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零一夜梦醒时》瑾瑜

4、梦之三:怪事

　　夜半, 皎洁的月色被一层薄薄的云雾而遮盖着,暗暗地带着一丝丝妖魅之气息。
　　月色淡淡地照在平静的湖面上, 映照出湖边那颀长的身影。那身影脉脉地凝视蔚蓝的湖水,那一双眼眸直直地盯着深沉的湖面, 欲想看穿湖中的一切波动。可是, 湖面仍旧平静如镜。
　　这是风暴前平静的景象吧。
　　他心中暗地里忖道。
　　他闭上了眼睛, 静静地转身离去。他知晓, 这是他最后一次看到蔚蓝的湖水。他知道有些事情, 有些灾难是普通人都不能阻止的, 即使花了多大的魔力亦只得徒劳无功的结果。
　　此时, 湖边的一棵樱花树上飘落着数片粉色花瓣, 花瓣徐徐地落在湖面上, 泛起连连涟漪。
　　连连涟漪之后, 湖面却泛起一连串的波动。这一串波动是牵涉怪事的开始。
　　在这平静的深夜里, 一场牵连许多人命运的灾难开始发生了。

　　澄黄的阳光透着窗户的薄纱而斜斜地射进室内, 简朴的家具在阳光下闪着淡淡的光芒。
　　一向浅睡的若瑄慢慢地从床上爬起, 并捶了捶带点酸痛的胳膊。该死的木床。她的心在低骂着那木床。硬梆梆的木床, 睡上去真的不一样的安稳。若瑄坐在床边, 拿起挂在床边的大衣, 轻巧地披在身上, 然后她走到窗边, 欲意打开那窗户。她利落地打开了窗户, 准备深深地吸一口新鲜的空气。可是, 一股恶心的气味却传到她的鼻子里, 并带着一阵阵鱼腥的味儿。
　　若瑄微微地皱起眉头, 直直地凝视着窗外的异象。不过, 下一秒她怔住了。
　　昨天仍是蔚蓝湖水的 “蒲齐湖”变成了乌黑一片, 简直比墨鱼喷出来的墨汁还要墨黑般。她的身子止不住地抖了一下。此时的“蒲齐湖”暗地里散发出诡谲的气息, 即使仍是那般的风平浪静, 但是这足够让人不寒而栗了。
　　若瑄远远地看见一点点散发着银光的东西浮在“蒲齐湖”的湖面。以直觉而言, 那是一条条死去的鱼儿。
　　她的心中充斥着浓浓的不安和重重的疑惑。

　　这时候, 门外传来沉沉的脚步声, 若瑄警戒地盯着门口。几秒后,传来阵阵敲门声。
　　她浅叹着, 已经意识到是谁人在敲门了。
　　“进来吧。”她有气无力地说着。
　　利推开了若瑄房间的门儿, 信步地走到若瑄的跟前。他的脸很苍白,且带点慌乱。若瑄意识到在他的脸上肃穆的表情是跟那湖中异样有关的。果然, 他口中所说的灾难发生了, 真实地发生在这纯朴的城镇内。
　　“来, 跟我来。”利不顾若瑄身上只披着薄薄的大衣, 就抓紧她的手欲拉她到房外。
　　若瑄一把甩开了利抓紧的手, 她的手上留下淡淡的红红的抓印。
　　“你说, 什么事发生了?” 若瑄冷冷地质问着利。
　　利慌乱得像无助的孩子, 向若瑄抬来亮晶晶的水眸。他的声音带着颤动地挤出数字, “伊丹城的灾难终于开始了。”
　　这事实, 就连若瑄的神经线亦因此绷紧了。
　　半晌, 若瑄闭上了双眼, 幽幽地说着, “知道了, 我随你去那湖。”
　　不用再说什么, 若瑄她似乎知道利的意欲。
　　利颔首了, 然后拉着若瑄往 “蒲齐湖”去。
　　她已跨进这潭混水中, 再也不能回头说后悔。

　　在蒲齐湖边, 聚集了很多平民、士兵, 还有皇族人员。大家都惊讶蒲齐湖的异变。看见利祭师的到来, 大家纷纷挪步让出一条宽阔的路。利拉着若瑄风尘仆仆地赶来。大家看见利祭师身旁多了一个古怪的女子, 均投来审视和好奇的目光。可是, 大家瞥见女子面具上的凤蝶图腾后, 都悄悄地后退了一步。那凤蝶图腾是皇室人员专用的, 在伊丹城内代表权力的象征。大家心想, 此神秘女子必与皇族关系不少。
　　利祭师的出现, 令大家有心安的感觉。老祭司是不易出现在平民面前的, 所以他的首席徒弟利便是厉害的帮手。
　　“情况如何?”利紧张地问起某某皇族人员。
　　但是, 某某皇族人员却回答, “不知道。”
　　“该死的。”利气愤地低骂一口。在这关键时刻, 身为皇族人员竟然不清楚知道事情的始末。
　　“替我叫二王子来。”利向那皇族人员吆喝着。
　　那皇族人员青着脸, 转身箭步奔去不远处的皇宫—— 凤宫殿。

