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柯】Overdose》astrofire

1、第 1 章

　　头很晕。走一步，就像天旋地转。

　　我感觉自己快要死了，好害怕。

　　但是却很开心，因为从来没有这样真实地体会过情感的存在。

　　……想见她。

　　模糊的大脑被药物麻醉，眼前的一切都无法聚焦。

　　我急促地喘着气，浑身打冷颤，已经空无一物的白色药盒从使不上力的手心滑落，躺在地上被一脚踩扁。

　　在视觉几乎失灵的情况下，我推门离开了昏暗的出租屋。

　　在街上找来找去。扶着墙走走停停，每个擦肩而过的人都向我投来了异样的眼神。

　　好想……好想吐。

　　靠在路灯旁，嘴里泛着恶心的药味，胃部不停地抽搐，晕眩的痛感让我只能发出意义不明的呜咽声。

　　[真纯你在哪？]

　　不知道走了多久，找了多少地方，拿出手机用不停抖动着的手指发送信息后，才得到了对方的回应。

　　[怎么了？我在波洛，你要过来吗？]

　　[嗯。想见

　　[想见 你

　　[真纯在没有人的地方等我

　　[可以吗？求求你了

　　[我有点不舒服]

　　[……

　　[过来吧，我等你。]

　　??

　　收到了真纯的回应。太好了。开心得眼泪都快流下来，结果唤起了激烈的咳嗽。

　　没忍住发出了干呕声，肺部好像有点不听使唤，不管怎么呼吸都感觉头脑缺氧，快要死掉的感觉。

　　安静地将手机放回了外套的口袋里，从普通人的角度，只会觉得另一边……好像装了什么东西一样，被撑起了僵硬的线条。

　　??

　　「……会い…たい。」

　　用稳定不了音调的嘴巴，喃喃自语道。

　　??

　　站在波洛的门前，她好像没有出来。

　　于是我径直走了进去，无视了门把上挂着的，「暂停营业」的木牌告示。

　　里面坐了好多人，我认不太出来。但是声音都很熟悉。

　　头爆炸一样地疼痛着，不知何处传来了尖细的电波音。

　　啊，不能暴露出来……这么想着，我努力平缓着语气，向金发的那位询问道，「抱歉…打扰一下。安室先生，你……有看见真纯吗？」

　　他真的有说话吗？

　　失去焦距的眼睛拼命集中着视线，我看见他的嘴不停在动，却因为耳边的嘈杂一句话也没听不清。

　　好想吐……

　　有什么东西翻江倒海地从食道里面涌出来，我捂住嘴巴，转身跑了出去。

　　好丢人。

　　??

　　「……她好像有点不对劲。」金发的侍应生擦着盘子说道。

　　实际上咖啡厅内只有他，和坐在服务台旁的世良真纯两个人而已。

　　只是坐在那里也完全没有被认出来的短发女高中生沉默了一会，安静地说道，「我出去找她。能帮我做一份小蛋糕吗？多奶油的那种，马上就回来。」

　　得到对方点头回应的少女站起身来，将帽子扣在头上出去了。

　　??

