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下水道 ...
-
昏暗的地下通道涌动着潮湿的水汽，细小的流风将原本凝固的气味带至四面八方。
因为雨水的汇集而重新有水流动的水道里浸泡着机械的残肢，之前淤积的泥沙被溢出的荧光机液染出缤纷的色彩。
鞋底在沾了水后再踏上过道后，摩擦之间会发出轻微的响动。
两个手持机械探测器，后背挂着背包的青年并行，其中一个放轻了脚步，另一个则稍显毛躁的大大咧咧。
拿着探测器的青年嘴角撇着，似乎对自己被派发的任务并不满意，充满了自己才华被埋没的怨气，肆无忌惮的开口说话：“这地方有什么好来的？不就是下水道？这种脏乱差的环境哪里会有其他队伍来？就算是变异体也呆不住吧？”
旁边的青年看着沉稳一些，开口劝说道：“这边的工作应该花费不了多少时间，我们都是临时调派，争取早点做完，再回到主要战场吧。”
“我知道啊，这次的联合战场不止两个阵营，我们好歹也是正儿八经的专业出身，来这种小破地方干是个人都能做的排查任务，简直是浪费！”
“倒也不至于这样说，排查还是很重要的，或许是指挥官那边有另外的安排……”张网一边说着，对着周围一一用探测器扫过，每一片探测区域都尽职尽责地根据操作手册的十五秒规范。
他们这一次的战场是一颗特殊的废星，拥有着巨量的污染，对战情况也比以往更加复杂。
敌人不仅包括其他队伍和对立阵营的人，还有废星本身存在的特殊变异生物。
这是张网第二次复活，前两次死亡正是因为意外遇见的特殊变异生物。
那些有机物与无机物相融合的生物被他们称作“变异体”，神出鬼没加上伤害不低，对阵营和小队的行动都造成了不少的损失，是实打实的潜在威胁，若是大意小队团灭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并且，因为难以界定它们的状态是还活着或是已死亡，普通的生物雷达无法进行标点监测，只能通过特殊研发的小型探测器进行排查。
变异体们有些单打独斗，有些则成群结队，似乎有着一套自己的规则，又仿佛随波逐流的浮萍。
但在进入战场一个星期后，所有人都有了一个共识——如果一个区域没出现变异体的活动轨迹，那么一段时间内，这个区域也不会出现变异体。
区域将会划为绿色区域，行动被干扰的可能性也就大大降低。
普通的兵力也因此被分流出一小波，侦察兵种的数量针对性的扩大。
张网和临时的搭档林海都是从步兵种调至侦查种，林海是第一次进入战场，也因为并没有直面过变异体，对自己职位的调动有些不满。
张网十分理解林海的情绪，他之前也是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战场新兵蛋子，直到被战场磨平了棱角。
混凝土浇筑的墙还算完好，墙面分布着杂乱的痕迹，新旧交叠难以辨别出有效信息。
林海多看了两眼，琢磨道：“这条下水道看起来平平无奇嘛，不会真的有小队愿意走下水道吧？”
张网摇了摇头：“不好说，如果真的有必要，指挥官一声令下，哪怕是烈火……”
林海嗤笑：“我觉得这个指挥官就不太行，看不到我的优秀。”
张网本想做一个善解人意的好前辈，此刻终于无言，觉得自己老兵带新兵是件难事，不如让新兵多碰碰刺。
两人不知不觉又陷入了沉默，并不知道他们此时身在瞄准镜中。
探查完成，他们又顺着来的路线返回，并没有注意到变异体之外的活物。
贴着地面的身躯轻巧坐起，在水道之上的钢筋间，黑色的身影和阴影融为一体。
终于等到来者离开，安静许久的人影从怀中掏出一卷白色的绷带。
将绷带撕扯出合适的长度，围绕着上臂用力系住，绷带自带的治疗效果开始发挥效果，叶牧感觉自己的身体又暖和了一点。
叶牧没有放松警惕，那两个青年并没有察觉出什么，但叶牧嗅觉不错，那一丝带着铁锈味的味道已经逐渐蔓延到叶牧所在的位置。
也就是说，附近很可能就有争斗发生，存在流血与杀戮，而她则是单枪匹马的孤狼。
不属于任何阵营的自由者，既然拥有着自由，那么也就意味着全部都是敌人。
而除了敌人，同样还有其他异变生物的窥伺，叶牧此前受到的伤便是来自一个能够自主行动和攻击的机械生物。
从那两个人的交谈来看，似乎他们也在探查这类生物的行迹。
和外表的普通不同，这是一条有众多隐蔽处且复杂曲折的下水道，也是叶牧一睁眼时遇见的新手地图——
除了身上纯黑色只有一个白色十字标的作战服、手中的枪械与一把小刀，叶牧没有再找到任何东西，并且不幸的在一个转角处撞见了一个扭曲爬行的机械生物。
人首鱼身的存在通常让人联想到美丽的人鱼，那些海浪中神秘而充满魅惑的歌声。
但叶牧遇见的人鱼与美丽截然相反。
那是一个已经碎了一半的人脑，甚至能够透过裂开的口子看到里面荧蓝色的果冻般的脑子，而脑袋的脖子下边直接连接着机械的鱼身，那些金属鳞片肉眼可见的布满锈痕，让人毫不怀疑被刮伤必定得破伤风。
在叶牧出现的一瞬间，这位残缺的钢铁人鱼便扭动着鱼尾扑向叶牧，好似故友重逢喜不自胜。
如果不是对方裂开的嘴里有锋利的刀片、浑身鳞片怒张成刺猬模样，叶牧想必会十分感动。
然而毕竟没有如果，叶牧深感自己的小身板接不住这热情的飞扑，只能一个后撤躲开一段距离，随后抬枪扣动扳机。
“砰砰砰砰——!”
