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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惊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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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彭澍还是请刘心吃了螃蟹。
“明明是你赢,为什么还要请我啊。”
“你都拜我为师了,我请你吃顿饭是应该的吧。”
没有电,室内一团漆黑,两个人就坐在外边。店家给他们在门口摆了两张折叠的餐桌,还贴心地给配了茶水,彭澍和刘心面对面坐着,一边吃螃蟹一边聊天。
“这是什么品种的蟹啊,好肥!”刘心徒手扒开螃蟹壳,被里面满满的蟹膏给震惊了。
老板在屋里听见,探头出来说:“是红鲟,夜里刚捞上来的,又肥又鲜,个头还大。你们来得正是时候哦,8月份的红鲟最鲜美了。”
彭澍出手很阔绰,点了四只,两只清蒸,一只辣炒,剩一只铺上蒜蓉粉丝肉末蒸,不管怎么做都好吃,刘心香得舌头都快化了,吃完还感觉意犹未尽:“下次还来吃,太好吃了!”
彭澍深以为然:“下次有机会一定再来。”
吃饱喝足,他们沿着海岸散步消食。一切竟然都和台风前一样,似乎那场风暴根本没有来过。刘心站在一块礁石上向远处望,那里是无边无际的大海,海浪很温柔,绵绵地打过来。难以想象三天前从那里涌来那么大的能量,一场足以摧毁整座城市的风暴,刘心现在想想还觉得后怕,那天他根本没有把台风当成一回事,快十点都还在外面闲逛,要是晚一点……他简直不敢想象。
咔嚓一声。
刘心回过头,彭澍把镜头对准他,又拍了一张。
刘心缩缩脖子:“你在干嘛。”
“拍你啊。”
“我看看。”刘心说。
彭澍把相机递给他,刘心一张一张地往前翻,他拍了不少,每张都很好看,色彩,角度,还有拍出来的质感,都是专业摄影师的水平。其中有一张他蹲在地上逗狗的照片,刘心很喜欢,他看到屏幕上的自己大笑着,像孩子一样天真无邪。他花钱请来的摄影师都没拍这么好。还说不专业,谦虚呢吧。刘心偷偷瞟了眼彭澍,没想到被抓个正着,彭澍挑眉,问他在看什么。
刘心又要脸红,这下说什么都不能回避了,搞得好像心虚一样。他像个勇士一样直视彭澍的眼睛,说:“你把我拍得太好看了,我有点不习惯。”
彭澍脱口而出:“你本来就很好看。”
话一出口,两个人都愣住了。
尤其是刘心,他知道彭澍这句话是无心,就是客套一下。可他还是红了脸。身经百战的他此刻竟然有种想钻地缝的冲动,如果他是一只螃蟹就好了,可以藏进细密的沙子里。可他不是,任何的躲藏都将使他沦为一个笑话。所以刘心顶着一张红成苹果的脸,硬是在原地摆了一个特别妖娆的姿势,摆完还隔空对彭澍抛了一个飞吻:“那是,我天生丽质啊。”
彭澍看着镜头,小小的镜头把刘心整个人都框了进去,海浪一层一层打过来,落在他的脚下,他就这么背着光,发丝飞扬,腰肢轻软,一个摆手一个点头都那么娇媚,甚至比女人还要好看。彭澍的心忽然跳了一下,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以前从没有体会过,一点点酸,一点点软,还有一点点羽毛般的轻盈。
“喂,好了没有啊。”刘心挺着腰有点累了,催促彭澍快点。
“……好了!”彭澍回过神,有种干了坏事被人戳破的惊慌感。他不敢看刘心本人,只敢盯着镜头,“你换一个姿势。”
“哦。”
两人在沙滩上玩了半天,后来彭澍说相机快没电了,他们就沿着沙滩边走边聊天,捡贝壳,这一段海岸线挺短,走着走着就到头了,一看时间也才下午三点,刘心拍拍胸脯,说:“走,请你喝下午茶去。”
既然都有餐馆开门了,那一定有咖啡馆,茶馆,就是要费心找一找。