　　凤宫殿。
　　清脆的玻璃杯破碎声音响起了, 残缺的杯托在地上滚着。他的手忽地颤了一下, 玻璃杯就从他手中滑落并坠落地上。那是不祥的预兆。
　　他的剑眉深锁了。
　　到底有什么不祥之事将要发生? 他心中狐疑地问着。
　　一直以来, 凡是有不祥之事发生之前, 他都会敏感地感应到不安的。
　　而这一次会是什么怪事发生呢? 他的心似是抽搐成一团。

　　急速的脚步响在他的不远处, 他闻声而抬头看着来人。是一名身穿华衣的皇族人员喘嘘嘘地朝着他跑来。
　　不久, 那皇族人员在他的跟前停下步伐, 并纯熟地向他微躬身行礼。
　　他随意地挥舞着手。
　　“好了, 有什么事要说?” 他冷淡地问着。
　　那人稍稍调整呼吸, 然后回答着, “是 ‘蒲齐湖’那里发生了怪事。”
　　一听到蒲齐湖这三字, 他的脸上血色剧褪。
　　“为什么不去告之大王子?” 他挑眉问着。在这宫殿内, 大王子的权力比他强, 而且父王属意长子继任皇位。
　　那皇族人员吞吞吐吐地说着, “是利祭师指明要二王子你去 ‘蒲齐湖’的。”
　　他重重鼻音地低哼一声, 咬牙切齿地说着, “利这家伙, 真是麻烦多多。”
　　“走, 我们去 ‘蒲齐湖。”他果断地发出命令。虽然嘴巴上抱怨利是麻烦多多的人, 但是他的心还是很倚重这位好朋友。说罢, 他箭步跑出宫殿。
　　从他出生之时, 湖中水宫殿的传闻早就耳熟能详, 幸运的是他曾在 “水宫殿”内住过一段日子, 所以 “蒲齐湖”发生的怪事他绝对要顾上。

　　瞥见那黑如墨斗的湖水后, 若瑄就皱起眉头来。在一夜之间, 蔚蓝的湖水竟然变成墨黑。这不可思议吧。
　　她淡定地环视湖四周的环境, 在湖边有一座庞大的宫殿, 那应该是现时皇室所住的宫殿, 除此之外, 在湖的四周只有几棵正在绽放花朵的樱花树。那粉色的花朵在清晨阳光的照耀下格外的明媚。但是, 这几棵树与 “蒲齐湖”有着不协调的感觉, 强烈地让人反感。
　　利在跟一些皇室人员谈话着, 似乎很着紧湖中怪事的情况。若瑄看着那粉色樱花, 身子不由自主地向樱花树靠拢。此时, 她的眸子空洞一片。

　　“是什么时候发现湖水有变的?”利问起看守蒲齐湖的士兵。自从湖水变黑及湖中出现大量死鱼后, 皇室就派了士兵看守蒲齐湖以防止平民接近蒲齐湖。
　　“不知道。”某士兵慢条斯理地回答着。
　　“你敢说不知道?” 利紧张得发怒了。他的手握得紧紧。
　　“二王子他来了没有?”利别脸看向凤宫殿的方向。一向深思熟虑的二王子晞该是比平常人更快知道事情的始末吧。
　　“来了, 来了。”利身边的某士兵唤了起来。
　　被利祭师质问简直比下地狱更可怕, 祭师的身上总是带着一股妖邪的气息。
　　利看见二王子晞的出现后, 立即向前走了几步, 与晞会合上。
　　他的脸上充满着希望之光。
　　“晞, ‘蒲齐湖’发生的怪事, 你已经知道吧?”利挑眉问着。
　　“是的。”晞冷淡地响应。然后不问分文便径直走向湖边。不谋而合地, 他问起利刚才问过的问题, “是什么时候发现湖水有变的?”
　　利无奈得摇摇头。 “没人知道, 大概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所以没人察觉到湖水的改变。”
　　“变成黑色的湖水, 的确很怪异。”晞喃喃地说着。他蹲下身子, 欲想捞一飘心湖水。
　　但是利阻止了他的动作。 “不要那样干, 那些水可能有危险的。”
　　晞瞧了瞧利几眼, 最后还是捞起一飘湖水。
　　“若不是这样做, 岂能查出怪事的始末?”晞嘀咕着叹道。
　　当他捞了一飘湖水时, 湖面泛起一阵又一阵涟漪。那些涟漪连绵不断地泛起, 那异象根本不是人为的。
　　晞立刻倒了手中的湖水入湖中, 奇异的是湖面又变得平静了。
　　怪象, 就像是有人操纵般出现在他们的跟前然后又霎间消失。

　　晞心中满是不安, 他立刻吆喝着, “把 ‘蒲齐湖方圆五十里范围封锁起来, 驱散围观的平民。”他狠狠地下了命令。
　　那些看守的士兵立即驱散着围观的平民,湖边气氛顿时变得肃清了。
　　“利, 你认为刚才的异象是什么力量操控的?” 二王子晞问起身边利的意见。正当他想问的时候, 他看见一个单薄的身影站在他们不远处的另一面湖边。
　　“那人是……谁?” 晞指着那身影, 诧异得冲口而出问着。
　　利顺着晞指着的方向看去, 他看见了若瑄的身影。他的心似地舒了一口气。
　　“她叫 ‘若瑄’, 是我带来的人。”利缓缓地向晞解释着。
　　“是你带来的人?”晞诧异得挑起眉头。