连发的子弹被倾泻进人鱼脑袋处的裂口，其中的荧蓝色的果冻脑子在子弹的冲击下迸发炸出花朵模样，原本向叶牧而来的身躯也因为冲力重重倒在地上，鳞片上的锈痕在地面上摩擦出深红色的痕迹。
但叶牧同样也好不到哪里去，那些鳞片不仅仅是作为装饰，还作暗器用。
左手手臂在刚刚下意识地遮挡在身前，作战服的防御效果也有待商榷，虽然叶牧躲得快，但是作战服仍旧出现了裂痕，刚刚还是有一片鱼鳞刮到了叶牧。
叶牧低下头，和人鱼残缺的面容打了个照面，在异变之外，隐约可以看出一张中年男人的面容，极为普通与平凡。
似乎是因为叶牧的那一眼，人鱼的口中发出叶牧无法听懂的声音，随后头颅逐渐如同枯萎，最终呈现出炸破的气球一般的形状。
叶牧又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已经辨认不清的“脑袋”，心想：这东西，是多看一眼就会爆炸？
血顺着伤口溢出，和地面上那些暗色的锈痕交织，让叶牧不得不开始担心在没有消毒的情况下，伤口的恶化情况会如何。
这个地方既狭窄又空荡，狭窄是因为管道状的建筑环境导致叶牧无法找到更多的掩体，空荡则是环境整体的无人感，在这里不像有能够得到其他物资的可能。
叶牧感受了一下出血量，暂时没有止血，继续保持着随时开枪的姿态，隔了一会儿确定对方已经不再动弹之后，才小心的走近观察。
这只机械人鱼算上已经破掉的脑袋，也只有半人高，从体格带来的压迫力并不算大，如果速度再快一点，或者枪械再笨重一点，叶牧恐怕得先狼狈奔逃一阵子，再寻找时机开枪。
人鱼展开的鳞片在死亡后并没有收回，而是僵硬的竖着。
鳞片底下是粉红色的皮质组织，但看上去和人体或者鱼体并不一样，外边的粉红色就像是被染上去的，随着人鱼的死亡逐渐褪色，褪色处呈现灰白色的斑点。
叶牧用小刀划开一道口子，看见里面是金属的内核。
金属齿轮彼此咬合，但一部分齿轮已经因为生锈而卡顿，这也意味着叶牧刚刚面对的是一只“残疾”人鱼，速度慢、爆发力低，
在击杀了这只蹿出来的人鱼后，叶牧眼前出现了【经验值+1】的白字提示，提示后边还跟着一个意义不明的小窗口。
在检查了周围的环境，确定附近没有马上能威胁到自己的生物，叶牧才打开了小窗口——
她方才使用的枪械名字和状态都挂在她的装备栏上，AK74M（12/30），括号内的意思是，这把枪械现在弹夹只剩下十二发子弹，她刚刚用了足足十八发。
而装备栏下一个物品让叶牧眼前一亮。
白色的绷带宛若一道光芒，让她有些惊喜。
叶牧点了点自己的绷带，数量不少，足足有九个绷带，几乎算是半个移动血库。
面板上的其他都没有解锁，但若有若无的熟悉感让叶牧对自己的定位有了一些猜测。
如果她的猜测没错，那么她或许是一个能够自己奶自己的医疗兵——无边界医疗兵。
在没有队友、不知道有什么势力与怪物的情况下，叶牧觉得自己还能苟活一阵子也说不定。
毕竟有医疗物品在手，总比全输出的脆皮能活久一些。
脚步声在下水道管道式的设计中会被放大，那两个明显是同行的青年刚一进入下水道 ，叶牧就有所察觉。
下水道内部本身并没有什么特别好的隐藏地点，直到叶牧边退边寻中仰头一看。
水道上方还残留着交叉的钢筋结构。
叶牧于是爬了上去，小心的挪到一处视觉死角。
AK74M在不含弹夹的时也足足有七斤多，好在叶牧并不是全无锻炼，姑且能够负担得起。
昏暗的环境不知道还有什么存在，她总是能听见一些青年之外的悉悉索索的动静。
在给自己打了绷带后，叶牧明显感觉自己的状态与所好转。
这算是一个好消息——她的续航能力会因为这些绷带而有大幅度的增长。
而这处下水道……
叶牧不远不近地跟在青年们的身后，像是一道无声的黑影。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下水道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