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坏种：恶人是我》沈若许

1、沈善丞

　　“多谢俞大师除了那个孽障。”满脸愁容的老妪激动地说，眼中盈满了泪水。
　　俞行知稳了稳心神，他说：“无碍，只是可否告诉我关于这个女人的事情。”
　　“女人？”老妪收了收情绪，眼睛流转了两下，怯怯地说，“她可是个妖怪，全村人的祸害。”
　　“是啊是啊，姥姥说丧门星害死了她一家人不够，还要来索我们的命。”稚童的声音听起来理所当然，根本不懂索命是何意思。
　　俞行知摸了摸少年的头，说：“你不害怕么？”
　　“我不怕，我长大以后要像俞大师一样，降魔除妖，保护大家。”少年的眼神炯炯有力。
　　饶是俞行知平常不苟言笑，如今也不禁莞尔一笑，他说：“待你成年之后，可来格宁堂做弟子？”
　　“真的吗？！”少年听起来很开心，他大方自若，说，“我叫封轩，你可要记住我哦。”
　　“无礼！”老妪呵斥少年的激进，又转脸向俞行知赔笑道，“小孩子说话，请大师勿要放在心上。”
　　“无碍。”俞行知颔首，说，“若是无要事，我就回镇上了。”
　　老人答应了一声，就站在原地，像看救世英雄的目光目送俞行知回去。
　　*
　　“这么说，你带了个孩子回来？”俞雷横眉倒竖，一脸不悦。
　　婴儿看起来六个月大，笑嘻嘻地含着俞行知的手指，虎牙磨来磨去，婴儿生得很好看，粉雕玉琢像个瓷娃娃，白白胖胖的。
　　除开头上的那对犄角的话。
　　“他身上的妖气，可是最煞气的修罗妖。”俞雷眼睛眯成一条缝隙，说，“行知，你可从来不是这么性格婆婆妈妈的人。”
　　“行知不是动了恻隐之心。”俞行知眼神坚定地说，“请父亲相信我。”
　　俞雷知道儿子这套想让妖怪和人类共生的鬼话，他冷笑一声，说：“罢了罢了，我格宁堂迟早有天败在你手里。”
　　婴儿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只是傻傻地笑着，抬头，然后短胖的小手一捞，亲了俞行知一口。
　　俞行知一愣，托着小孩儿的手紧了几分，仿佛有些不知所措，他离开的样子颇有些落荒而逃。
　　俞行知把小孩放在自己的床榻上，然后没什么威慑力地威胁道。
　　“你要听话。”俞行知没带过孩子，也不知道怎么带，他从小到大感受到的只有严厉的父爱，因为母亲在他出生的时候难产去世了。
　　小孩伸手要抱抱，俞行知板着一张脸，儒雅的气质却显得不那么严厉，他补充道：“不可以咬手指。”
　　小孩儿似乎听懂了，故意笑咯咯地含着自己的手指。
　　怎么这么爱笑，小孩子生得本来就好看，俞行知心一软，又抱了回来。
　　小孩几乎是瞬间就咬上了俞行知的脖子，还好牙齿尚未发育好，只是磨牙的痒。
　　俞行知连忙松开，他看着蠢萌的小孩用手掰着自己的脚趾，傻乐着，俞行知眼神里不免充满了凝重。
　　良久，他说：“从此以后，你叫做沈善丞，做良善之妖，不可伤人。”
　　小孩懵懵懂懂，却感觉俞行知生气了，用脸蹭了蹭俞行知的脸，大大的眼睛里都是讨好。
　　俞行知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自己这个决定，是不是什么错误……
　　也不知道是不是身上的半妖血统有些奇怪，沈善丞长得很快。
　　才没过一个月，沈善丞就像一个一岁大的孩子可以学走路和说话了。
　　俞雷早就在两年前把家主之位传承给俞行知了，他冷冷地看着抱着沈善丞的俞行知，然后说：“我去云游四海了。”
　　俞雷设了一道法令，掩盖住了沈善丞身上的修罗妖煞气，沈善丞觉得痒痒的，下意识蹭了蹭俞行知。
　　俞行知以为他有些怕，便轻轻地拍打他的后背，安慰着。
　　沈善丞比一般的小孩还要听话很多，带着俞行知的奶妈说，沈善丞简直是她带过最听话的小孩子。
　　不撒泼，不乱发脾气，成天笑嘻嘻的，谁都想上去逗两下。
　　俞行知引着沈善丞慢慢地走着，然后奶妈迟疑了一下，疑惑地说：“善丞少爷怎么长这么快。”
　　“他是半妖。”俞行知缓缓地说，奶妈随即立刻变脸，眼神里都是恐惧。
　　“他是我的养子，他不会伤害任何人，我也不会向大家隐瞒他的身份。”俞行知默默地说。
　　沈善丞蹭了蹭俞行知的小腿，躲在后面，不知道刚刚对他笑嘻嘻的女人怎么一脸恐惧的表情，好奇怪呀。
　　“啊……”奶妈愣在原地，恍惚了一下，说，“那我可能，没有办法胜任这份工作。”
　　俞行知以为沈善丞走累了，就慢慢地抱起来，让他趴在自己的肩膀上休息，他温文尔雅地说：“无碍。”
　　让人们接受妖怪这本来就很困难，所以他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这个乖巧的半妖身上。
　　如果俞行知不是格宁堂堂主，敢收养半妖，那么势必会遭到所有人的口诛笔伐。
　　事实上也差不多如此，一人知则众人皆知。
　　亲戚也曾小心翼翼地探问过几句，门下弟子的达官显贵家族也派人来过问几句。
　　文人气质的俞行知摸了摸沈善丞的头，说：“我不会放弃他，如果大家不信任格宁堂，我也无话可说。”
　　这一赌，算是赌上了格宁堂的所有名誉。
　　这件事情也就处于一个不尴不尬的境地，全当做解决了，这也是俞行知做得最错误的事情，也就是他，忽略了人们的偏见。
　　俞行知不知道沈善丞的生日，所以把捡到沈善丞的时候当做是他的生日。
　　在沈善丞一岁大的时候，竟然和其他小孩三四岁大差不多了。
　　上元节，花灯结彩，绚丽十分，容易夺了小孩的目光。
　　小孩笑得很开心，他问：“师父，街上怎么这么热闹啊。”
　　俞行知微笑着回答：“这是花灯节，是一个大家都很开心的日子。”
　　“师父，那是什么，亮晶晶的哎。”沈善丞牵着俞行知的两根手指，眼睛也亮晶晶的。
　　彩色的花灯映着多变的糖人，一下子吸引了小孩子的全部目光。
　　俞行知把小孩引在了糖人师傅面前，半弯下腰，说：“你想要哪一个？”
　　“兔子。”小孩或许是有些怕生，躲在俞行知的身后，声音小小的，不过对待俞行知依旧喜笑颜开。
　　“麻烦来一只兔子好么？”俞行知拿出钱袋子，糖人师傅随即说了个十文钱，俞行知却给了一个碎银，继续说，“上元节快乐，不用找了。”
　　糖人师傅连忙捧着手接过说谢谢，然后喜笑颜开，动作也更加卖力和认真。
　　而沈善丞拿到一只抱着萝卜的兔子的时候，狡黠的兔子动作神态栩栩如生，心里被喜悦的情绪填充。
　　“花灯庆典大会就要开始了，公子和小少爷都可以去前面看看。”糖人师傅乐呵呵地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