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31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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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宿祈安的理智占了上风，第二天早上，他把陈念生送回学校后，知道军训结束，也没有再去学校。
手上的工作多了，也占了他不少精力。
周老爷子抢救回来后，不断有人探望。
薛擎也来询问他送些什么。
如果是送其他人，薛擎完全可以作出决定，不必过问宿祈安的意见，但周老爷子不一样，他拿捏不清宿祈安对周老爷子的态度。
宿祈安随口道：“照例送一份就行。”
“你的意思是？”
“老爷子最近应该挺闹心的，我们做晚辈的，要懂点事，就别给他添麻烦了。”
宿祈安当然不想和周老爷子接触，任何方面的接触。
这时候，他更不可能去见周老爷子，不然到时候他会在道德压力下不得不答应。
周老爷子是个城府很深、手段狠厉的老爷子，换做平常，宿祈安是愿意结交这么一个盟友的，只是现在，他不仅不想和周家有任何关系，还……
薛擎颔首：“好。”
谁都知道，周家最近风云变幻。
周为忠这一辈只有周为忠出彩，周老爷子也青睐他，不用说，周为忠肯定会成为周家的继承人，谁都想趁这机会讨好周为忠，只是周家其他人当然不甘心，想尽可能分更多的家产。
结果周家乱得一塌糊涂。
周老爷子现在只想去私人医院疗养，落个清净，但是现在身体状况不好，医生也说，不适宜转院。
一天下来，直到夜里所有人都离开后，他才能清静些，头不至于那么疼。
管家温柔地、一点一点为他掖好被褥。
周老爷子疲倦地看了他一眼，沧桑地叹了口气，问：“他没来吗。”
管家道：“是，让人送了礼，但没有亲自来。那些东西我都检查过，和别人送的没什么区别，宿总应该没有别的意思。”
周老爷子又是重重一叹。
如果几个儿孙有成才的，他也不至于把周家未来赌在一个外人身上，更可笑的还不是这件事，而是他看好的这位年轻人，甚至不愿接受。
管家看在眼里，沉默了片刻，道：“明天我去请宿总。”
周老爷子无力地摆摆手：“你去了也没用，先等等，等我身体好些，或许我这次能劝动他。”
陈念生军训的第二周。
宿祈安已经习惯陈念生不在他身边，但陈念生每天都给他发消息，都是随便的吐槽，比如今天的汤有点咸但排骨很多，教官表演军体拳很威风，班级里几个女生都会跳舞。
他很喜欢这些点点滴滴的小事。
工作的间隙，他总是忍不住拿起手机看一眼，是不是要有新的消息来了。
午后两点，设计部、公关部、推广部等部门主管来办公室开了个简短的小会，汇报《洛阳君梦》目前情况。
热度不减，排行榜第一。
宿祈安决定这个月所有员工的奖金提高百分之五十。
开完会，办公室又只剩下宿祈安，他靠在椅背上，回忆起当时英非公司的何阳彬被爆黑料，严重影响了《洛阳君梦》以及翔安的名声，他一狠心，决定放弃这个项目，以免被牵连。
最后力挽狂澜的却是陈念生。
甚至陈念生像事先已经做好了准备，联系好了段吴，只等最合适的时候出面，摆出让所有人都无法拒绝的条件。
难不成……
陈念生旺他？
宿祈安不信这些玄学的东西，但他今天很想信。
办公室门被敲响。
声音十分急促。
“进。”
进来的是薛擎，他关好门，脸色慌张，忙不迭道：“刚才收到电话，你让做的鉴定的结果出来了，报告已经转发到你邮箱。”
宿祈安并不想打开邮箱，此时此刻，他镇定自若道：“这个意思是，匹配上了。”
薛擎颔首：“对，第一个样本就匹配上了。”
第一个？
宿祈安只觉得心口一沉，奇怪的是，他很平静。
这是他最不想看见的情况。
陈念生竟然是周为忠和白如虹的孩子？他们俩夫妻知道现在全市的风言风语吗？知道周家发过话，要给他好看吗？
宿祈安能阻止网络上的流言，能控制媒体新闻，但无法阻止口口相传。
周为忠年轻时那点破事全市上下谁不知道，一句幡然醒悟，就简单地掩盖过去，现在倒是成了好丈夫、好父亲。
杀人犯出狱后，没见过谁不害怕。
陈念生的出现，让他二话不说，一口咬定陈念生是私生子，为了维持一家四口的和睦，尤其是他和白如虹的感情，更是把陈念生当成了眼中钉肉中刺，是必须要除掉的对象，因此谁都不想要陈念生好过。
