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卧忧莲》蜃中楼

56、你的心意，我慢慢体会（二）

　　莲花兴冲冲的跑出来的时候，迎面撞上了那个男人。“闪开，挡着我的路了！”莲花毫不客气。九王爷东方航，和蔼的笑了笑问道：“你们要去哪？”显然，会回答他的绝不是莲花。北辰无忧道：“答应陪他去逛逛。”
　　“小心些····”东方航还没说完，就听到跑出去老远的莲花叉着腰，吼道：“北辰无忧！快过来！”北辰无忧歉意的笑了笑，莲花好像非要自己时刻表明立场不可。
　　“去吧！”东方航给他让开了道，现在还未到吃饭的时间，所以客栈里的人很少。东方航目送那个厌恶着自己的背影离开。
　　莲花的兴致似乎被人打扰了，一路上闷闷不乐。看什么都不顺眼，横冲直撞的在街上走，北辰无忧一路跟着他。只在他做的过分的时候，现身出来善后。
　　又一次，莲花故意撞上了一个人，顺便把旁边买瓷器的小贩桌子砰歪了，哗啦啦一片清脆的响声。北辰无忧无奈，掏出银子递给买瓷器的小贩。看来今天他非得找个人吵一架心里才能舒坦。
　　“要你管！”莲花扭头，冲着那个忠心耿耿的为自己付银子的人撒气。
　　“好了，有什么火我们回去撒，这里人多不方便。”北辰无忧打算打消他找人撒气的念头。

　　这时，一个声音响起。“这不是莲花嘛~~~”一个听起来油腻腻的声音，让北辰无忧皱眉。他居然忘了，这里很有可能碰见一些不必要的故人。
　　莲花扭头，看到来人后，胃里一阵干呕，可是面上却笑脸盈盈的说道：“张公子，你可想死莲花了。”莲花说着便要往哪个满脸流油的男人身上靠去。北辰无忧提着领子，把他拽了回来。

　　被唤作张公子的肥男人咯咯咯的笑着，“我看你是有了新人忘旧人啊，有了个这么俊俏的公子哥陪着，哪里还看得上我。”
　　“张公子，真是冤枉莲花了，这人再俊俏，哪里有您来的阔气。”莲花虽然后领被提着，可依然不影响他与自己的老主顾调-情。“是吗，那今晚，张某可有幸邀莲花上月吹箫。”
　　“好说····”莲花第二个好说还没有说出来，身体便腾空而起，被人搁在了肩上。莲花撑着腰，很有职业道德的冲张公子抛了一个媚眼，摆了摆手。如果他手里还有块手绢的话，再挥两下就更到位了。

　　北辰无忧走了一阵，将人放下。莲花整了整自己弄皱的衣服，抬眼看着满脸铁青的人。“怎么了？你以前不也是他们中的一员吗？犯不着在这跟老子立牌坊。”莲花说完，扭着身子昂首挺胸的继续逛。北辰无忧压了压自己的火气，今天不跟他一般见识。

　　莲花虽然在这住了十多年，但活动的仅限于醉萱楼那片狭小的天地。出来的机会少之又少，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轻松自在的站在这里。
　　“中午，你想吃什么？”北辰无忧没话找话。
　　“·····”
　　“恩···好像没什么好吃的···要不你再想想？”

　　祁城，是个不大不小的城，属于那种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地方。莲花漫步在不算熟悉的街道，周围的景物熟悉又陌生，每一个都见过，却不记得在何时，又是因为什么看到了这些。莲花看着一旁的北辰无忧，心里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这个人为了什么会站在自己身边？而自己又凭什么能站在他的身边。这样的感觉让莲花有些喘不上来气。
　　一群孩子们拿着风筝兴冲冲的从莲花身边擦身而过，漂亮的风筝的尾巴扫过莲花的手背，那感觉很刺人。

　　“你给我买那个！”莲花发号施令。跟在身后的北辰无忧快走两步走到卖风筝的小摊前，买了一只大蜻蜓的风筝，和刚才从莲花身边经过的那个男孩手里拿着的一摸一样。莲花拿在手里，挑剔的眼光审视了半天，依然不甚满意的。拿着风筝的莲花居然走到了醉萱楼，这里的白天，安静的犹如夜晚。

　　抬眼看着那三个金字，阳光下无比的刺眼，东方沐阳死在了这里，而莲花却没能在这里重生。手里的风筝像个长了刺被烧红的铁块，刺得莲花浑身打颤。莲花将手里的风筝扔在地上，狠狠的剁了两脚。可是，还是觉得不够解气，疯了一般将风筝捡起来，又撕又扯。北辰无忧忙上前，夺过风筝，扔的远远的，莲花喘着粗气，还想要去拣，可手怎么都靠近不了，北辰无忧从背后把人牢牢地抱着。
　　“好了，不要闹了，我们现在就走，再也不来这个鬼地方了。”北辰无忧抱起莲花就走。是自己想错了，以为只要能把这对父子带到当年出错的地方，便能慢慢的冰释前嫌。现在看来，是自己错了。对于莲花藏在心底，至今不愿让自己碰触的那块地方，北辰无忧看的太简单了。