随便挑了一条小路走进去,没什么人,只有一些社区工作人员和志愿者,让他们小心点,别往人少的地方走。两人连声应是,又拐进大路,走着走着还真看到一家在营业的咖啡馆,不过只有手冲的美式,将就喝吧。他们坐在户外的花园里,边喝咖啡边聊天。花园里种了许多花,看起来似乎没经过台风的肆虐,粉的紫的开得特别灿烂,院子里还有几只流浪猫,一见人就凑过来,翻起肚皮求抚摸。刘心就喜欢这些猫猫狗狗小动物,要是没人打扰,他能和它们玩一下午。
玩着玩着,刘心突然想给这些小动物们拍个照,问彭澍:“喂,你的相机还有电吗。”
“有。”
刘心接过来,相机只剩一格电。他对着小猫小狗拍了几张,自以为技术大有进步,站起来把镜头对着彭澍:“我也给你拍几张吧。”
“好啊。”彭澍坐着不动,让他拍。
刘心一股脑拍了好几十张,相机响起电量提醒,他遗憾地关了机:“你很上镜啊,怎么拍都很帅。”
“谢谢,以前也有人这么说。”
“谁啊?”刘心以为又是什么学姐学妹,说话不自觉就带了点醋味。
“一个小朋友。”其实是小鱼,但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就是不想说明白,他想给刘心一点想象的空间,看看他是什么反应。
“哦。”很遗憾,刘心完全不关心,站起来说,“走吧,我请你吃饭。”
“这么大方?”彭澍低下头,看着刘心的脸。
“你中午请我的螃蟹更大方吧,快走吧,天都黑了。”
晚上没电,没多少饭店开门,最后只找到一家做海鲜面的,店家说做完他们的就打烊。面很好吃,配料也足,刘心发现岛上做生意的人都实在,有一个算一个,分量大的简直像是在喂猪。
吃完饭,他们打道回府。
一碗面下肚,刘心撑得直打嗝,可他不好意思当着彭澍的面打,每次感觉一来,他就假装路边有好东西,跑着过去看,等跑远了才敢偷摸着把嗝打出来,等打完,彭澍也跟上了,还问他:“什么东西啊。”
刘心就指着路边的野草说:“多好看的草啊!”
彭澍凑过去看,哪里好看了,长得歪七扭八,土了吧唧,他什么审美啊。不过联想到他会一个人跳广场舞,还拿凤凰传奇当背景音乐,一切就能理解了。于是他背着手,赞同说:“确实挺好看的。”
这下轮到刘心懵了,这,这哪里好看啦?不过是普通的杂草,还裹满了泥,他什么审美啊。
经过一条岔路口,两人都停住了。一条是大路,顺着走就可以直接到酒店门口。一条是小路,刘心走过,是海边的步道,下面就是沙滩,沿着步道走,绕一个圈也能回去。
他想再散散步消消食,肚子实在太难受了,于是提议:“走下面吧。”
彭澍说:“好啊。”
步道是水泥的,还修了栏杆,很宽敞,两个人并排走也没问题。
“唉,都三天了,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刘心忽然感慨。这样的日子好是好,可也有缺点,那就是经不起时间考验,越久越觉得难耐,渴望回到从前那个有水有电,通行自由的现代文明社会。
“你之前不是还说这样挺好的吗,与世隔绝,没人认识自己。”
“我收回之前的话,我想要有水能洗澡洗衣服,有电能玩手机看电视,打游戏,我想要去电影院看电影,去火锅店吃火锅,去烤肉店吃烤肉,我想回到正常的生活。这样的日子也太无聊了,天一黑就什么都做不了。”
“才三天你就忍不了啦。”彭澍调侃他,“是谁说的什么都不做,看海就可以看一天。”
刘心还想嘴硬,可是细想,这三天他确实挺开心,超过了过往的任何一天。哪怕什么都不做,和彭澍一起待着就很开心了,像现在这样。这个想法让他的心中又甜又涩,甜,是他尝到了久违的、爱情的味道;涩,是因为这段感情见不得光,他不能说,也不能表现出来让人看到……
唉,原来三秒钟可以讨厌一个人,也可以爱上一个人。他想,到底为什么会喜欢上这样一个钢铁直男呢。大概是他不计前嫌顶着风雨来营救自己,愿意让出自己的床,愿意放下偏见,像对待普通朋友那样对待自己……而且,有哪个直男像他那样贴心呢?哦对了,他还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强大,镇定,自律,是个学霸。刘心越想越觉得自己完了,他已经开始像个花痴那样幻想彭澍了……他知道了,一定会嫌弃死自己吧。
“……小心!”