　　若瑄盯着那树上的片片樱花, 看着它们的摆动, 脑袋中就像是空白一片。忽然, 有一把沙哑的声音在她的耳畔响起。那沙哑声音强行占据了她的思想。 “去湖边捞一飘水撒到树干上, 然后跳进湖中。”
　　若瑄就像是被扯线着的傀儡娃娃一样, 如机械后从乌黑的湖中捞起一飘水撤到树干上, 然后毫不犹豫地跳进湖中。

　　“噗通”的一声, 连利他们也留意到若瑄的举动。
　　她竟然跳进湖中?
　　利和晞同时瞪大了双眼。

　　若瑄跳进湖中之时, 湖水的颜色迅即换改了。乌黑的湖水好像变成灰色, 就像是黑色混进了白色那样似的。啊, 身穿白衣裳的若瑄就如白白的颜色, 为湖水调整颜色。
　　实在是太神奇的事, 看得利和晞咋舌了。

　　若瑄在混沌的湖水中游游着, 她根本看不清前方的环境, 只是凭感觉麻木地向前游着。水中昏暗一片, 混沌得阳光亦照不进来。在水中没有太多浮游生物和植物, 疏疏落落地出现着几只。

　　倏然,在她的跟前出现了一道强光,那道强光非常的炫目, 令她一瞬间睁不开眼睛。此时, 她感觉到身边的水流明显地加快了, 有种刮起水龙卷的感觉。这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 在这内陆的大湖中根本是不可能出现水龙卷, 除非这湖是连接境外的湖泊或者海洋。
　　若瑄勉强地睁大了双眼, 尝试看清水中的情况。一般人在水中闭气潜水的极限只有数十秒, 可若瑄仍未感到呼吸困难。她就像生活在水中的美人鱼般, 在水中游得自由自在。
　　那道强光依旧强烈地射照出来, 似是为若瑄指示方向。若瑄顺着那道强光的指示而慢慢地游着,途中并没异样发生。终于, 强光消失了, 若瑄也停止游动。但是, 下一秒她瞪大双眼。
　　在她的眼前是一座雄伟宫殿的底部, 似是一座座拱桥以支撑那庞大的宫殿。这是水宫殿沉在水中的支柱, 没有这些支柱它是不能座落在水中央的。那一根根支柱都缠满了碧绿色的海澡, 一条条海澡把支柱间的空隙都遮盖着。
　　“你来了呀。”此时, 在海澡群中突兀地传出一把沙哑的声音。
　　若瑄的身子不禁颤栗了, 听到那声音后身子都起了鸡皮疙瘩。
　　她羞涩地问着, “你是谁?”她的眸子不停地打量眼前怪异的海澡群。那个海澡群像极一个人的身影。
　　实在太可怕了。她悄悄地向后退艰难地挪步。
　　“你是我一直等待的某人。不要走!不要走!”那沙哑急急地喝住后退的若瑄。

　　这时候, 若瑄感觉到左手手腕上有点疼痛, 像是被某某不知名海中生物叮了一口。她感觉到有一黏稠的东西贴在手中, 而且紧紧地贴在她的手中。
　　“不要!”她慌乱地高呼着, 并挥动左手想摔开那东西。
　　可是, 任凭她多用力多用劲, 那黏稠的东西还是死死地贴在手中。
　　若瑄见摔不开那东西, 便慌张地向水面方向用力地划。
　　此时的湖水不再是刚才那般混浊, 若瑄勉强看到湖面透来的微光。她努力地向上划着, 用不受牵制的右手用力地划着。她想离开这可怕的水底, 尽快地离开那可怕的地方!
　　终于, 透来了水面的强光, 若瑄用力地跃出水面。

　　那白色的身影从混浊的湖中央跃出, 激起不少水花。
　　利和晞瞧见湖水的颜色回复之前的蔚蓝般, 而且那一条条浮在水面的死鱼在瞬间消失得无影无纵。蒲齐湖在剎那间回复了昔日的风光。
　　若瑄缓缓地从湖中央向湖边走去, 全身的衣服都湿透了, 而且她手中还黏有某绿色的不知名东西。
　　利和晞看见若瑄一步步走进湖边, 遂快步走到若瑄欲上岸的湖边。利伸出右手,想拉若瑄上岸。
　　但是, 若瑄停住了脚步, 怔怔地站在水中。她的眼中出现了他的倒影, 那曾经仰慕的身影。
　　眼前那般熟悉的身影是他吗?
　　“你是谁?” 若瑄看着晞, 呆呆地问着。
　　“晞‧苏茜文。”晞充满朝气的声音响于若瑄的耳畔。
　　这时候, 黏在若瑄左手的东西滑落到水中, 悄悄地游走。
　　若瑄听后, 瞳孔蓦地扩大, 思绪在一瞬间清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