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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美人,你怎么不早说呀 ...

  •   世事总是变化得太快,让人来不及准备,刚刚受了习之离开的事实,另一波暗涌已悄然逼近。但将所有一件件的要事重头整理一遍时,却发现其实很多事并不是突然袭来,而是早有蛛丝马迹可寻。有因必有果,有果也必有因,因果一直并未间断。
      当日小狼为请罪自罚,长跪庭园不起,连累苏步玉同受风雨的情景现在依然会清晰浮现在眼前,就如同刚发生在昨日般。
      不过很快一切又恢复了平静,清溪居的生活就是如此,无论前一阵发生过什么事,这悠悠然的环境似乎都能将之前的事慢慢抚平。
      这天清晨,小狼收拾了一下采药的工具和行装,正想去苏步玉房间道个晨安。苏步玉正好拉开门,依然与往常一样,神情恬然,清新温和。
      “先生早。”
      苏步玉点点头,“我在清溪潭,有事便去那处寻我。”
      “我采完药到清溪潭找您。昨天想起一些药物的混合效用想请教先生。”
      “嗯。”
      “先生有什么要宝樱带的吗?”
      “也好,近日来山下小镇有不少人感染热病,肝病,你今天采药时可多搜罗些地黄,珍珠草等清热解肝部病症的药材,镇上会用得着的。”
      “好,先生虽不入世,却能对民间疾苦了若指掌。”
      听到这话,苏步玉神色有些许黯然,小狼自问:是不是我又说到什么他的难处了。但先生多年脱离尘世的隐逸并没让他流露出更多的意味,脸上一派风平浪静。
      “早去早回,别只顾到处玩耍忘了时候回来。”
      “先生原来一直都知道啊。我还以为先生从没说起是不知道呢。”
      “清溪居地势较高,向下望去,对山间的事也能略知一二。”
      那我是不是也可以理解成先生经常会关注我下山的活动呢。想着想着,小狼嘴角浮出一丝皎洁泄露了她的想法。
      “别胡思乱想,早些出发吧。”被苏步玉这么一点破,小狼脸上一热,只得闷闷地嗯了一声转身离开。今天带了先生上次送自己的紫色发带,不知道先生看了会不会开心一点。
      采药行程非常顺利,没到两个时辰但已满载而归了。沿途便有闲情逸致欣赏风景了。又路过那条弯弯扭扭的小溪,水光点点,甚是可爱,小狼禁不住坐下来小憩。
      现在正值夏末,那溪水中比以往多了许多生命气息,似乎有什么小东西在活动,定睛一看,哇,好多鱼啊,一条条活蹦乱跳地顺流而下,快活极了。那定是今年夏天刚刚产下长大的鱼儿吧。看得正欢喜,一股邪邪的念头自小狼脑中闪过:抓几条回去给先生下菜,味道一定不错。脑中已经出现一条条鱼做成各式菜式上桌的情形。
      想着就顾不得那么多了,把背篓往溪边一扔,撩起袖子,卷起裤腿,便摩拳擦掌,声势悄然地向鱼儿去了。
      “鱼儿啊,我来啦—”那时那形象肯定贼得不行了。
      小狼在山中跑动颇多,身形自然灵活,当算是仙霞山一小野狼,不一会儿,一条小呆鱼就手到擒来了。
      “小鱼啊,对不起了,小狼定会最大程度上实现你的价值,把你做得好好吃的。”心里又一阵贼笑。
      正捉得欢,旁边一位路过的老翁乐呵呵地上来赞道:“年轻真是好啊,这么着扑腾都没事,哎,老了,不中用罗。”
      小狼一听这话,突然不是很是滋味,“老伯,这些就送给你吧。”
      小狼把已晒在岸上挣扎的鱼用叶子包了一下,捧去给老伯。老伯喜出往外,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小姑娘真是好人哪,模样又长得俊,老头今天算是碰到小仙女了。”