周越然的一次次针对，还有陈叔叔和安阿姨的遭遇，如果不是自己，他怀疑陈念生现在还能不能好好的。
所以宿祈安才总是把陈念生带在身边，免得一不留神，真的被欺负了。
宿祈安无法原谅这对夫妻，他更不敢告诉陈念生这个残酷事实。
他果断道：“不能告诉他。”
薛擎点头：“我明白，只是宿总你想过没有……这事怎么可能？”
上次在慈善晚会上，他就怀疑过，以周为忠和白如虹宠孩子的程度，不可能丢了一个孩子却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陈念生今年十八岁，如果真的在找孩子，哪怕过去十八年，他们都不会放弃。
可事实却是，他们把这个孩子当做私生子，甚至已经有了可以用不死不休来形容的矛盾。
宿祈安看着窗外，“是奇怪。”
窗外是盛夏炽热的阳光，炙烤着人。
薛擎狐疑道：“小陈少爷和周家二少周一瑞年龄差不多，生日也只差几天，会不会当年是双胞胎？宿总，我大胆猜测一下，这件事是不是和周一瑞有些关系。”
“也是一种可能。”宿祈安不屑道，“不过这些人家背地里做的恶心事太多了，背后原因，谁能说得清。”
薛擎沉默了。
是啊，豪门贵族表面上风光无限，背地里谁家没有一些肮脏龌龊的事，只是谁家更脏而已。
宿祈安皱眉：“知道还不如不知道。”
薛擎有些为难：“或许吧。”
“但丢他的人，应该没想过他能活下来。”宿祈安上身前倾，恢复过来，又是那个气场强势的宿总，语气坚定，“查，就从周一瑞出生的那段时间查起。”
“不过小陈少爷那边？如果他怀疑什么……”
“怀疑也不能告诉他，你最好别说漏了嘴。”
“我明白，但如果一辈子都不告诉他的话，对他来说会不会更残忍了？”
“终有一天，他会知道的。但现在什么都不清楚，告诉他只会让他胡思乱想，先查出来原因，我再想想怎么跟他说。”宿祈安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我看他现在的态度，把周家灭了的心思都有。”
不怪他。
怪就怪在，周家一开始就没给他准备一条活路，甚至动了他父母。
别说他了，就是宿祈安自己，都没打算轻易饶过周家。
只是既然事实是这样的……
宿祈安想起有事相求的周老爷子。
周家理所当然有陈念生的一份，不仅如此，还欠他一份，宿祈安要替陈念生夺回来属于他的那一份，甚至全拿回来给他，这是周家亏欠他的。
老爷子刚做完手术，他身为晚辈，也确实该去探视了。
为期两周的军训结束，宿祈安还是亲自开车，接陈念生回家过周末。
车开不进校园，他把车停在路边，他的车挺多，陈念生只认识其中几辆。今天他特地开了辆最新的，怕陈念生找不到车，站在车门前等着。
周五的傍晚，校园门口全是接孩子回家的车，乌泱泱的学生们走出校门，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宿祈安身为总裁，气场强悍，他近一米九的身高又是一身笔挺利落的西装，没有系领带，衬衫解开两颗扣子，隐隐露出清晰分明的锁骨，浑身上下散发潇洒性感。
这么一站，落在宿祈安身上的目光不知有多少。女孩们大胆，她们毫不掩饰地看过来，露出欣赏赞叹的目光，但他一个都没看见。
宿祈安只是在等，他没有费劲在人群中找，斜倚着车门，心里清楚不用找，陈念生会冲过来。
冲过来。
不是走过来，不是跑过来，是冲过来。
不要命地往前面冲的那个冲。
不知道在哪一天，宿祈安倏地发现，自己对陈念生而言，竟然有这么重要。
唇角的笑意还没来得及放下，宿祈安就被重重地一扑，陈念生就这么横冲直撞地从学生群中大大咧咧地冲进他怀里。
宿祈安知道必须要警告了，“陈念生你多大了，还要抱是吧。”
陈念生松开手：“才十八而已，算不上很大。”
宿祈安这才能好好打量他。
别的学生军训后，至少晒黑一度，陈念生则是晒红了，尤其是两颊，像高原红。
“我找个医生来家给你看看，好像晒伤了。”宿祈安道，“上车吧。”
陈念生坐进副驾驶，手机嗡嗡直响，这一会儿，韩惊蛰发了不少消息。
韩惊蛰：【你跑得也太快了，我去找你班级找你，你竟然不在！】
韩惊蛰：【哪次你不是磨磨蹭蹭最后走啊！】
韩惊蛰：【你怎么跑得动的？谁在后面撵你吗？】
陈念生偷偷瞥了眼开车的宿祈安，心道还能是怎么跑得动的，但他只能敷衍：
