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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跑了。”席越撂下这句话后便直接停了下来,连走都懒得走便在原地休息了起来。

      “不能坐!”许承泽见他停下刚要坐下便迅速折返回来赶在他坐下之前拉住了他,“跑完步不能立马坐下的,站着别动。”

      席越有些难受地闭了闭眼睛,许承泽将他轻轻地圈入怀中,在他的背上轻轻地拍着,过了好一会儿才问:“好些了吗?”

      怀中人没有回话,但呼吸平稳了许多,他这才稍微安下些心来,没办法,学校里一年一度的体测,1000米是必测项目,席越去年已经补测了一次,今年可再不能折在这上面了,他势必要带着几乎没有运动细胞的席越跑进及格线!

      “席越?”许承泽大着胆子伸手去捏了捏他的脸,见他并没有反抗的意思,于是胆子又大了一点儿,在他脸上轻轻摸了摸,心想这手感真好,要是能摸一辈子就好了。

      席越忽然睁开眼睛,与心虚的人四目相对,许承泽咽了口唾沫,往后退了两步,尴尬道:“那、那个…那什么,你脸上刚刚落了片树叶,不过我刚已经帮你拿掉了……”

      席越平静地看了他一会儿,道:“时间不早了,我回寝室了。”说完,便抬步往操场外走去。

      “可是下周要体测……”许承泽跟了上去,忧心忡忡道。

      “嗯。”席越点头应道,“可是我真跑不动。”

      看似完美无缺的席越原来也是有短板的……许承泽在他身后看着他的背影默默想着。

      从那之后,许承泽就很少见到席越的身影了,虽然一直知道他有其他课程要上,但几乎见不到人就很奇怪,给他发消息也是很久之后才回,晚上十点半回寝室,身上一身汗,问他干什么去了也不说,于是,他决定跟踪他看看他到底干什么去了。

      下午只有一节大课,四点不到就放学了,席越收拾了一下东西与往常一样跟许承泽打了个招呼先走便脚步匆匆离开了,许承泽表面点头应好,但不一会儿便跟在了他身后,只见他出了教学楼后便径直朝与宿舍楼相反的方向走,一路都是一个人,脚步匆匆,像是急着去干什么很重要的事情一般,许承泽的好奇心一下子就上来了,跟着他走了半个多小时最后却是来到了另外一个校区的操场上……

      看着席越娴熟地将背包放在一旁,非常自然地走到跑道上掐表计时后跑了起来,速度不快但看起来比之前轻松了许多,许承泽忽然就大彻大悟,他现在才终于知道席越在那些不在的日子都干什么去了,他宁愿走半个多小时来到其他校区也不愿麻烦自己,他的内心其实是很挫败的,看着跑完两圈半后停下来看表的人,一片心酸忽而泛上心头,想了很久,他还是决定不去打扰他,他知道,席越从骨子里就不是个愿意麻烦别人的人,他从来都是要强的人,他不会愿意让人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谁也不行……

      “你要是不跑的话能不能不要占着跑道啊?”许承泽被身后的人拍了拍肩膀,回头一看是个和自己身高差不多的学生,他有些不满地道:“你要是不跑,请去最外圈散步可以吗?”

      他给大学生让了让位置,踏进了绿茵草地上,看着朝气蓬勃的大学生在跑道上跑了一圈又一圈,他的大脑不受控制地魂游天外,想到了那一年独自一人在跑道上一圈一圈跑着的席越,他还是很爱席越,爱他的坚韧不拔,爱他的努力上进,爱他的赤诚真心,可是,事到如今,他究竟还有什么资格去言爱……

      “许承泽,你还喜欢我吗?”大二那年暑假,二人在室友都离开了只剩下两个人的寝室里独处,席越将最后一行代码敲完,似漫不经心地问了正在整理衣柜的他一句。

      他顿下手中的动作,侧头去看还在认真盯电脑屏幕的人,连他自己都不太敢相信自己开口声音里全都带上了颤抖,他说:“喜欢的…一直都喜欢的。”

      席越勾了勾唇角,但依旧没有抬头,他只是用与往常没什么两样的声调道:“那我们在一起吧,以结婚为前提的那种。”

      那一晚的许承泽失眠了,心脏在胸腔里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跳了整整一夜,他努力平复了很久很久,但无一例外都失败了,他想问隔壁床的席越睡了没,但听见对方平稳的呼吸声后还是决定闭上嘴,那一晚的他在心里暗下决定,从今往后,他要爱这个人一辈子,到老到死甚至到下辈子!

