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微我太多》陶里

79、好不好

　　路上他一直沉默，正是市内堵车的时候，昕专心路况，没有注意到他越来越阴的脸色。

　　快上二环才问：“你去哪儿？”

　　副座没有回音，连一点声音也没有。

　　她奇怪地转头瞥去，罗军兵正看着前面出神，好像没听见的样子。

　　再细看他看的也不是路而是前挡风，目光落在一处一动不动，看似聚焦又虚散呆滞。

　　时昕又担心起来，以为他项目那边遇上了什么难处，伸手碰碰他胳膊。

　　“嗯？”罗军兵这才回过神，看她目露询问，歉意的笑笑：“说了什么？”

　　时昕：“我要先去接付瑞寒，你呢？”

　　她本想说让他有事先忙，不必特地陪她跑一趟，本是说搭顺风车的，却变成了同行去她要去的地方。

　　再一想也许他就只是想陪着她，搭车不过顺口玩笑，心中又是一暖，觉得一起去好友家聚聚也不错，吴昌鹏肯定也在。

　　罗军兵想了想：“把我放天宁寺吧，先去看看俩老头。”

　　时昕默然，微微有些失望，但也顺从道：“好。”

　　又开了会儿，车内依然沉默，再有两个灯就到胡同，时昕犹豫开口：“晚上你几点走？”

　　罗军兵：“不知道，看有事没事。”

　　时昕：“不是说要改航班吗？”

　　罗军兵：“取消了，不去了。”

　　她问的含糊，他答的简短，好像通讯录里拔错了号码的两个人，彼此认识，说的话也都能听懂，却又各自想着别的，不是一个内容。

　　时昕又等了会儿，终于鼓起勇气道：“物业说门多久能修好。”

　　罗军兵：“没问，应该快吧。”

　　时昕握着方向盘的手指节微微蜷紧。

　　罗军兵：“就放这儿吧。”

　　她不再说话，靠边停下，侍他下车后马上开走了。

　　天宁寺小院笑语融融，已经有人先一步到了。

　　郑立戴着个花围裙在厨房忙碌，灶上的铁锅里已咕噜咕噜顶上热气，他对环境还不熟悉，着急去掀却撞掉了锅铲，拿着盖子却发现做菜的家伙还躺在地上，近视眼镜被热气蒙上一层白雾，一时有些手忙脚乱。

　　时勇进来看看，欲上前帮忙，被他坚决推走了。

　　时勇站在门口笑道：“怎么能让你大老板一个人忙活！”

　　郑立：“老师您有哪里不满意尽管批评，不带这么寒碜人的！”

　　时勇哈哈大笑，被他推着走了。

　　顾西成坐在电动沙发里边晃边喝茶，见他进来伸伸大拇指，“你这位高徒还真不错！”

　　时勇笑着在对面坐下：“没想到吧，我那两手东北菜还是跟他学的，今天叫你尝尝原版。”

　　顾西成：“少显摆了，你就是运气好捡个漏，要是我当年忙项目顾不上，还不一定是谁带得好呢。”

　　时勇：“谁叫你脾气那么坏，有好学生也都被吓跑了。”

　　顾西成瞪眼：“谁敢！是我嫌他们烦人轰走的好不好！”

　　他国字脸，眼一瞪气势汹汹。

　　时勇摆手：“好！好！你厉害，带的学生也厉害。”

　　两人以前同一个研究组，因为意见不同，各不相让，最后闹翻分开了，顾西成带的团队本来发展的最好，已经准备投放市场，落实前一天家里出了事，顾西成的儿子顾蒙意外去世，妻子伤心过度，顾西成本来脾气就爆，两人大吵一架，顾蒙妈妈一怒之下去了国外，至今没有回来。

　　那时他也正在外地驻站，得到消息急急赶回来时顾西成已消声匿迹，电话号码注销，小院人去宅空，念而不见，一别就是近十年。

　　顾西成教过很多学生。

　　旧事伤感，时勇不愿多提，只微笑用闲话打岔过去。

　　顾西成也笑，笑着笑着眼珠一转，摆弄沙发晃动暂停：“看你这意思，是打算照半个儿子培养了？”

　　小院中，罗军兵正好绕过树荫进来，闻言在窗下停住脚步。

　　时勇笑笑：“我怎么想没用，得看年轻人的意思。”

　　顾西成喝茶，沉吟，片刻道：“我觉得不好，年龄差的有点大，长得也不够帅，能干是能干，不如我们家兵兵讨女孩喜欢。”

　　时勇扑嗤一笑：“兵兵也差好几岁呢！”

　　顾西成：“那不一样，兵兵从小就妹妹妹妹的跟你要了多少次，人家俩是青梅竹马！”

　　时勇：“见都没见过哪儿来的竹马。”

　　顾西成：“那就一见钟情哪！你不觉得俩小人儿很般配吗？”

　　时勇笑而不答。

　　顾西成急道：“问你呢，我们家兵兵怎么样！”

　　时勇：“他说喜欢昕昕啦？”

　　顾西成：“你别管！就说俩人在一起好不好！”

　　时勇：“咱别在这儿闲得没事乱点谱了好不好，孩子都多大了，没准外面早都有处好的了。”

　　顾西成：“嘶——！问你话怎么一句听不懂哪！昨儿个院门口你没看见吗，俩小人儿往树下一站，那叫一个舒服养眼，是不是挺好的！”

　　时勇沉吟。

　　窗外罗军兵不由自主攥紧了手指。

　　顾西成盯着对面反应，茶碗举在嘴边忘了喝。

　　片刻，时勇轻轻摇头：“他和昕昕根本不是一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