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秦牧楚》南山牧野Heroin

1、双鱼陈牧

　　夕阳的余辉斜斜地洒满了落寞的陈家村。说起这个陈家村，原本是一块无人管辖的野地。外乡人，小门小户的人聚集在一起，渐渐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村落。每次故康的商务轿车开进这个气断八续的破旧村庄，总能引起一片不小的骚动。
　　家门口的故康似乎有些失落，将精心挑选的礼物轻轻放陈牧家的门口，转身正欲离去。
　　胡同里转弯出来的陈牧母亲，挎着从菜市场讨价还价买来的特价蔬菜，急不可耐地迎了上去:“来了就到家坐坐吧！陈牧今天银行下班晚，说是跟朋友商场里逛一下再回。”
　　"不用了，阿姨。我改天再来。"故康脸色一冷，看不出情绪。
　　气派非凡的商务轿车，随着陈牧母亲王泼脸上堆起的笑容，渐行渐远。陈家村的泥土路，扬起一路的烟尘……
　　王泼痴痴的愣在巷口，这个每天为生计忙的焦头烂额，却又歇斯底里苦苦挣扎的女人，面对故康每一声阿姨的称呼，总能生生堵在她的嘴边,让她应也不应也不是。毕竟，自己的儿子跟眼前这个追求者，整整差了20岁。单论故康的年龄，若是跟自己论个姐弟，也说的过去了。
　　“你以后再出去疯，休想让我给你打掩护....你...”看着一身酒气躲进卧室的陈牧,王泼心里一肚子窝火。她实在是太像年轻的自己了。年轻漂亮，自恃又傲慢，在自己最好的年纪，如同一只烟视媚行的发情的猫，无的放矢，散发着自己无穷无尽的魅力。她冷漠的回应着一众追求者的穷追猛打，不主动不拒绝，把自己当做商场专柜里面，那几瓶可以试用，但需要小心翼翼冷鲜放置的，待价而沽的高奢香水。而这些死缠烂打的人，只是哄抬物价，把自己推得水涨船高的工具人而已。
　　王泼作为母亲，不是没有她的担心。谈婚论嫁的年纪，每个人都曾小心翼翼地提起裙摆试着水温，自己年轻时候这一试就是沉溺....找了个窝囊废男人，一辈子过着满目疮痍的穷日子，儿女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儿子陈牧的彩礼钱都拿不出来，更甭谈当地的房车风俗…
　　绝不能让儿子任性妄为，重蹈覆辙！王泼的心情复杂又压抑:“儿子，你自己的事情自己也上上心。我告诉你，别整天跟那些坏小子厮混，正儿八经的找个姑娘谈谈才是，故康家世好，我们可拖不起！”
　　“好啦好啦！我自己不也挑着呢嘛！”
　　“我看你就是浪摆！我和你爸托关系让你进工商银行，可不是让你挣个两千块钱死工资散伙的。故康家里，可是干着整个商会的买卖，从公家钱袋子拿钱。我和你爸都打听过了。跟好了他，凭他家手眼通天，跟上边的关系，你去哪个单位不是上边一句话的事儿，一辈子吃穿还用发愁？”
　　“再看看你现在，统共挣那几个工资，也从不说帮衬帮衬我们，整天描眉画眼，霍霍了自己那张脸上，不知道整天想啥！”王泼说罢气急败坏地钻进了厨房...
　　这次陈牧没有回嘴，她又何尝看不到母亲总是为了一两蔬菜锱铢必较的难堪样子，每次感到丢脸的她都是灰溜溜逃走。自己马上大专毕业，眼下工作没一点儿出路，更别说谈婚论嫁了。
　　这么想着，陈牧视线不自觉得又落在了窗外角落里的礼盒上，他嘴角漾起苦涩——父母都不知道他跟故康的关系……年纪比自己大的故康确实很懂得疼人，不用看他也知道一定是那双自己心仪的鞋子——除了因为自己喜欢，更是为了考验他，他故意去试穿了好几次。
　　然而陈牧没有败给自己油然而生的虚荣心，他也在斟酌，也在拉扯，也在掂量，自己眼下马上大专毕业。如果没有一份像样的工作，一辈子可能混的连父亲都不如，他学的是会计，这些小算盘不用别人给她打。
　　还有一件更为棘手的事情是，父母打听故康的身家背景确实属实，可他们不知道的是，他尚有一段存续至今的婚姻关系——他已婚。如果自己被曝光，那就是口诛笔伐千夫所指。
　　陈牧欲拒还迎的战术已经持续了半年，双鱼座的他，表面上温和好相处，骨子里却现实又清醒，他永远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如果，故康真的愿意帮自己，他真的愿意博一把。什么爱情婚姻，什么公序良俗，什么戳脊梁骨……这些他统统不在乎。
　　他轻轻打开精致的包装袋，说实话，心里还是隐隐有些期待的。他费尽心思混到招商银行的工作，见惯了形形色色的有钱人，他渴望，他在等，他焦急又努力。
　　每当下班时间，车辆川流不息，都市的霓虹映射着每个人脸上的冷艳、庸俗、落寞和欲望。西装革履的男人，穿缀满流苏或是豹纹的都市女人，个个像摆在明亮橱窗里冒着热气的色泽鲜艳的糕点，刺激着彼此的味蕾和视线。
　　他真的不敢为了一个老男人去冒险，但是年轻的富人，基本又都是家教良好，品行端正，论门当户对，他自己都没勇气站在人家面前。陈牧思定，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将礼物盒拿了出来……
　　是一双2000多的鞋子，但不是他相中的那双8000多的——陈牧苦笑，故康果然还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生意人……
　　他也摸不准了，若说不上心，生日节日，鲜花礼物从不缺席；若说上心，每次的礼物基本都差那么一点点，就像俩人第一次开房，无论故康怎么努力，自己怎么都觉得欠缺一点点。要知道，男人的钱花在哪里，心就在哪里。他可不想给人做什么金屋藏娇，真要下了决定，那一定是出人头地。
　　夜深了，隔壁的房间似乎又传来母亲王泼和父亲刻意压制的埋怨和说话声，这着实让陈牧无奈又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