      怎么会不爱,那可是自己从年少时、感情最纯粹时就喜欢上的人,怎么会不爱,怎么会有背叛,怎么会走到如今这一步……

      “席越……”口中念叨着这两个字,膝盖忽然一软,扑通一声跪在了草上,眼泪随之噼里啪啦掉了下来,大颗大颗的,将塑料草晕成了深色。

      到底怎样…要怎样做,那个人才会回来,到底要怎么做,那个人才肯再和他说一句“我们在一起吧”……

      到底要怎么做,到底要怎么做……

      若是时光能重来一遍,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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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位再往中间靠一靠,诶,对咯,笑一笑!”

      穆见凛紧张地攥着衣角,动作僵硬地往席越那边靠了靠,席越也配合地动了动,努力扯了扯嘴角让自己脸上挂了一丝淡笑。

      “咔嚓!”

      拿到结婚证之后,穆见凛将封面开开合合好几次,看着里面二人红底的合照喜不自胜,嘴角只差那么一点点就咧到耳根上去了,席越则是没什么表情的将自己的那本主动递了过去,问道:“要拍照吗?”

      “啊…啊?”沉浸在幸福里的穆见凛有些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脸上的笑容也还没来得及收回去,有些呆愣愣地看着席越。

      席越将结婚证举起来,道:“拍照发朋友圈啊!”说着,他将自己的手机举了起来,穆见凛方才后知后觉地将自己的那本也举了起来,二人手靠着手肩并着肩拍下了结婚证的合影,随后,席越面无表情地开始编辑朋友圈内容,不一会儿便将手机举起来给穆见凛看,问:“我这么说可以吗?”

      席越编辑的内容很简单,只有短短四个字:我结婚了。

      穆见凛克制住自己上扬的嘴角,迅速编辑了自己的内容,随后拿给席越看,也只有短短五个字:我也结婚了。

      二人同时将朋友圈发了出去,还不到一分钟,二人的手机都同时响了起来,是电话,席越按下接通,电话那头小郑的声音简直洪亮到要掀翻屋顶,席越将电话拿远了一点,待那头平静下来才回复道:“谢谢,元旦婚礼,到时候会给你发请柬的。”

      穆见凛这边则是他亲妹妹的致电:“哥哥?你什么时候找的对象?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啊!”

      穆见凛温柔地看了身边的席越一眼,对妹妹道:“你现在知道也不晚。”

      尔后,二人默契地同时将手机关了机,穆见凛问道:“去哪儿?”

      “你之前不是说你厨艺很好?去我家给我做顿饭吧。”席越坦然道,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这句话让身旁的这个人的心跳加剧了多少。

      领证,新婚,去我家……

      饭自然是没吃成的,穆见凛心满意足地抱着满身吻痕的席越闭上眼睛,听着他在自己怀里发出清浅的呼吸声,他小心翼翼在他的额头上吻了一下,用非常非常轻的声音对他道:“我爱你。”

      看着众多好友给他发来的千篇一律的消息,许承泽当即只觉天旋地转,这不是真的,这绝对不是真的,这些人是在耍他,一定是在耍他,席越是个对感情那么慎重的人,怎么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和一个不算熟悉的人领证结婚,这肯定是假的,或许是席越的号被人盗了,对,一定是这样的,以前也不是没发生过这种事情,肯定是骗子登了席越的号,这不是真的……

      「席越结婚了?和谁啊?你认识吗?」

      「我没看错吧?这是席越?他不是前段时间才和你离婚吗?」

      「你俩复婚了?」

      「席越再婚了,你不会不知道吧?」

      ……

      城区驾车一百二十迈,不知道闯了多少个红灯,花了一大笔钱买通了一个业主跟着他进了小区,一步一个台阶爬到了12楼,敲响房门的那一刻,他的心跳像是擂鼓,振聋发聩。

      “应该是外卖到了,我去开门。”穆见凛亲了亲席越的额头,随后起身随意穿了件外套便去客厅将房门打开了,但当他与门外的许承泽四目相对时,还没反应过来许承泽的拳头便已重重落在了他的脸上,紧接着是第二拳第三拳,毫无防备的穆见凛被按倒在了地上,许承泽的拳头像雨点一般拳拳到肉招招致命,不一会儿,他的手上便全都是对方的血……