　　我被找到的时候，正撑着电线杆在小巷里呕吐。脏兮兮的消化残留渗着血糊，从我鼻子里面流出来的血也一点点滴下来落在上面，看起来格外的恶心。

　　一只手强硬地抓住我的肩膀，把我按在小巷的墙壁上。

　　真纯冷色的暗绿双眼映着我此刻的丢人模样。

　　她什么也没说，用手帕将我嘴边的水渍擦掉，却任由血迹在我的下半张脸上纵横晕染。

　　「真纯……」我晕乎乎地看着她，那张我爱的不行的脸露出了这种表情，让我的后颈有些不合时宜地开始发热。

　　「……小狗不可以不经主人的同意乱吃东西吧？」她顺着脖颈的曲线掌心下移，解开了衣领的纽扣，「还是说一定要我从早到晚用锁链牵着你，你才会听我的话呢，琳。」

　　束缚着脖颈的黑色项圈，用于固定绳索的金属圆圈被真纯用食指勾住了。

　　「对…对不起……」

　　脑袋像在冒泡泡，浑身发冷地不停颤动，但幸福的感知却无限放大了。被真纯摸到的每一寸皮肤都兴奋地灼烧起来。

　　「……啊…呃……呕！」突然涌上来的反胃感让会厌一下子失灵，混着血的呕吐物从嘴里溢出，径直沾在了真纯胸前的衣服上。

　　她毫不在意，伸手卡住我的下颚，将架在我鼻梁上出门没来得及摘下的眼镜随意扔在一旁，食指顺着发颤的嘴唇往里，将舌根压住。

　　「全部吐出来。」

　　「呜…呃……」不受控制发酸的舌根一阵阵涌上恶心感，这次吐出来的只是泛红的透明液体。

　　大概是胃酸吧。

　　真纯好像非常生气的样子，但生气的脸庞又非常的漂亮……我被她此刻的模样俘虏了，在她第二次用手帕擦干净了我的脸后，像小狗一般示弱，用鼻子去蹭她的脖颈。

　　??

　　「真纯……喜欢。抱抱我…好不好？」

　　??

　　我知道这样没法让她解气，还有可能起反作用。不过这有什么所谓……被用细细的锁链牵了起来，扯住脖颈接吻了。

　　卷曲的刘海借着冷汗凌乱地贴在额头两边，我闭着眼睛，感觉到舌尖被真纯粗暴地吮吸着，她还用虎牙咬破了我的嘴唇。

　　两人的嘴巴里都是血腥味。

　　不知不觉地，她的手伸进了我的口袋里。咔哒一声，视野一片黑暗的我，被一个坚硬的物体抵住了胸口。

　　缓缓睁开眼，却发现面前咬着下唇的真纯好像快要哭出来了。但她还是，冷漠地、恶狠狠地瞪着我。

　　「你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样子。」她说道，「你不知道…看见你的信息。打电话，结果你不接。我坐在那里，你却看不见我。看见你吐血，走路都站不稳…好担心你会被什么人捡走。我没有告诉过你吗？」

　　那是已经打开保险，我出门之前带上的手枪。枪口被用力地按在我的心脏附近，薄薄的皮肤和被包裹住的肋骨，发出疼痛。

　　??

　　??

　　「你真的很想死吗？」她的食指扣住扳机，用平淡的语气说道，「我们约好的事情，你忘得一干二净了。」

　　「对…不起……」我怔愣地看着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但是直觉告诉了我怎么做。

　　虽然晕晕沉沉，我也可以做到握住她的手，将枪口上移，顶在自己的额头上。

　　??

　　在世良真纯的角度，恋人露出了呆呆的表情。像笨蛋一样。

　　整张脸白的像个死人，嘴唇苍白地打着颤，只有脸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色。又是这种眼神。

　　……我在和一个傻瓜计较什么？

　　心中无奈地自我谴责着，然而还是无法原谅对方我行我素的态度。

　　每次都用这种讨厌的方式来索取爱意，证明我的心情。明明只要说一句「想见你」就可以了，却每次都要这样做，让我担心她，担心到想要哭出来。

　　??

　　「干脆把你杀掉吧，这样就再也不会走丢了。」

　　麻木着开开合合的嘴唇，吐出了最糟糕的话语。

　　??

　　真纯是这么说的。

　　……我就这么做了。

　　但是，果然还是不想死。我变得好害怕，握住真纯的手的胳膊一直在抖，大脑里反复想象着死后会怎么样。

　　「我……」我用微弱的声音，一点点说着，「我不想…死。

　　「……但是，真纯喜欢的话，杀掉也没问题。

　　「就算见不到你，真纯也一定会一直看着我的。」

　　手指按住扳机，逐渐使上力气。说服了自己，闭上眼睛下定决心。

　　??

　　「啪！」

　　手被挣开了，沉甸甸的铁块被甩了出去，撞在地上滑到了墙根处。

　　急促呼吸着的真纯眼睛通红，泪水大颗大颗地溢了出来，尖尖的虎牙露在外面，「笨蛋！」

　　「真纯……？」

　　「不要叫这个名字，你的话用姓氏称呼就够了！」她大声说道，「喜欢你的我才是笨蛋！」

　　真纯拉紧了我的锁链，在手上绕了好几圈，扯着我就向小巷外面走去。她看也没看一眼被丢在路上的手枪，我想去捡的时候还被瞪了一眼。

　　「真…世良同学……。被坏人捡到的话会出现犯罪事件的。」用这样的理由，她才勉强放长了锁链，让我能蹲下去够到地面。不过一站起来，就马上被拉紧拽过去了。

　　再看见她的脸，真纯已经平复了情绪，只有红红的眼角在一脸冷淡的表情上颇为违和。

　　??