刘心吓了一跳,原来是步道到头了,下面就是楼梯,再往前走一步就踩空了。
彭澍拉着他的胳膊,皱着眉说:“你在想什么呢,掉下去可不是开玩笑的。”
刘心也有些后怕,赶紧扶着栏杆站稳:“那什么,看海,你看大海多美啊。”
下面就是沙滩,一片宽阔的海。这里的沙子很细,踩上去跟踩棉花一样,刘心脱了鞋子,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大海的方向走,他很高兴,看海嘛,每个内陆的孩子都看不够。走了一会儿,他发现彭澍没跟上:“你过来啊,反正晚上也没事,在这里玩一玩吧。”
彭澍摇摇头:“你去吧,小心,没有灯,当心划到脚。”
刘心不再勉强,踩着海浪在沙滩上走来走去。
夜晚的海有一种静谧的美,让人也想跟着沉默。彭澍在岸上走,刘心在海里走,两人各怀心事,谁都没有说话。
走了一段,刘心叹气:“刚刚还说怀念现代社会呢,现在又不了。”
黑暗中,彭澍笑了:“你怎么跟女人一样反复无常呢。”
“这叫心随景变。你看现在,万籁俱寂,只闻涛声,我站在大陆和海水的交界处,大陆很大,大海很广,而我却很渺小,只是刚好踩在了他们相交的地方。”
彭澍很吃惊能从他嘴里听到这样一段话:“你还挺文艺的。”
“我就是文艺青年。”刘心说,“我小时候还喜欢郭敬明呢,他的书我一本不落,都买了。”
“现在还喜欢吗?”
刘心摇摇头:“现在出去说你喜欢郭敬明,口水都能把你淹死。不过我现在确实不喜欢了,矫情,我现在喜欢科普读物。”
“跨度还挺大的,你喜欢看哪方面的科普啊。”
“什么都看,我订了《每周科普》杂志,每周一准时送到我家门口,那上面有个栏目叫‘走近科学’,就跟以前CCTV走近科学那节目一样,用讲鬼故事的方法科普一些生活常识,不过是文字版的。我很喜欢看,我觉得那个特别傻,怎么会有人这么笨,每天睡前看一篇,就跟催眠一样,效果特别好。”
彭澍觉得他特别可爱,说话抑扬顿挫的,情绪饱满极了:“那对你能起到科普的作用吗?”
“能啊,起码我知道世界上没有鬼了,以前我可信这个了,晚上都不敢走夜路,总觉得后面有鬼跟着。”
“哦。”彭澍忽然想吓吓他,“海里好像有东西,就在你脚边,你看,哇,好像还在动。”
“什么?在哪里?”刘心果真被吓到了,一动都不敢动,“我没看到啊,什么东西?”
“好像,好像是只手!”彭澍压低声音,“是个人吧,趴在水里,黑乎乎的,别是鬼吧,哇哇,他在朝你那边爬!”
“哇啊啊啊!”刘心快要吓死了,大叫着往彭澍这里冲,一眨眼的功夫,他扑到彭澍身上,紧紧闭上眼睛。
彭澍接住他,感觉怀里扑进一个特别柔软的人形动物:“你不是不怕鬼了吗。”
刘心睁开眼,看到彭澍脸上促狭的笑,顿时什么都明白了:“你骗我?!”再一低头,看到自己趴在彭澍的胸口上,还紧紧抓着他的手臂,顿时整个人都红了,结结巴巴地说,“人吓人会吓死人的你不知道啊,我死了你赔吗。”再贴着就不像话了,他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
彭澍还是笑,觉得逗他真是好玩:“我赔啊,给你配个阴婚,让你在地下也能过上美满幸福的日子。”
大晚上的说什么阴婚,刘心真心觉得瘆得慌。这时再看周围,只觉得黑漆漆一片,特别可怕:“别瞎说了,我们这是走到哪了啊,怎么连路都没了?”
“不是你带的路吗,你说沿着沙滩走就有上去的路。”
“哦。”刘心没印象了,似乎是这样走的,没错吧,“那快走吧,赶紧回去睡觉。”
“才八点你就困了?老实说,你是不是怕了……”
“你快闭嘴!”