      “许承泽!住手!”席越拔高的音量忽然在离他不到两步之遥处响起,他再一次要落在穆见凛脸上的拳头忽然顿住,他猩红的双眼向着身披宽松睡袍的席越望去,一瞬间,眼泪就像是阀门里的水一般疯狂外涌。

      “越越……”他牙关颤抖,语调悲伤,目光落在对方颈间遍布的吻痕之上,随即又化作了满腔怒火,拳头又再一次不受控制地扬起要落在穆见凛的脸上。

      “啪!”一声响亮的巴掌声在静谧的空气中响起,随即传来的是脸上火辣辣的灼烧感,许承泽不可置信地再次抬眸去看席越,他怎么也没想到过,席越竟会动手打他,哪怕是亲眼撞破了他出轨的场景都没有发火的人,此刻竟然会为了一个男人动手打他…席越的情绪原来也是会有大幅度波动的啊,原来他也是会动手打人的啊……

      “滚开!”席越将许承泽一把从穆见凛的身上推下去,随后小心翼翼地将穆见凛从地上扶起来,伸手去擦他脸上的血迹,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疼不疼,疼不疼?我现在就带你去医院,对不起对不起……”

      穆见凛本想说些什么安慰的话,但无奈一开口便牵扯到了被打的地方,一瞬间疼得龇牙咧嘴,他伸手揩去席越的眼泪,摇了摇头示意他不疼,这一幕深深刺伤了被席越推倒在一边许久都没动一下的许承泽,无论是眼睛还是心脏,都疼得一抽一抽的,席越竟然也会哭…席越竟然为别人而哭。

      席越将穆见凛搀起,随后带着他往客厅方向走,将他安顿好后转身去找来了医药箱,许承泽像个毫无干系的旁观者站在一边看着席越小心翼翼地为其上药,一边上药一边无声地掉眼泪,此时此刻的许承泽的眼泪也扑簌簌地往下掉,他伸手擦去又有新的涌了出来,就像是开闸泄洪一般,根本止不住。

      “是不是要先去医院?痛不痛?能走路吗?”

      “对不起,你受伤有我的一部分责任在,真的很抱歉。”

      “之后你洗澡洗衣服不方便的话,我帮你吧。”

      “是不是该换药了?”

      “疼不疼啊?疼一定要说话。”

      “闭上眼睛不要看就不会那么疼了。”

      ……

      当年的席越对他亦是如此的小心翼翼,而如今,他把这些细腻情感全部倾注在了别人身上,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怎么会把这么好的席越给弄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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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见凛这个旁观者看得清楚,他知道席越的眼泪不是为他而流的,他是在气他这么多年爱的这个人成了个彻头彻尾的人渣,气他年少时就爱的人到最后与自己彻底撕破脸闹到如今这个难看的局面,气他自己的青春气他这么多年的婚姻气他的一腔爱意全部砸在了这个人的身上……

      “不哭。”他将手抚上对方的脸颊擦去如注的眼泪,道:“我没事。”

      席越替他将脸上所有手上淤青的地方都上好药之后才终于将心情平复了一大半,末了,他偏头向着还杵在一旁一动不动的许承泽望去一眼,看见对方空洞的眼神后,他将脸转回穆见凛,随后闭上眼睛抬起脸吻上了他的唇,穆见凛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吻整得有些不知所措,瞳孔都不由得扩大了几分,不过片刻他就反应过来了,也开始温柔地回应他,二人当着许承泽的面吻得难舍难分,许承泽看得真切看得明白,这是席越主动的,是席越故意做给他看的,席越真的不要他了……

      在听到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后,席越终于将穆见凛放开,再次望向许承泽方才站过的地方,那里空空荡荡,不出意外的话,他以后都不会再来了。

      “你怪我吗?”他问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人道。

      穆见凛轻轻摇头,回他道:“我永远不会责怪你。”顿了会儿,他有些谨慎问道:“以后,你能尝试着爱我吗?”