      这话把小狼夸得都快不认得自己了。
      “老伯说我长得漂亮吗,以前从没人这么夸过我呢。”人嘛,总是有点虚荣心,喜欢听赞美的话,小狼亦逃不过啊。
      “哎哟,这就可惜了,没碰到良人哪。”不是很明白这话用意,还沉静在刚刚的赞美中,自然没放心上。
      “不过小姑娘听老头一句,再过去就转成下游了,水流湍急,如若涉入就有生命之虞了,千万要小心啊。”
      说完老伯便拿着鱼乐滋滋地走了,小狼继续她的捕鱼“事业”,一点也不觉着累。回想刚刚老伯的夸赞乐不可支,什么时候先生也能这么夸自己一下,为他抓一整天的鱼都开心。
      只顾着抓鱼,却一点没留意到头上的发带因为小狼活动的剧烈而渐渐松散,在一阵闹腾后散落到水中。
      “糟了!”小狼心里一惊,只见那发带已然随溪水飘出好远。眼见就要随流而下,消失眼际了,小狼顾不得刚刚老伯的提醒,飞身扑去,几经周折,总算抢救到发带了。不过此如想要全身而退已是不可能了。就那么一瞬间,溪水的坡度骤然加大,无情地将小狼甩至下游。这种情况下,就算水性再好的人也扑腾不出上游不断灌下的水柱,更何况小狼不谙水性。小狼渐渐失去力气,身体不断下沉。仿佛水面上的一切都将离自己而去。不行啊,我还不能死。我死了,先生就孤单了。先生,您听到我的呼喊了吗?我再也见不您了吗?意识正一丝一毫地被抽走,在最后一丝意识消息前,小狼觉得周身似乎出现一暖流将自己包住,身体开始轻漂漂地浮起来。是我的灵魂已经离开躯体了吗?
      意识游离间,小狼又开始做梦了。苏步玉从远处走来,周身好多白光,眩目刺眼。苏步玉的面容光华绝尘,神情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细腻温和,更不同的是,他的眼神中溢满无限情丝,如阳光洒在清澈的溪水上,泛起点点波光,折射出的光芒足以将任何靠近他的生命溶化,小狼亦不例外。他弯下秀丽的身躯,轻轻撩开遮挡她视线的碎发,顺势将她揽入怀中,那手势的轻缓,嘴角的笑意,身躯的魔魅,无一不使小狼窒息。那丝丝顺脸庞垂下的和发在细风的合谋下,撩人地逗弄着她的脸颊,凝脂般雪白透洁的侧脸碰触到小狼的肌肤时,小狼不自觉地全身颤了一颤。
      这种感觉忽近忽远。他凑近小狼的耳边,贴着她的耳鬓深情地说:“紫樱,一直留在我身边好吗?哪也不要去。”
      小狼此时已失去所有的力气,只能微微地点着头。他松开了她,但摄人的眼光锁住了小狼所有的行动,慢慢地靠近。平时只能仰望着的温唇在小狼还没反应过来时,就轻轻地落在她的唇上。好生细软的唇感,柔滑欲滴,微弱的噫动中带入丝丝甜味,淳香满溢。
      但这唇却是凉的,这是为什么。小狼开始知道这是梦了,但就算是梦,小狼也恨不得就这样一直梦下去,醉死方休。
      但终究小狼还是回到现实中来了。小狼缓缓地睁开眼,四周是冷冷的山洞岩壁,黑暗寂廖。不远处有火光在跳动。火光中小狼看清了,是刚刚出现在自己梦里的那张脸。苏步玉正在烤火,帮小狼把湿衣服烘干。小狼此时身上穿的则是先生的衣服,刚刚那场灾祸正是因为先生才捡回一条小命。
      小狼再回顾去看,周身一阵凉意。苏步玉脸上不再有一丝笑意,神情变得肃穆冷峻,就像周围的石壁一般,和平时判若两人。
      发生了什么事了,小狼心里开始惴惴不安,却又不敢问苏步玉。
      苏步玉见到小狼清醒,便欠身站起,“你醒了?”语气也有点冷。
      小狼点头不语。“平时的你虽然不如习之谨慎,但也断不会粗心到就这么轻易送命,为什么?”
      他此时的眼神虽柔和却极具穿透力,似乎小狼的每一举每一动他都能寻到源头。经这一提醒,小狼突然想起之前舍命去救的东西,怎么……不见了?