　　回到了咖啡厅，真纯把被我弄脏的t恤脱掉了。我身上的长外套作为代替出现在了她身上，拉链从下到上拉的严严实实。

　　金发的侍应生看见我们进来时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只是默默地把蛋糕端上来，然后给真纯指了杂物间的位置方便她换衣服。

　　我还有点晕乎乎的，被她按在座位上，用洗干净浸了水的手帕擦脸，再拧一下，红褪色的浅黄色污水就落在了垃圾桶里。

　　「世良同学……」

　　我小心翼翼地试图叫她的名字，结果一直一直都没有得到反应，伸手想叉一块蛋糕，也被打开了手。

　　「张嘴。」真纯说道，用食指挖了一块奶油，按在我的嘴唇上。

　　我有些开心，张开嘴将指尖含住，用尖牙轻轻啃咬着撒娇，同时抬起头看她。

　　她不自在地移开了视线，于是我更加仔细地用舌尖卷走奶油，但没有不礼貌地去吸吮她的手指。

　　全部吃干净以后，真纯才将手拿开，捻起一小块蛋糕喂给我。我将嘴角的奶油舔进嘴里，乖乖地接受她的喂食。

　　一碟蛋糕很快被解决掉，虽然只有我一个人吃，不过甜度好像是特意提高过的，真纯的话大概不会喜欢。

　　我的心情因为吃了蛋糕稍微兴奋了一点，只是真纯依旧是一副不太高兴的表情。

　　「对不起…呐，世良同学……原谅我吧？」我虽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但还是尝试去道歉，捧起她的手放在我的下巴上，「我下次不会了……」

　　「你每次都这么说。」本来稍微有些动容的真纯听见我后半句话，骤然冷下了脸色，「我才不要。」

　　她抽开手，站起来离开座位。走向服务台，对安静站在那的安室透说了些什么。后，自顾自地走了。

　　我茫然地坐在原位，面前是过来回收餐具的侍应生那张苦笑的脸。

　　他一边将碟子拿走，一边建议道，「世良小姐在外面等你哦，现在就出去比较好，」看见我的表情，安室透又追加了一句，「想和好的话…你还是想想自己到底哪里错了吧。我个人建议，不要再乱吃药了。」

　　??

　　靠在门边的世良真纯双手抱胸，余光瞥见叮铃一声撞开门跑出来的卷发少女，哼的转过了头。

　　她看上去好多了……

　　意识到自己这种想法时，世良决定还是一言不发比较好。

　　「对不起，…」少女蹭过来，一点点将食指塞进了她的手心，「我错了，我不该因为想你就乱吃药…明明真纯一直在等我，只要我说一声就会来见我的……」

　　眼角上挑，本应是具有攻击力的长相却因为对方的气质而显得可怜兮兮，世良知道这是因为摘下眼镜的恋人其实并不看得清的问题。

　　但是她还是很吃这套。

　　「……不要叫我真纯。」看向她，努力不去在意自己发烫的眼睑和脸颊，世良真纯反手将对方的手整个握住说道，「因为还有妈妈，所以我没法跟你住在一起。

　　「但是我有时间就会去找你过夜，不要让我太担心了！」

　　「……」

　　恋人的眼睛一下子闪亮地睁大，然后又眯起来露出一个可爱的笑容，扑过来抱住了她的脖颈。

　　??

　　「知道了！世良同学！」

　　??

　　后来我的出租屋被真纯上上下下地翻了一遍，不仅是各种药、甚至感冒药都被搜走了，藏起来的刀片也被她掰烂扔进了垃圾桶里。

　　虽然有种赚来的钱凭空飞走的心痛感，但能哄好真纯，还让她愿意偶尔来和我一起住，一定是件好事。

　　??

　　「呜…真纯……」

　　「不可以叫这个名字，你忘了吗？」

　　双手被束起来绑在窄窄的床头，真纯柔软的头发蹭在我的脸颊处，舌尖湿漉漉地划过肩膀，留下一个浅浅的牙印。

　　「……世良同学…。」我不情不愿地说出她的姓氏，得到了一个落在耳垂上的亲吻，「好挤啊……」

　　「笨蛋，」她咬着牙说道，「怎么这种时候你倒是一点兴致都没有啊！」

　　??

　　失去称呼她名字的权利，大概是这唯一的美中不足吧。

　　在黑暗中呜咽的我，意识模糊地如此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