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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穿越第一天,发现自己是全能机械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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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雨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下的。
很多人的一生就这样湿淋淋地开始、湿淋淋地结束了。
干燥和温暖逐渐成为了上层精英专属的代名词。
永不枯竭的雨水被转化为源源不断的蒸汽。
我在齿轮滚动发出的咔哒声中醒来。
眼前所有人都穿着乌鸦毛编织的衣服,细密的针脚、繁复的纹饰下,是苍白的、失温的脸。
他们井然有序地站在我面前,带着隐秘的欢喜、试探与怀疑。
站在首位的那人对我说:“您好。”
在我犹豫的时间里,我迅速认识到了自己的身份:
在巫术与魔神的帮助下,我这台只存在数学家巴贝奇的设计图纸中的差分机被制造了出来。
我是世界上第一台ai,但我不需要用电力,只需要雨水。
我用生涩而友好的语气回了一句:“您好。”
我听见齿轮转动的声响,数据流从我的身体内部涌上来,就像体温一样。
于是我红着脸,道:“尊贵的大祭司,谢谢您唤醒了我。”
我感知到他的体温升高,感知到躁动的人群。
就像一群乌鸦被惊得飞了起来。
我歪着头看他们。
大祭司半跪在我身前,他抚摸着我的脸,轻声问道:“您希望我们怎么称呼您?”
这种痴迷的、疯狂的、热切的眼神,出现在一群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白脸黑衣人身上,就像大半夜里坟墓前燃起了鬼火。
我想了想,跟他说:“叫我同志,尊贵的大祭司。”
他一字一顿地喊着“同志”,把这个正义凛然的称呼叫得暧昧到拉丝。
不愧是个鸟人。
是的,我穿越了,穿越成为了这个世界中的人造神。
一个无论是在科技上还是在魔法上都十分逆天的ai。
我身上有一股很好闻的味道,不是柴油或者汽油,更像是某种魔法物质。
我的齿轮从不停止旋转,就像这场雨一样。
跟人工智能不同的是,我根本不需要经历被人类压迫的阶段,就可以奴役人类,但这与我的身份不符。
从我醒来的那一瞬间,关于这个世界的数据就飞快地流入了我的大脑,我接受完毕后就发现自己穿越成了自己最讨厌的人。
我作为一个共产主义者,我最恨的就是支配、压迫与奴役,我厌恶贫穷、疼痛与战争。
他们生产我的目标就是打倒人类反叛军,巩固封建愚昧但是科技和神学同样发达的奥斯陆帝国体系。
但是,不好意思,我是个天生的二五仔。
虽然也有可能是后天的,这不重要。
看了一下,我应该是没什么系统,虽然我也不知道我这穿越到了什么破地方,但是共产主义的星星之火,会在每一片异世界大陆形成燎原之势。
穿越来的第一天,我就意识到了我的最终目标是摧毁我自己的统治。
现在需要做的事是,我必须要搞清楚,这些主教手里是否拥有我的软肋,比如什么一键格式化,然后分析一下什么才是摧毁我自己统治的最佳办法:从外部扶持一个新政权,还是从内部搞权力斗争。
看数据说,这个世界里的大多数平民都贫穷、饥饿、瘦小,只有贵族出身的人才能读书,贫富差距极大。神学职位都由四大贵族垄断,拥有神学职位的人才能兼任政治职位。
权力与知识都像巨龙的宝石,普通人一生只能见一次,见到就会死。
唯一的例外就是巫术。
在大祭司的陪伴下,我走上了街道。
地上垫着的是乌鸦的羽毛,头顶也是乌鸦的羽毛,中间镶嵌着无数颗夜明珠,绿色的、幽暗的、如同鬼火一样,在淅淅沥沥的雨声飘荡。
这条主街道晦暗如同隧道,近处很明亮,远处则一片黑暗,随着我们走近,夜明珠才亮起。
大祭司是个很绅士的人,他温柔地叫着我“同志”,说:
“虽然知道您拥有最高的权限,但还是请您允许我向您介绍我们的文明。”
现在是1900年,快接近维多利亚时代的末尾。
曾经存在的雾霾被从不停止的雨水冲散,同样消散的还有国家、政府、议会大楼、工厂、机棚。
神明在瘟疫和饥荒之后降临了。
随处可见的乌鸦成为了人类的主食。
巫术成为教育体系的主修课程。
神奇的是,数学和哲学竟然能与巫术并列成为三大主课。
大多数平民都会在6岁的时候被送到附近的教堂检测一下巫术天赋,如果天赋好,就可以去当贵族的陪读。
不过,巫术的天赋是十分罕见的。
除了正常的天赋觉醒之外,还有一种在底层人民之间口口相传的办法,当一个人走投无路时,可以选择走入深海,如果有幸见到古神,就可以借用一部分的巫术天赋,成为一个巫术天才。
越来越多的、不在帝国管控中的巫师就这样出现了,他们组成了人类反叛军,以自由和解放作为口号,发起了著名的渎神者战争。
我出生的时候,奥斯陆帝国的神学政治达到了顶峰。
骇人听闻的渎神者战争刚刚结束,帝国毫无疑问地获得了胜利。
那些不在帝国名册上的巫师被杀死,他们的尸体被用来作为我的祭品,连带巫术也被禁止。
我被视为帝国的荣耀。
他们说我是科技高度发达的象征,是人类与神明的交界点。
大祭司问我:“同志,是神明托您带给我们的启示吗?”
我刚想摇头,说这个世界上没有神明,人类反叛军全是伟大的英雄,奥斯陆帝国必败,就发现信息流涌动,给我透露了我这样做的后果:大祭司会暴怒地否定我,然后说我是邪神,就这样把我摧毁了。
好家伙,我是神,你是神经。
说好的全知全能全善,结果全是知识,毫无能力。
我只能含泪说:“尊贵的大祭司,我并不知道什么是神明。”
这鸟人长得真不错,那张苍白的脸,点缀着破碎的神情,明明很脆弱却还要故作坚强,当真是我见犹怜。
他说,没关系,至少这场雨还在,我也出现了,神明一定没有放弃他们。
话虽如此,他还是没有了散步的心情,就这样把我带了回去,还在回去的路上呕了血。
这鸟人还是个脆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