越上火。”郑号锡挥着手扇风降热，纯粹被气饱了。
　　田柾国削好了苹果，在白色的塑料一盘里整齐地码好，闵玧其插起一块，把盘子递给金泰亨。
　　“好了，就别再说智旻了，本来就难受。”金泰亨一边大声嘟囔，一边给他的同年亲故喂苹果块。

　　“真是难忘的生日礼物，又一枚伤痛勋章。”安许赫语气淡淡提了个醒。
　　靠在门边的金南俊站直了身子，“嚯~是呢，明天是智旻生日，要提前拆礼物吗？”
　　“床上趴着吧，他这样还能干什么。”金硕珍没好气地剜了人一眼。
　　“轮椅？”郑号锡出乎意料地抖了一下机灵。
　　“少说得那么夸张。”金南俊露着他的小酒窝兀自笑得开心。
　　“可是……”田柾国看了哥哥一眼，满脸纠结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们不也是在酒店待着的吗？”
　　“吃苹果吧。”闵玧其嫌弃地给他手动堵嘴。
　　小兔子把苹果咬得嘎嘣脆，大圆眼睛认真盯着闵玧其，直到把人看得不自在，擦擦手躲到一边去。

　　“说够了吧。”朴智旻抽着气憋出一句微弱警告。
　　现场安静了一瞬，而后爆发的是更加热烈的讨论。
　　“呀呀，还要不要订餐厅？”
　　“把智旻抬过去应该可以。”
　　“还有直播！”
　　“对了，上次不是把南俊哥衣服弄脏了。正好啦，也不用动，好好回敬一下。”
　　“KKKKK，智旻最近喜欢的衣服是哪件来着？”
　　“商量完了在群里说一声，或者直接打电话通知，我要困死了。”
　　“泰亨你拉着他熬夜打游戏了？”
　　“阿尼！！！”
　　“分明是他主动要玩的！”
　　“真是疯了！！！”
　　……

　　朴智旻也很想这样骂一句，但碍于现状，他还是老实趴着比较好。
　　第二天晚上的生日直播，不出意料就是要整个大的。
　　他一个刚惹了众怒的人，没办法拒绝大家伙的吵闹。
　　要说真的什么也不能做，也不至于。
　　只是要弄脏的衣服换成了自己的脸，糊满了奶油和巧克力。
　　当然每个人都或多或少地沾点儿。
　　笑死，他才不会原地等着。

　　窗外是栉比鳞次的高楼大厦，夜晚亮起的灯光实在好看。
　　前些天父母特地赶来庆生的快乐消失得很突然，朴智旻转身看着满床的礼物，还是有种寂寞在心上缓慢流淌。
　　直播的时间并不长，就是结束之后太安静了。
　　怎么都填补不了的安静。
　　又过了一年，他抬手按按酸痛的肩膀，勉强扯住一个笑脸。
　　这些东西总是只能自己品尝，也许不该笑什么多愁善感，到了那个阶段，其实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