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星记之云帆沧海》小金沐橙

3、远方来客上

　　天渐暗了下来。
　　“哎呦，我的姑奶奶，你还要在这城墙上吹冷风到几时啊，太阳都落山了。”
　　牧止戈回过神来，正对上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
　　晚风轻抚，将牧止戈的一袭长发吹到了一旁的小丫头脸上。
　　“哎呀，我的眼，看不清了，看不清了。”
　　牧止戈将束发归整，从一团秀发中扒出一张秀丽的脸。
　　四目相对，两个少女相视大笑，笑靥如花。
　　“哼，下次就该趁你熟睡时，将你这乌发悄悄剪下！”，一旁的少女嘟囔道。
　　“好折青，听说欢喜楼今日新上了几个菜品，不如我带你去尝尝吧，就当是补偿咯。”
　　牧止戈挽着这位少女的臂膀，将头探到她的脸下，好一副俏皮的模样儿。
　　折青是牧止戈师父的女儿，和牧止戈同岁。
　　虽说是一个师父教，但她们的武力值可谓是一个天上星月，一个地下凡尘。
　　折青嘛，自然是那个稍微强点的。
　　不，是强上特别多的！
　　虽说只有十四岁，但与她同岁的西牧子弟可与之一较高下的却无一人，年纪轻轻，内力就已到了化蝶之境。宫里的几位长老都曾说过，要是再勤加修炼，达到像师父那样的苍穹之境定是指日可待的。
　　真是少年英才啊！
　　“欢喜楼？公主殿下千金之口，我岂敢违命不遵。”，忘忧抱拳作揖，故作恭敬。
　　果然，牧止戈若是半斤，折青就是那八两，她们俩这个吃货真是不相上下。
　　“那，咱们现在就走。”
　　“好！”
　　夜近，王宫里每十步一处点上了琉璃灯。
　　“今日这灯火分外好看，公主快瞧！那琉璃灯上竟有七彩萤虫！”
　　牧止戈没有理睬，只顾拉着折青的手躲避卫兵的视线。
　　七彩萤虫，她自然知道。那是贵客来访，西牧以礼待之才会放出表示欢迎的。父王早就交待她要好好呆着，不许生事，到时出席晚宴，该有的公主姿态还是要有的。
　　可是，欢喜楼的菜品是难得推陈出新的，错过这村儿可就没这店了。
　　折青疑惑道：“公主，我们为何要躲？宫门就快关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放心吧，今日这宫门没这么早关，再说了，嘿嘿，我们不走宫门。”
　　“什么！不走宫门，那走哪？”
　　折青张大了嘴巴，牧止戈立马上前捂住生怕惊动巡逻的卫兵。
　　接着俨然一副运筹帷幄的姿态，嘴角勾起一抹笑，然后指了指身旁久经失修的杂草丛……后的狗洞。
　　折青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公主，显而易见，看来这种事情她一定没少干！
　　“我们爬狗洞出去。”
　　没等忘忧反应过来，自己就被推进了狗洞里，然后牧止戈跟着爬了进去。
　　幸亏她们身段娇小，在这尺寸之地爬着四周仍有空隙。
　　折青开始抱怨：“我就知道去欢喜楼吃东西没这么容易，之前是阿爹没日没夜地让我们练功才没有时间，今日好不容易得闲了，却还是要爬狗洞出去，公主你轻门熟路的样子，定是偷偷溜出去过不少次吧。”
　　“好啦，知道什么都瞒不过你。”
　　往日这秘密基地是只有牧止戈一人才知道的，但想想要喝到欢喜楼的仙人醉还得靠折青，自己一定得先安抚她才是，又继续说：
　　“明启执刃攻打荒族尚且要过五关，斩六将，咱们为了吃到欢喜楼的酒，那总得出点力气，吃点苦头吧？”
　　听到这，折青也没说什么了，只是回头望着牧止戈：“行了，总是说不过你的。”