      席越有些恍惚,眼眸微垂,沉默良久才道:“我可能会做不好,我很差劲的,我不会在大众面前表达爱意,不会在外人面前表现亲昵,不愿意在大街上接吻,我……”

      “不需要。”穆见凛打断他的自我否定,伸手将他揽入自己的怀中,他将他抱得紧紧的,二人头靠着头挨得紧紧的,他轻道:“只要我看得到就行,其他人都不重要。”

      席越眼眶又再次红了起来,即便在外人看来他是个如同冷面阎罗般的人,但其实他的骨子里还是那个从小就没了父母在一个没有爱的环境下长大的孩子,许承泽是他冰冷世界里唯一一道温暖的光,亦是救赎他的那个太阳,一步步教他去爱,教会他爱,他是那个说着哪怕是用100%的爱换他1%也心甘情愿的人,可最后呢…却还是嫌他做得不够好,那么面前这个人呢?他又值得去信任么?他会不会是第二个许承泽?人心哪里是那么容易看透的,爱与不爱哪里是口头上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清楚的,唯有时间…它会证明一切。

      “哎哟,这么漂亮,独自喝闷酒?”一个黄头发的青年端着酒杯靠近,用不怀好意的眼神将身旁的人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继续道:“失恋了?”

      “走开!”杨序厌恶地瞪了他一眼,随后将自己杯中的酒举起一饮而尽,起身正欲离开。

      “哎哟哟,性感小野猫,好有脾气啊!”黄毛伸手按住了他的肩膀,顺势将手搭在了他的脖颈之上,冰凉的手在对方柔滑的颈间游走,“别走啊,既然失恋了,那现在岂不是很空虚寂寞?不如陪哥哥喝两杯?”

      “滚开!”杨序皱起眉伸手去扯黄毛的胳膊,谁知对方力气尤其地大,他一时竟挣脱不开对方的禁锢,更何况他还喝了很多酒,本来就有些晕头转向体力不支了,这会儿更是没了力气。

      “哎呀,什么滚不滚的,漂亮美人儿可不兴说这话啊!”黄毛伸手挑了挑杨序尖尖的下巴,随后啧啧了两声,赞叹道:“真真生得漂亮,我以前怎么就没见过你呢?”

      “别碰我!”杨序的音量拔高,脑袋重重偏向一边,恶狠狠地瞪着黄毛青年。

      “美人儿真是哪哪都好,就是这脾气,啧啧,得治治。”黄毛摇头叹了口气,随后冲着周围吹了声口哨,不一会儿他们身旁便多出了两个身强力壮的男人,黄毛揽着杨序的肩膀对二人道:“麻烦帮我把这位美人儿送到我车上。”

      杨序哪里是这两个身高体壮的男人的对手,即便他再怎么挣扎都丝毫不起作用,当他被扔上停在酒吧门口的红色车子上之后不到两秒,车门便被锁住了,任凭他再怎么拍窗呼救都无济于事,不一会儿,前座的驾驶室门便被人打开,黄毛探个脑袋进来看了一眼后座的人,然后坐进车内。

      “你是什么人?你要带我去哪儿?”杨序这会儿总算是觉查出了一些不对劲,原本混沌的大脑此刻也清醒了不少,“放我下去,否则我报警了!”

      “当然是带你去爽一爽了啊,难得碰到一个这么对我胃口的,你可真是太幸运了。”黄毛轻蔑一笑,随后一脚油门驶离了酒吧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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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昏天黑地地躺在床上睡了多久,许承泽睁开眼睛看向黑漆漆的天花板,眨了两下眼睛,除了一些模糊光影外其余什么也看不清,手机不知道被丢在哪里,这段时间他不关心任何外界消息,甚至可以算得上是害怕听到某些消息……一想到那个人,他的眼泪便又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这究竟是第多少天了?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他勉强支撑着自己沉重的身躯从床上坐了起来,随后走到落地窗前将窗帘拉开,没曾想外面竟是白茫茫一片,整座城市都被大雪覆盖住了,他一愣,整个人像是被一瞬间抽去了灵魂一般。

      “外面下雪了,你路上小心一点。”一向沉默寡言在他眼里不懂如何关心人的席越那时候却特地给在公司实习的他打了这么一通电话。

      “嗯呐!你也是,图书馆台阶多,你少拿几本书,尽量扶着扶手走。”他望着窗外鹅绒般的雪花也同样关切着电话那端的人。

      “嗯。”那边的人只简单地应了一声,随后就是漫长的沉默。

      他原本以为对方会先挂电话,然而等他持续三分钟都没接到电话将手机拿下来时却发现手机仍显示通话页面,他有些奇怪的将手机又贴回了耳边,轻声唤了对面一声:“席越?”