　　被北辰无忧抱着一路飞奔跑出了城，莲花终于不再颤抖。不情愿的把脸从他的怀里抬起来，看了看周围的农田。莲花说：“你来这做什么！”
　　“我们找个地方好好地聊一聊。”
　　“你想知道什么？我怎么跟男人上-床？还是算算你是我第几个男人？”莲花冷笑着问。北辰无忧默不作声的抱着他，在小河边的一棵大树下将莲花放下来。清澈的河水哗啦啦的流着，莲花一直不知道原来这里有一条河。
　　北辰无忧靠着大树坐了下来，指了指自己身旁的位置示意莲花坐下。见莲花没有动，便伸手一拽，将人拽倒在自己怀里。不顾莲花的反对，把他按在自己怀里。
　　“小时候，如果有了烦心事，我就会跑到我家后面的那条河边，把心里的不快都告诉河水，让他把所有的烦恼都带走。”
　　“哼，敢问大少爷，你的烦心事是不是有人忘了自己的生辰，或者隔壁家的小姐喜欢的人不是你？”莲花讽刺道。
　　“忘记了···”北辰无忧苦笑着，把莲花的脸抬起来，认真的看着，“记住，我允许你生气发火甚至无理取闹，但绝不可以伤心。”
　　莲花怔怔的看着他，忘了自己的耳朵听到了什么，或者一时没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伤心？莲花早就没了心，要伤也上不到那去。所以，自己只会发火，生气，无理取闹，但绝不会伤心。
　　北辰无忧抬手，在莲花的眼下轻轻的擦拭了一下。皱着眉问道：“怎么哭了？”
　　哭了？莲花没觉得自己流泪啊？心里的某一块地方被一个叫北辰无忧的混蛋敲了一下，让莲花已经快要忘记的某一种情绪死灰复燃。自己真的伤心了？伤了心？
　　“别哭，告诉我，那时发生了什么事？”第一次，北辰无忧问出来一直藏在心里的问题。是怎样的恐惧让莲花这么多年每到夜晚就沉浸在恐惧中。
　　“···他杀了娘···”莲花有些泣不成声。“我亲眼看到的···”北辰无忧从背后抱住莲花，将他牢牢地护在自己的怀中。
　　莲花闻到了他身上特有的味道，清爽，带着一股阳光的味道。莲花把自己的眼泪擦在了这片阳光里，这十几年来的委屈通通的吐出来，交给了这个男人。
　　“然哥哥说，只要乖乖的在楼里干到二十岁就能走了，还能拿好多银子。我想挣了银子就能去找弟弟了···”莲花哭得泣不成声，只是五岁的他还不明白，那些银子代表了什么。直到十四岁，他的第一次，然后接着有了第二次第三次，没日没夜，连自己都记不清数不过有多少次了···莲花终于明白，自己失去了什么。那些脏的让莲花想吐的人，疯狂的折磨着他。那个叫东方沐阳的人便永远的死去了····

　　“爹爹他为什么不来救我···我每天盼着他能来···我一直以为他会来救我的···”莲花抓着北辰无忧的手，不知在质问谁，为什么自己的一次又一次的希望还来得却是心死。那个曾今将自己捧在心口的男人，真的将他忘记了。无数个夜晚过后，莲花不再盼望。于是，他开始作践自己，还一直天真的以为，伤害了自己就是再伤害他最珍贵的东西。卑微的以为，这也是一种报复。

　　“为什么···为什么···”莲花一遍又一遍的问，若不是北辰无忧，他不会再去想这个问题。没有什么为什么，有的只是一个结果。莲花越是喜欢北辰无忧，就越是觉得自己脏，他无理取闹，他不断地惹他生气，只想一遍一遍确认，他还爱自己吗？他腻了没有？他什么时候会开始腻烦？哪里是他的底线？在北辰无忧面前，醉萱楼里学来的那些东西，莲花忘得一干二净。莲花没了所有的技巧，笨拙的试探生气发怒，只想他能告诉自己，什么时候会赶自己离开。莲花想赶在那之前，先一步离开。

　　莲花红肿的双眼呆呆的看着太阳已经慢慢的西移，背后的那颗大树遮不住光了。莲花眯着眼扭头，想要看看身后的人还在不在。
　　“你把我弄哭很开心是吧！”
　　阳光照着北辰无忧的左脸，炙热的阳光下，莲花第一次这么清楚地看眼前的这个人。他的眉，他的眼，他的唇原来是这个样子。莲花仿佛又回到了初见时，那个浑身透着一股干净的阳光味的少年。
　　“·····对不起····”
　　“呃？”莲花不明白，他为什么道歉。咔嚓咔嚓，很奇怪的声音从北辰无忧背后传来。那棵大树像被巨斧从中间劈开。一边一半向两边倒去。轰隆隆一声，大树应声倒地，扬起满眼灰尘。
　　突然，觉得肩头一沉，莲花茫然的低头，不知何时，北辰无忧栽倒在自己怀里。什么时候，他也会这样靠着自己了？莲花不禁想，一股刺鼻的糊味扑鼻而来，莲花本能的伸手去摸北辰无忧的后背，一阵刺骨的灼热让莲花收回了手。
　　“你怎么了？”莲花小声的问道。他为什么不动了？刚才不是在听自己说话吗？怎么现在像死了一样？“无忧···”莲花小声的叫着。
　　尘埃落定，莲花看清了立在那里的人。那个让自己噩梦连连的男人——东方雨。

作者有话说

　　好吧，倒霉的东方雨又出来祸害人间了····大家准备好我数一二三，砸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