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兄弟科举娶夫郎》陈万山

36、镇上求学13

　　楚平江刚进家门，就看到杨珞珞正踩着门槛子抱着手臂等他。

　　楚平江瞥他一眼，懒得搭理他直接往自己房间那边走去了。

　　杨珞珞在后面喊道：“哎！我让你帮我取的项圈呢？”

　　楚平江头都没回，“金玉铺子的伙计说你并没有在他们家订项圈。”

　　杨珞珞装作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噢！这样啊，那可能我记错了。”

　　眼看楚平江进屋了，他急忙追上去，“哎！站住！”但是楚平江并不理他，转身就要关房门，却被他拿脚卡住了。

　　楚平江看了他一眼，放开扶着门框的手，转身坐到自己房间的座椅上，给自己倒了杯早已经凉透的茶水。

　　杨珞珞看着他倒茶的时候那股行云流水的劲头就烦，他从小就厌恶这个所谓的表哥，他爹妈死了之后他来他们家蹭吃蹭喝就更厌恶了。

　　杨珞珞一屁股坐在桌子的另一边，不耐烦地问道：“我听人说最近你老往镇上学堂跑？”

　　楚平江只低头喝水，并不搭理他。

　　他也不嫌尴尬，早就习惯他表哥这个样子了，只听他嗤笑一声：“别是看上哪个穷书生了吧？”

　　说完上下打量了一下楚平江，“不过你也就这张脸还有点看头，长得那么高，跟个男人似的。”

　　“喂，那人知道你的命格吗？父母双亡，别娶回去再克着人家——啊啊啊啊啊！”

　　他话还没说完，楚平江直接拿起旁边茶壶泼了他一脸的水。

　　“楚平江！你敢泼我！”杨珞珞用他尖锐的声音喊道，今天王公子来看他，他特意化了妆，现在脸上白的粉的全都糊成了一团，他跑出楚平江房门的时候还回头放狠话：“你等着！看我母亲怎么罚你！”

　　楚平江对他的威胁并不放到心上，能怎么罚，无非饿他几顿，他早已经习惯了。

　　不过刚刚杨珞珞有句话戳到他了。他走到房间的一面白墙旁，拿起梳妆台上木簪比着自己的身高划了一条线。

　　看着又增高的线，他不禁想，怎么又长高了？现在比何晨高的都不止一个头尖儿了，万一回头何晨不长个儿了，那他俩站一起……不行不行，他赶紧让自己停止了想象。

　　等到晚上他去厨房拿饭的时候果然锅里干干净净，什么都没给他剩，他冷笑一声，回房间躺下睡觉了。

　　又过了几日，王公子又来家里拜访，他舅母扔给他三文钱让他出去吃，这一天都不要回来。

　　他花一文钱买了个馒头，啃着就往杨记布庄去了，今天王公子上门拜访，他舅舅舅妈都在家，店里是伙计在看店。

　　他啃完馒头拍拍手，抖掉碎屑，抬脚进了铺子。

　　正在忙的王林，见到他立马和他打招呼：“楚少爷，您今天怎么来店里了？”

　　正在柜台里忙着摆放布匹的正是被家里赶出来的王林。

　　当年大雪夜他被亲爹和后娘赶出家门，连里正村长开的担保信都没有，一个人流浪在镇上，讨了好几天的饭，最终因为认字和会算数被杨之江捡走。

　　杨之江听了他的经历也不在意，只因他一个月只给王林开二十文钱，满镇上找不到这么便宜的账房先生，而且说是包吃包住其实就是要求王林24小时给他看店。

　　王林之所以答应一是当时他没有担保信镇上没人敢雇佣他，二是账房也是门手艺，杨之江愿意带他入门，他当然乐意。

　　而且这几年他爹娘不是没来找他讨过钱要求他换份工作，但都被杨之江骂走了，他不允许任何人撬走他这么便宜的员工，亲爹妈也不行！

　　王林刚好接杨之江的抠门克住了他那对父母。

　　但杨之江对他防备心也很重，每日仅让他记录日常销量和接待客人，盘账做账他都自己来。

　　一开始王林还心生退意，感觉自己恐怕学不到什么。

　　后来偶尔有一次楚平江来店里，看他记录出货的情况，指点了他正确的出纳应该怎么做，还跟他讲了怎么盘账。

　　他知道楚平江的身世，一开始以为他是个唯唯诺诺在舅舅家讨生活的小哥儿，结果现实却让他大吃一惊，他在楚平江身上看不到任何自悲自怜，他好像一株挺拔的翠竹，不仅不畏风雨，反而活出了自己的坦然。

　　杨氏父子并不是做生意的料子，整个布庄利润率在一直在下滑，若不是当年楚平江他父亲买下了这个铺子送给他，恐怕他现在连店铺租赁的钱都出不起了。

　　但王林第一次算出布庄一个月利润时，楚平江一眼就指出了他的错误。

　　“算高了，布匹放在仓库是一直贬值的，尤其这几种带暗纹的，一旦过了流行的几个月，行情会立马暴跌。”