【是你没看见我。】
韩惊蛰：【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晚上出来玩？】
陈念生：【玩什么。】
韩惊蛰：【也没什么，几个哥们聚一聚，团结感情，免得太久不见面都忘了谁是谁。】
陈念生：【？周末两天？太久不见？】
韩惊蛰：【借口，都是借口，不要在意。】
【到时候我找个包厢，一起打打牌唱唱歌，介绍你认识我的几个发小，都是铁哥们，各个和我一样靠谱。】
陈念生对他的发小没有任何兴趣，但是对他这个人很感兴趣。他需要韩惊蛰的帮忙，对他而言意外成了室友简直是天注定，他当然要好好维持这段友谊。
【好，在哪里？】
韩惊蛰：【就我家的会所，知根知底的地方，你哥也放心，我可不敢惹他，不然我爸得扒了我的皮。】
惹宿祈安？
陈念生垂眸想了想，韩家这是也想通过自己讨好宿祈安，所以根本不用他去维持这段友谊，韩惊蛰甚至会主动送上门来。
那简直再好不过。
陈念生：【好。】
按下发送键，他转头问：“你能让医生早点来吗？”
宿祈安头也不转道：“你自己去说。”
私人医生来得很早，他们到家的时候，私人医生已经在物业管家的陪伴下，在别墅门口等了。
陈念生只是脸上晒得有些重，还不至于晒伤，医生开了清凉的药膏，让洗完澡涂一次，两三天就能消下去。
宿祈安送走医生，让陈念生早点休息，自己回公司工作，他可能要晚点回来，叮嘱说如果太累了就早点休息，不用等他了。
接陈念生回家的这几个小时，他当然要用加班补回来。
这样其实挺好。
陈念生慢悠悠吃完晚饭，等到约定时间差不多了，才坐上车，让司机送自己去韩惊蛰家的会所。
韩少爷在自家会所请客，一切都按最高档来。
陈念生踩在柔软的地毯上，看着两边豪华奢侈的装饰，只感觉自己来到了贵族古堡。
难怪都说纸醉金迷。
他提前五分钟来到包厢。
灯光昏黄的包厢内已经摆满了各种酒和饮料，仔细看，至少有一半的酒是低度数的，扑克骰子等等玩意都准备了，角落里甚至还有台自动麻将机。
可以说是非常用心了。
韩惊蛰兴奋地走过来，揽着他的肩，高举酒杯：“来来来都认识一下，我室友，陈念生！你们陈哥！”
在场的人谁不知道陈念生啊，来之前还被韩惊蛰叮嘱过。
只是谁都没想过他本人竟然如此好看，周为忠是英俊，但远远达不到这种程度，应该是来自妈妈那方强大的基因，才能生出这样的美人胚子。
韩惊蛰是有目的的，被他提前打过招呼的发小们也都给足面子，包厢内气氛很快就火热起来。
陈念生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拿了瓶汽水。
韩惊蛰拿着酒杯和他碰杯，“来，室友，未来四年，多多照顾！”
“庆祝我们的缘分。”
陈念生一口气喝光了饮料。
韩惊蛰也一口气喝光，只不过他是烈酒，“室友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没来玩过。”
陈念生来过会所，但没真正玩过，他身上的青涩太明显了。
他摇头。
韩惊蛰的目光落在骰子上，示意，“玩不？我喝酒，你随意。”
陈念生大大方方：“行。”
显然新手的运气都很好，一连三局，陈念生都赢了。
第一次第二次韩惊蛰还没什么，第三次输的时候，周围起哄的声音简直刺破耳膜。
起哄声中，有人把酒杯倒满，韩惊蛰只能仰头一口闷，“你说你不会，真不是哄我的？”
“骗你是小狗。”陈念生笑道，“要不要一起玩？”
桌子上的酒喝得差不多了，低度数酒不合大家胃口，其他人加入后，又叫服务员上了几瓶烈酒，这下就玩得尽兴了。
韩惊蛰的话也多了些，随口说了些来会所的那些奇葩客人。
其他人更是如此。
“说起这个，我家茶室的也不少，我跟你们唠唠。”
“还真别说，你们谁家多都比不上韩哥家，别忘了韩哥可是还有保镖公司和侦探公司。”
陈念生问：“侦探公司？”
韩惊蛰一摆手：“听他们胡说，就是几个私家侦探，平时接接什么见不得光的活，还算能干，职业素养也不错，背后有我老爸罩着，被抓住了也出不了事。”
陈念生微微垂下眼眸。
这时旁边一男生见他一直在喝饮料，出来玩的，哪有只喝饮料的，应该也会想着喝两口吧，他倒了杯酒端过去。
“陈哥尝尝，这可是我们韩哥最喜欢的酒，相当可以。”说着，他比了个大拇指。
陈念生礼貌地接下来：“谢谢。”