走着走着,彭澍觉得不对劲了:“你是不是记错了,越走越偏僻了啊。”从这里开始沙子变得特别粗硬,礁石也变多了,浪花拍在礁石上,一浪比一浪大。
刘心懵了:“我记得是这样走的啊,我以前来过这。”
彭澍半信半疑,又往前走了一段,这下彻底不对了,往前走根本没路,都是大块大块的石头,上面覆满了海蛎和贝壳,根本没处下脚。
“你记错了吧,前面没路,咱们往回走吧。”彭澍果断说,调头沿着来时的路返回。
走了一会儿,一个更坏的消息摆在他俩面前:涨潮了,路被淹了,他们回不去了。
“怎、怎么办啊。”刘心被吓傻了。
彭澍想了想,刚刚那堆礁石穿过去似乎有路:“往前走吧,过来,别待在那儿,危险。”
刘心站在一块石头上,不断有浪花扑过来,他的鞋子已经被打湿了:“哦,哦,那我们回去刚刚的地方吗。”
“是。”
兜了一圈,再回来时水位又变高了,礁石已经有一部分被淹在水里。彭澍往前看了看,那里有个地方有块很大的凸起,顺着岩壁上去就是沿海的步道,下面有很多石头可以垫脚:“走,我们踩着石头过去,你牵着我,小心脚下。”
石头很滑,刘心抓着彭澍的手,慢慢跟在他的身后。脚底下就是翻涌的浪花,刘心很害怕,又愧疚,但现在没空想这些,彭澍牵着他,走一步就停下来,等他跟上。
刘心全神贯注盯着脚下,特别怕滑倒,每当他感觉失去平衡了,彭澍总像一颗树一样让他攀着,抓着,给他平衡,让他不至于掉下去被海浪卷走。
走过最难走的一段路,石头慢慢变大了,一颗石头可以迈上两三步,但海浪却越来越近,彭澍抓着刘心的手,脚底下加快速度:“快点,涨潮的速度很快。”
终于,到了那块凸起的地方。彭澍把相机挂在脖子后面,顺着堆叠的石头往上爬,打算先上去打探情况。上去对他来说不费劲,对刘心就难说了。而且这块凸起的地方并不是想象中的那样,上面是个大平台,而是越往上越尖,最顶上都细得像刀刃了,人站在上面就像走钢丝,稍不注意就掉下去了。
他攀在上面看了看,没有其他办法了,最多上去了不踩着走,而是骑着走,离岸边大约5米的距离,坚持一下也就到了。
他回头对刘心说:“这上面站不住脚,要骑着走,一会儿我先上,我在上面接着你。”
海浪已经追到脚下了,溅起的水打到脸上,又冰又凉。刘心顾不上害怕了,踩着石头堆往上走,停在一个小平台上。
“我先上去,你等等。”彭澍说,两只手攀住最顶端,脚上、腰上同时使劲,一下子就撑着爬了上去,他小心地,抬脚跨坐上去,然后背对着岸边的步道,打算一会儿他倒着爬,刘心正着往前爬,他给他兜着底。
坐稳了,他一只手把着岩壁,另一只往下,伸到刘心头顶:“抓着我的手!”
刘心看一眼下边,海水就要漫到脚边了,他闭一闭眼,伸出手,彭澍抓住了他的手腕。
“脚上用劲儿,别害怕。”彭澍给他打气,拽着他的手腕将他往上提。
刘心的脚找到一块凸起,一用力,配合着彭澍的力量,翻上来了!他用手肘支撑着慢慢地骑上去,等抬起头才发现,他和彭澍面对着面!一紧张,他声音都颤抖了:“好、好高啊,我的鞋子全湿了。”
“别怕,慢慢地蹭,一次就挪一点,很快就到了。”他说着,抬起屁股,两腿夹着石壁往后蹭了一点。
刘心欲哭无泪,两只手撑在地上,学着彭澍的样子把屁股抬起来——可脚下没踩住,手也滑了,他往前一扑,正好倒在彭澍怀里。
一股温热的气息袭来,带着淡淡的柠檬水蜜桃香,彭澍无奈地说:“你怎么这么笨啊。”
刘心尴尬极了,手撑着石头连忙退回来:“对、对不起,我恐高,而且,石、石头也很滑。”呜呜,他完全不敢往下看!