      “嗯。”对面那头很快便给了回应,原来还在,原来不是忘了挂电话……

      “怎么了?是不是生活费不够了?”他问。

      “够的。”那端的回答依旧简短,依旧有问必答,只是也同样和从前没什么二致地只挑自己想回答的问题答罢了。

      他蹙了蹙眉,随后像是想通了什么,眉头忽然便舒展开了,他有些欣喜甚至得意地问:“越越,你…是不是想我了?”语气里满是嘚瑟与自信,虽然他也没指望能得到那头的肯定回答,但只要对方不回答且主动将电话挂断,那么十有八九就是被猜中了,那人虽性子冰冷,但着实是好懂。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那人却回了,他说:“是。”

      那时候的许承泽在听到从席越口中说出这么一个字的时候,当即便有种飘飘欲仙醉生梦死兴奋直达天灵盖之感,他没有犹豫,甚至连实习公司的假都没请便直接买了当晚回学校的机票,他想见他,无论如何,那个晚上都必须要见到他。

      世上的幸事有千千万万种,爱意有了回应必定能算其一。

      那一晚的许承泽,冒着风雪,双颊冻得通红,在晚上十点抵达学校图书馆,他不敢打扰那个依旧在认真学习的人,同时也想留给他一个惊喜,愣是一个人在图书馆大厅内等了半个小时,等到图书馆广播响起即将闭馆的音乐,等到从电梯口下来一拨又一拨人,等到人渐渐变少才终于等到了那个围着大红色围巾戴着口罩背着包手里还抱着一沓书的少年,红色围巾是许承泽买给他的,他说红色很扎眼,方便他去接他的时候能够一眼就在人群中找到。

      席越在借书机那里一本一本扫着码的时候,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身后站着的人,待到最后一本书显示借书成功他才终于回过头去,只一眼他便愣在了原地。

      “你、你怎么……”冷静自持的人在那一刻竟有些语无伦次,大半天了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越越!”冻得鼻头脸颊耳朵都通红的人此刻也顾不上其他,将他一把抱住,他说:“因为我想见你,所以我就来了。”

      那一晚,他们没有回宿舍,那一晚,在酒店简易的大床房里,席越将他自己完完全全交付给了许承泽。

      70

      因为个人形象问题导致公司亏损,他当然知道他欠下了很多债务,但在具体金额没有下来之前,他本以为是在自己的承受能力之内,大不了赔公司一大笔钱以后就做个普通人,与平常的上班族无异,每天朝九晚五按时按点上下班这样,然而,当他收到巨额欠款单时却僵在了当场,他从没想到过会有这么大笔金额……按理说,也不会有这么大的金额,然而,账单明细却全部都给他发了过来,条条框框罗列的一清二楚,以及一些与国外市场因为他而接洽失败的邮件都在其中,对方公司给出的拒绝合作的理由甚至千篇一律,他当即也明白过来了什么,这是在让他背锅,因为他出的这个事,所以公司把属于他的和不属于他的责任全部都推到了他的身上!

      这种情况,就算是找律师也不行,人家是大公司,并且有着确凿的证据,饶是他许承泽再手眼通天也不可能斗得过穆氏那一家子的老狐狸。

      第二日,许承泽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的来电,对方只说了个时间地点便将电话挂断了,像是一个字也不愿意与他多说一般,虽然电话那头说话的只是个替上司办事的秘书,但顺着藤摸瓜并不难,他当然能猜到知道对面那人到底是谁。

      他换上了自己最体面的一身西装——也是席越买给他的,待到衣物穿上身之后,他又情不自禁地想起他的种种好来,被自己遗忘了多年的细节在今后的每时每分里都在脑海中疯狂叫嚣着,疯狂提醒着他席越一直都爱他,席越真真切切爱惨了他,而他则是被多么恶的鬼迷了心窍才会错把鱼目当了珍珠。

      穆见凛满脸微笑地冲着来人点了点头,“许先生,请坐。”

      他尽量克制住自己的情绪,用一副平静的口吻对穆见凛道:“我们开门见山地谈吧,你到底需要多少钱?”