      小狼心乱如麻,到处乱翻,平日里的沉着冷静也全然不见了,就为了那曾用生命去保护的东西,怎么可以让它也成回忆。
      “这是你要找的东西吗?”当小狼的目光聚焦到了这条熟悉的紫色发带时,他的眼神更冷了。苏步玉没把它还给小狼,竟然把它置于火上,准备烧掉。
      “不,别……”小狼想都没想就扑过去抢过他手中的发带,紧紧地抓在手心,生怕会随时消失一般。苏步玉没有要拿回去的意思,只是眉宇间的“愁”字更深了。
      “紫樱,你知道我为什么把你带到这里来吗?这里在清溪居的背面,而你应该从不知有这个洞窟吧。”
      小狼从刚刚的突发情况中回过神来,怔怔地点点头。
      “让我来告诉你习之离开的真正原因吧。”须臾间,似乎接下来要讲的话小狼已有了不详的预感.“
      “你信不信有些人生来就是来受苦的,从他降生的这一刻开始就注定了受诅咒的命运?”先生目光淡淡地,却也透出一种未知的恐惧。
      你是在害怕我听到这些后的反应吗?我不会怕,我已经作好了最坏的准备。
      “先生,您说吧,我接受得了。”
      “我就是这么个人.因为前世犯下了一些无法被原谅的过错,无数人因此丧命。这也就注定了这生要为这些错误付出应偿的代价。”
      苏步玉走向一个角落的石柱,从石柱缝里取出一把看似像凿刀,顶部尖削的利器递给小狼。
      “这件器物叫锦刻,他曾晶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一月鎏锦”。本是神器,是我将他变成了魔器。它自我出生时就一直陪伴在我的身边。它也预示着它的诅咒将一直陪伴着我,直到我死。它里面的灵魂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我前一世我对她造成的伤害以及她对我无比的痛恨。这种子痛恨甚至到了可以让她牺牲自己的自由与权利也要报复我的地步。”
      “它的诅咒是什么?”小狼想知道答案,一直都想,之前只是不敢问。
      “永世不得爱人与被爱。”
      “那……如果没有做到呢?”小狼怯弱地问,心里的害怕开始慢慢滋生,并且扩大.
      “如果选择离开将是最好的方式,只要不相遇,锦刻中灵魂的能力就无法企及。”
      “不然呢?”
      “只有接受它的恁罚--存有这种感情的人便会如锦刻穿心般疼痛,孽障越深,受折磨的程度也越深。”
      小狼感觉这种疼痛并未在这时候给予自己疼痛,那么是说明还没有到那程度吗?但苏步玉下面的那句话便解开了这层迷团。
      “锦刻的诅咒,会从受咒者左臂那朵千红花完全显形时便会开始它的恁罚。”
      是不是就是我见过的,习之手臂上那样的……千红花?
      小狼颤抖着援援拉开自己的衣袖,挽到手臂,那抹惊心动魂的千红竟然真的如一个罪证般毫无遮挡地出现在自己眼前,小狼怔住了,那肯定就是千红花的一部分,只差那三份之一的花瓣就完整了,那么,也就是说,离它施行它的魔咒已经不远了。千红花形成的过程,也将是对自己最后的警告,是吗?原来,这就是习之离开的原因了。
      苏步玉眼中那揉碎的温柔让小狼明白地看到他的无能为力,那个在火苗中不断摇曳的身影像是在诉说着命运带来的不公,却也在一直默默地无奈接受着这一切,他……是不是还留存着前世的记忆?
      “离开吧,过你自己的生活。我什么也帮不了你,只会害了你。”
      “你为什么还要留着这个锦刻,远离了它你就不会再受诅咒了,不是吗?”小狼隐隐奇怪这锦刻实属不详之物,为什么先生还要一直带在身边.
      “这里面铸入了有关我前世的记忆,还有……一个牵挂。”苏步玉说着,不再看她,渐渐踱向洞外,越走越远,留小狼一个人在洞里接受这迟到的真相。小狼知道,正如当初的习之一样,不是他不想帮,远离便是最好的解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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