　　折青自小崇拜明启执刃，也希望自己能率领千军万马于阵前厮杀，拿出这个挡箭牌肯定屡试不爽，牧止戈不免暗自窃喜，在心中夸自己聪明绝顶赛诸葛哈哈哈哈！
　　没一会儿，别有“洞”天的城中夜景便映入了眼帘。
　　折青先行爬出狗洞，然后扶起半个身子探出洞来的牧止戈。
　　城中万家灯火，人来人往。
　　作为牧止戈，她早就习惯了这等热闹景象。
　　可作为陈小贝，她却异常珍惜这人间烟火气，街上有杂耍的技师，有在摊上吆喝的街边小贩，还有正向她走来的……算命先生？！
　　“姑娘且慢。”
　　牧止戈顺着声音回过头，来人是一袭身着白衣的老头，后背青竹篓，手盘藏青云珠串，腰挂青玄河龟壳，一双银褐色眼瞳却一动不动。
　　难道，是个瞎子？
　　折青习惯性地挡在牧止戈前方，握着腰间的剑鞘，盯着走来的老人。
　　老人朝着折青开口：“这位姑娘不必如此，我一介庸民，没有武功。”
　　然后转向牧止戈：“老夫云游四海，以占卜算卦谋生，今'见'姑娘四周黑气环绕，恐有血灾，必有杀身之祸啊！”
　　牧止戈知道，什么印堂发黑，会有血光之财啊都是江湖术士的一贯话术，按照套路，接下来就是让你破财消灾，买什么保平安、辟邪之类的东西。
　　作为一名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她是绝对不相信这种鬼怪蛇神宿命论的！
　　“我给姑娘写下平安符，姑娘买下，佩戴在身，定保无忧。”，那老头一边说一边从携带的布袋中拿出一张薄纸。
　　果然，不出牧止戈所料……
　　折青转头看向牧止戈，心领神会，从腰间取出几枚银钱递给了算命先生。
　　虽然不信天命，但是看这老头一身打扮不像西牧人士，而且胡子拉碴、诟面蓬头，想必流浪到这里也是风餐露宿的，不如买下他的平安符，也能让他好好找个地方住着，吃上一段时日了。
　　老头接过银钱，连连道谢，接着放下竹篓，从里面掏出细木炭和一绣着仙鹤纹样的绸缎锦囊，然后在那纸帛上囫囵写了些令人看不懂的字符，最后又将这写成的平安符装进锦囊递给了牧止戈。
　　“还请姑娘随时携带，定能求得天神庇佑，驱赶邪魅。”
　　牧止戈收下算命先生制作的“平安锦囊”。
　　“多谢老先生。”
　　又是想到什么，举起手调皮地在他面前晃悠，那一双眼瞳还是丝毫未动。
　　真的是个瞎子吗？
　　牧止戈将锦囊系在腰间，直拉着折青往城南方向走去。
　　那算命先生感受到两个身影匆匆离去，又踉跄地踱步喊到：“两位姑娘莫走，六亲薄缘、功名前程、财运官禄我都算得，我都算得……”
　　折青挠着脑袋：“公主这么急着走干嘛？其实不慌急的，还可以再算算嘛。”
　　“傻折青，我不急，欢喜楼的酒可等不及！”
　　牧止戈心想：那能怎么说？总不能讲自己其实是现代人，不信命理占卜吧。
　　折青回头瞥了瞥远在后面的算命先生，思考了一会儿，又是想到什么：“看那老先生打扮，不是西牧人，可又自称会占卜，莫不是来自东方？我知道海族有一脉是惯会卜卦的，西牧不似中陆和东方，难得见到这样的人，公主不想算，我还想算呢。”
　　牧止戈扬起嘴角笑了笑：“求仙问卜不如自己做主，祈福许愿不如本事在身，若人人都能知命数，晓天理，心之所愿皆成真，那为何天下人都惧怕荒族，明启金骑不能收复失地呢？”
　　又继续补充道：“若再耽误，欢喜楼的菜真就吃不到了！”
　　折青稀里糊涂地听到最后一句，眼冒金光，大步流星地走得竟比牧止戈还要快。
　　“喂，你倒是等等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