      “嗯哼?”穆见凛拿着咖啡杯的手一顿,随后他将杯子放下,反问:“什么钱?许先生怎么一落座便与我谈起了如此伤感情的话题?”

      “穆见凛,你直接告诉我,你到底要把我逼到什么程度才能把席越还给我!”他几乎是咬牙切齿,面上一直假意维持的平和在那一刻也差点儿没把持住。

      “哼!”穆见凛此时也终于发出了一声真正意义上的冷笑,他语气忽然之间便变得淡漠疏离,他问:“许先生,在你的心里席越是什么在菜市场可以随意买到的菜吗?用‘还’这个字,你尊重过他么?席越他是个人,是个有思想有灵魂,高兴时会笑难过时会哭的人,他性子虽然冷淡,但他的心也是肉长的,他也是会难过的!”

      在那一刻,许承泽也才恍然回过神来,的确,他这个字用的不妥,但他的本意只是想让席越回到自己身边而已。

      “许先生,席越现在是我的伴侣,我与他领了证,是真正意义上的伴侣关系,而你,只是一个出了轨的人渣前夫,我希望你能摆正你的位置,认清自己现在的身份,而不是在我面前叫嚣着一些没有用的废话。”穆见凛依旧不紧不慢字字句句说得清清楚楚,“另外,许先生,席越托我给你带句话,他说,你想离婚可以有千千万万种方式跟他提,他会尊重你的任何选择,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把人带去他的房间他的床上,这么做只会让他恨你。”

      恨你毁了他的爱情他的婚姻以及年少时就存在于他心里那个如同一道白月光般的少年人。

      许承泽的鼻头忽而又一酸,但他却坚持不让自己在情敌面前落下泪来,他强忍着泪意,用尽量正常的语气问道:“他还说了什么?”

      穆见凛很满意他这样的表现,但他很乐意在对方的心上继续插刀,说道:“没有了,就这些。”

      强忍着的眼泪还是不争气地从眼眶中落下了几滴,他慌忙抬手去擦去,但却又怕弄脏了西服,一时间竟手忙脚乱起来,穆见凛则是不急不缓地抽了一张纸给他递过去,待到那人接过纸巾才又继续说道:“但是我还有话要对你说。”

      “财务那边合记过了,以你目前的个人资产应该是还不起公司那笔巨额赔偿金的,又或者,你现在再去找个工作,年薪如果是100万的话,你需要不吃不喝地用……这么多年才能够还得清。”说着,他伸出几根手指比给他看,过了会儿他又笑着嘲讽道:“不过,我敢用自己的身家性命保证,现在的你到死都不可能找得到年薪百万的工作。”

      许承泽一时气结,但他的确没有资格反驳对方的话,因为他说得对,他在穆氏工作了这么多年,年薪也就堪堪过百,而如今,他一个身败名裂从头开始的人,无论去哪里都是从基层做起,更何况这边还有个穆氏压着,又有哪个公司会要他……或许终有一天,他会被逼到背井离乡,走投无路的那一天。

      “不过。”穆见凛微微勾起唇角,回过身从椅背上取下一个公文包,随后从里面拿出一个蓝壳的文件夹,他将文件夹推到许承泽的面前,道:“你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偿还这笔债务。”

      明知对方不怀好意,但他还是伸手打开了那个文件夹,果然,文件里的东西他只看了一眼便愤然起身,怒道:“不可能!你做梦!死也不可能!”

      穆见凛确实平心静气,他又再次端起咖啡杯轻轻抿了一口后才淡淡回道:“我只是给许先生一个选择的机会而已,当然了,你可以慢慢考虑,这边会给足你思考的时间。”

      许承泽怒气冲冲地离开了咖啡厅,周身都散发着一股阴郁的气场。

      而看着对方远去背影的穆见凛则是不慌不忙将文件拿了回来,又从头到尾扫视了一遍后复又抬起头望向那人远去的方向,自言自语道:“你迟早会答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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