骰子摇晃，发出沉闷的声响，酒在茶几上在别人手中他还没什么，可是拿在手中，他顿时一阵窒息，过去的事简直历历在目：
“只要你喝下这杯酒，就能离开。”
“一杯不够诚意，再喝一杯就放你离开。”
“怎么不给我们大少面子？喝！”
他究竟是怎么单纯地相信一群恶霸会因为一杯酒饶过他、放他离开的呢？
这一把结束后，陈念生忙不迭站起来：“我去趟洗手间。”
关上门，他背靠着门，终于松了口气。
原以为已经忘却的记忆又浮现在脑海中，只是明明都已经把周越然踩在脚下，他为什么还会……
陈念生恍然醒悟，这不是害怕，而是对自己上辈子不懂反抗的愤怒！
周家没什么可怕的，正在被他一步步拆解。
他拧开水龙头，用冷水洗了把脸，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脸颊依旧因为过度暴晒而泛红，但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他刚想走出洗手间，手机在这时候震了一下。
他拿出来一看，吓得瞳孔骤然一紧！
宿祈安：【你自己出来，还是我进去。】
宿祈安：【五分钟。】
宿祈安怎么知道他在哪里？怎么追过来了？
陈念生立刻反应过来，这次没注意，怎么偏偏就是这次被查岗了？
关键是还来了这种地方，一般家长要是知道了估计得疯，宿祈安虽然是开明家长，但也好不到哪去，这次他真的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陈念生急忙走出去，对韩惊蛰道：“我哥来了，我要走了。”
韩惊蛰反应过来：“那你没事吧？我跟你一起去解释一下？”
陈念生摇摇头：“估计是因为我出来没打招呼，我解释下就行。”
韩惊蛰狐疑地盯着他。
陈念生再三表示没事，这才离开包厢。
他以为宿祈安会在停车场等，结果刚出包厢，咚得撞上一个人，埋进对方胸膛。
他这次撞得很重，对方发出一声轻轻的“嗯”，但自己却因此直挺挺地朝后倒去。就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一只结实有力的手抓住了他的手腕，那人猛地用力，另一只手扶住他的腰，把他朝怀中带去。
整个都是很温柔的动作。
但说话的时候就没那么温柔了，甚至还带着些冰碴，让人听着直打哆嗦。
宿祈安道：“陈念生，你找死是吧。”
陈念生吓得一个激灵，弱弱地为自己辩解：“我不是……我又没玩什么，就是和室友打打牌打打麻将什么的，也没乱喝东西。”
“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宿祈安的口吻越是平静，其中的寒意越是凶猛，“说话。”
陈念生猛地点头。
宿祈安道：“那你还敢来！”
“这里是我室友家的开的。”
宿祈安拧眉想了想所谓的室友，“韩家的？”
陈念生疯狂点头。
“才认识几天，你也信！”宿祈安盛怒，往电梯的方向走去，“还有什么人。”
从电梯到停车场的这段时间，陈念生老实交代了经过。
宿祈安的火气也消了不少，“韩家的小孩倒是聪明。”
车里，扣好安全带的陈念生感觉自己被嫌弃了。
“我也很聪明。”他为自己辩解。
“你呐。”宿祈安感叹。
车缓缓驶出停车场。
夜色深沉，会所里极尽奢侈，外面却非常低调。
宿祈安继续他未说完的话：“是比他聪明，但有时候也不够聪明。”
陈念生后知后觉地“啊”了一声，茫然问：“什么时候不聪明？”
宿祈安却没理这句话，反而是问道：“想去哪里玩？或是吃什么？我约了几家餐厅，你看看有没有想去的。”
“什么？”
陈念生惊讶地看着他。
车内只有路灯投进来的光，在昏暗的光线下，宿祈安的侧脸的轮廓利落如刀削。
他许是被陈念生的目光注视太久了，终于忍不住道：“宝，我走之前跟你说了，你累了就早点休息，可我回家看见发现你没睡，就想按照计划带你出来庆祝军训结束，结果听说你去会所，你不知道我有多生气。”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总是会找所有能找的理由，带陈念生去过只有他们两个人、没有任何事打扰的片刻时光。
一如彼时，一如当下。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