又试了一次,刘心要么是手打滑,要么是脚打滑,要么是太紧张屁股抬不起来,忙活大半天就只向前移动了两毫米。
这样下去明天早上都回不去,彭澍果断说:“你别动,我把你抱过来。”
“啊?啊……”刘心愣住了,不敢相信他听到了什么。
彭澍不由分说,双腿用力夹住岩壁,然后身体前倾,双手握着刘心的腋窝:“你别用力,腿放松。”刘心都吓呆了,动也不敢动,彭澍就这么用抱小孩的姿势把他抱起来,然后又放下来。他往前移了十厘米,和彭澍更接近了。
那张帅脸近在咫尺,他们的呼吸交错,再往前一点点就能和他贴面……你在想什么啊!刘心的心跳犹如擂鼓,忘了自己的手还悬空着。这时一道浪花袭来,刘心吓了一跳,手一个没把住,又撞进彭澍的怀里。
“……”彭澍稳如一颗扎根在石头里的青松,动都没动一下,他伸手扶着刘心的腰,感受那柔软又硬朗的触感,说不清是什么感觉,他听到自己的心重重跳了一下,鼻间充满了刘心的气息,热乎乎的桃子香,让他有些醉了,“坐稳了,你想掉下去吗。”
刘心尴尬得都要死了,他发誓他不是故意的!可是,他晕晕乎乎地想,彭澍的胸肌真是结实啊,还有腹肌,还有手臂的肱二头肌,那像是裹着真丝的钢铁一般的触感,让他的贴在那里的皮肤都要融化了……
彭澍又往后退了一小段距离,然后又用同样的动作把刘心抱过来,一模一样的流程,这一次,刘心又倒在了彭澍怀里。
彭澍都无奈了:“你是不是在故意吃我豆腐?”
刘心就是长了八百张嘴,此刻都解释不清楚了:“不是!没有……要不我还是自己来吧。”
“行。”再这样下去保不准会发生什么。
这一次他小心翼翼,双手撑着,脚下蹬着,背紧张地弓着,像个小虾米。这一次他成功了,成功向前移动了五厘米。
“对!就是这样!”彭澍忍不住给他鼓掌,“你早这样啊,来,你自己走,慢点啊。”
接下来每一步,彭澍都等他往前成功了,自己才往后撤,速度慢也没关系,安全就好。最后二十厘米,彭澍加快了速度,一边给刘心加油打气,一边测量最后一步的距离。
“好了。”彭澍让他停下,往后看了看,“最后一步,有个坎儿,不能再用骑的了,你坐着别动,我先上去,然后你慢慢地站起来,往前跨一步,就上去了。”
彭澍先跳了上去,然后回过头,朝刘心伸出手:“慢慢站起来。”
刘心满头大汗,小心翼翼地,像踩钢丝一样一点一点地挪,终于蹲在上面了,但是他的手不敢松开,彭澍往前走了走,让他抓着自己的手:“来,别紧张啊,把手给我。”
刘心抬起头,伸出一只手,等抓稳了才又伸出另一只,就差一步了,在平地是很普通的一步,他半蹲着,在彭澍鼓励的眼神中迈开了脚。
就是这样,彭澍瞅准了机会,猛地一拉,刘心整个身体栽过来,倒在他的身上。
彭澍的背砸在地上,双手抱着刘心的腰,他不重,很轻盈,抱着他像抱一个洋娃娃。洋娃娃可没他这样香,彭澍低下头,下巴抵在刘心的头顶上,他的头发也很香,不是他常闻到的桃子香,而是很淡的,淡到几乎没有的花香,他怎么跟女人似的,三天不洗头都还这么香,不止是头,浑身都透着香……
刘心弱弱地说:“你,你放开我啊……”
彭澍的眼皮脏猛地跳了一下,立刻从某种迷之氛围中清醒过来。他松开手,扶着刘心坐起来,若无其事地说:“你好重啊,压得我都动不了。”
刘心还沉浸在整个倒在彭澍身上的羞耻感中,根本没有发现他的异样:“我不到70公斤,哪有那么重……”
两个人站起来,面面相觑。
刘心说,很愧疚的样子:“对不起啊,我记得是这条路的,可是好像错了,害你这么,这么辛苦……”
彭澍摇摇头:“没关系,下次小心点,还挺危险的。”
“嗯,好的……”
刘心的脸一直红着,烫得可以在上面煎鸡蛋了。他无比庆幸这是夜晚,可以藏住他那见不得人的心事……
“走吧,回去吧。”
刘心连忙跟上去:“你知道怎么走吗?这里我好像没来过。”
“往前走呗,总能找到回去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