　　王林惊讶于他对杨氏布庄的了解，他深知楚平江并不会像普通的哥儿一样困于后宅不问世事，他一定会有自己精彩的人生。

　　他上次有这种感觉，还是在私塾第一次看到何氏两兄弟时。

　　他和楚平江拿着算盘把杨氏布庄这个月的账盘了一下，发现这个月的利润进一步降低了。

　　目前主要靠卖一些棉布葛布等盈利，利润率高的各类绫罗绸缎几乎都卖不动。

　　这和他舅舅前一段进的货有关，酒桌上多喝了杯就被人忽悠着买了一批所谓省城来的丝绸，结果货到了全是残次品，去各个员外家推销直接被赶了出来。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他们这么扒着王公子，希望能把杨珞珞嫁给他，毕竟王公子家里可是在县里开好几个裁缝铺子的，要不是来自己姨妈家暂住，他们也没机会搭上他。

　　楚平江看着他们自己做的账本陷入了深思，打定主意后，他合上账本，嘱咐王林收好，转身就往店外走去。

　　王林一看他饭点的时候来店里就知道这是杨之江夫妻在家里招待客人把他赶出来了。

　　“楚少爷，要不你在我这儿凑合吃点吧？”

　　楚平江回头笑了一下，“别少爷少爷的，杨珞珞脑子不正常让人喊他少爷，你就喊他一人就行了。我路上吃过了，你自己吃吧！”

　　杨之江对王林吃饭也抠的很，王林经常就只能吃些白菜豆腐什么的。

　　楚平江出门后直接奔学堂去了，托门口的人给何晨带了话，果然等了没一会儿就看到何晨风风火火的跑出来了。

　　“江江！”何晨怀里揣着东西向他跑过来。

　　楚平江笑着看着他，“慢点，别摔了。”

　　何晨伸手扶了扶自己的头巾，“走啊江江，我们去河边说话。”

　　“嗯。”楚平江和他并肩走在石板路上，听着他叽里呱啦的讲他这几天在学堂学了什么，听到他学吴夫子用方言读课文不禁乐出了声。

　　走到河边，两人找了个石凳坐下。

　　“江江，你吃饭了吗？这是我阿父昨天给我带的炸小鱼干，你尝尝！”说着把怀里的小罐子掏出来递给了楚平江。

　　楚平江用手轻轻推回去了，“我吃过了，学堂食宿颇为简朴，学习又耗心血，你自己留着吃。”

　　“哎呀，那你尝尝嘛！我阿父做的小鱼干可好吃了！”何晨把盖子打开帮他拿了一个。

　　手指长的小鱼被裹上鸡蛋和面粉炸的金黄，炸好之后，柳泉撒了胡椒粉粗盐提味儿，入口酥脆咸香。

　　楚平江咬了一口，第一反应是真好吃，他原本被馒头压下去的饿意好像又要翻涌上来了。

　　怕被何晨听到他肚子叫的声音，他赶紧坐直身体，吞了几口口水。

　　“对了，忘记问你了，我这个点把你叫出来没影响你吃午饭吧？”

　　何晨摇摇头，“没有，我们十分钟就吃完啦！我吃完饭刚好听到你找我。”
　　他笑眯眯的看着楚平江，“江江吃饭了吗？”

　　楚平江点点头，“吃过了。”

　　“那江江今天肯定还没吃到鱼，多吃点，多吃点小鱼干。”

　　楚平江拒绝不及，手里被塞了好多小鱼干，再放回去也不卫生，只能一脸无措的吃掉，他吃一个何晨往他手里放一个，到最后他摆摆手和何晨说“真吃不下了，已经被你喂饱了。”

　　何晨这才乐呵呵的停下投喂活动。

　　两人又坐着聊了会儿天，他看快到何晨下午上课的时候了，就赶紧催着何晨回学堂了。

　　他站在学堂门口看何晨进了班才转身离开，然后慢悠悠的走到了镇西边一家不起眼的小书店，那伙计一看他来了，立马打起精神，“楚公子替杨公子取书啊？”

　　楚平江点点头，“老规矩，我先在这儿看一个时辰书再取，我前两天让你留的那本书的钱直接折到杨公子头上就行了。”

　　“好嘞，这是您之前订的丝绸行会去年出的《布料存放方式之再改进》。”

　　楚平江接过书，找了个阳光充足的桌子看了起来，一个时辰后他把书合起来递还给书店伙计，让他帮忙继续收着。

　　然后接过了那伙计给他的一个包裹，他打开一看《风流儿郎俏小哥儿》、《俊俏小哥儿带球跑》《霸道少爷与我的甜心》，他大概翻了翻一如既往的不堪入目。

　　这些书书店也不敢摆出来，只能通过私下买卖的方式进行。

　　杨珞珞第一次找楚平江要他帮忙租这种小说时，楚平江问他：“你怎么不自己去？”

　　“我还要嫁人呢！当然不能去借这种书了，你就和伙计说是你自己看的，千万别提我名字！”

　　结果楚平江第一次就直接和伙计说了镇南杨记布庄的杨珞珞要租小说，把最受欢迎的拿出来。

　　他给杨珞珞选的全是霸道少爷爱上我这种，主打一个让他天天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