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白页》三世玖

3、Chapter 3

　　“潭哥，打球去？”

　　“不去，今天没心情。”潭庆伸了个懒腰，终于熬过了下午的文理攻击。

　　英中的晚修只有住宿生需要，住宿这方面还没敲定，因此到现在学校维持着在下午五点左右放学。

　　潭庆收拾完书包，其实他什么都没带，硬生生装出一种很爱学习的样子，神圣的把书包单肩背上。

　　“你卷子不带？”忱辽指了指他课桌里几张孤零零的英语试卷。

　　潭庆冷笑一声，没正面回答，走过后排，从后门出去了。

　　虽然暂时没有晚修，但有的人还保持着这种微妙的习惯，会在教室待到晚上九点半再走。

　　忱辽晚饭是在食堂吃的。他家里没人，做饭这种事大多只发生在他心情好的时候。

　　不过他长的好，成绩也好，食堂的阿姨们见了，多数都高兴得不得了，连手都不抖了。

　　他吃的不算快，满打满算正好二十分钟吃完。

　　吃完回家洗个澡，再去教室，就差不多六点了。

　　他还顺便带了几本书和一盆小草，就放在课桌上，摆着也挺好看。

　　他坐下翻开练习册，继续写他走之前写了一半的题。

　　手中的笔转着，连带着思路也慢慢清晰，忱辽几笔写出答案，继续写下一题。

　　将近过了十几分钟，原本这个班是寂静无声的，而走廊上传来的动静显得热闹非凡。

　　是放学打球那帮人回来了。

　　“李哥，下次再约啊！”

　　“好嘞，今天打得特别爽，就是没能跟潭庆打。潭庆，下次一定要一起打啊，不来谁是狗。”

　　“我是狗行了吧。最近没那精神，上课都失眠了。”

　　十三班就在楼梯口附近，此时高三去球场放松的正欲上楼，听下面的人说话，又在台阶上坐下和那群人继续攀谈。

　　其实动静不大，但也可能是有的人太敏感了吧，朝他们这边喊了句，让他们好聚好散。

　　大家顿时又开始笑。不久后，把教导主任给引了过来，众人顷刻便四散而逃。

　　十三班几个躲回原班，在自己位置坐定，潭庆也是，虽然表面波澜不惊，实则内心还在感叹运气好没被抓的事。

　　旁边人扔了个纸团给他。

　　不是说不打球？

　　潭庆从课桌里掏出一支笔，在纸上缓慢写上几个大字：关你屁事。

　　然后把纸团又还给忱辽。

　　教导主任正在各个班巡逻，刚好到十三班时，就瞧见传纸条这一幕，但毕竟不是晚修，能不说话他就该谢天谢地了。

　　传纸条说明还关注他人感受。

　　他一摇头，晃身去别的班巡视。

　　“终于走了！”有人发出一声哀叹，在空旷安静的教室里回荡。

　　随即就是一声接一声的哀嚎，但也都控制着音量，没有太大声，正好足以让班上这群人听见。

　　整个个班保持晚修的唯有忱辽，这个从一班调过来的好学生。

　　即便学校不说明，大家也都看得出，十几个班大部分是按成绩排的号，除了个别动用人际关系的。

　　“好了，都安静点，别吵了。”潭庆随口说了句。

　　“好的潭哥。接下来我们干什么？要准备逃出学校了吗？”最前排的小个子转过头，脸上还浮着运动后未散去的红。

　　小个子叫连生，是班里为数不多的开心果。

　　“不逃，啊——”他打了个哈欠，又问，“你们作业写了没？”

　　“嗯……还没！难道我现在就要向命运妥协吗！”张文杰感叹一声，趴在桌上没了动作。

　　潭庆淡声一句：“是向老秦妥协。我还欠她好几张卷子呢。”

　　“潭哥，真有啊！我以为学霸说的是他自己呢。”

　　“是他，也包括我。”他掏出那几张皱巴巴的卷子——白戈课上留下的遗物，看着心烦，他给揉成了一团。

　　潭庆拿笔轻轻敲了敲忱辽的桌面，问道：“你卷子写了吗？”

　　“我会保护我的知识产权，谢谢。”

　　“……”潭庆是真无语了，从座位上站起身，离开往前走了几步，在离忱辽最远的桌子的位置坐下：“那你好好保护吧，保证不抄你的。”

　　忱辽的笔没停，嘴角微微上扬，没有看潭庆的表情，但他知道，一定是又气又恼地瞪他。

　　班里几个人吵吵闹闹的，显得潭庆太安静，他们停下来问他：“潭哥，你怎么了？”

　　“闭嘴，都写作业去。”语气颇像家长在线教育小孩儿。

　　“哦哦，好吧。”几人三五成群的队伍散开，回各自的位置上写自己的作业。

　　潭庆的四周安静了下来，他从兜里掏出手机，在桌兜里玩起了贪吃蛇。

　　他控制着小蛇在屏幕上转来转去，操作得十分顺滑，他的身形慢慢往右偏移，手肘因碰到不明物体而导致手滑。

　　直接撞边界线上了。

　　他暗骂一声抬头问：“谁啊？”

　　“我。”忱辽扬了扬手里的卷子，“来给你送温暖。”

　　“你不是要保护知识产权？”

　　“是你的话，可以暂时不保护。”

　　潭庆嘴角抽搐了一下，接过他的试卷：“那还真是抬爱了啊。”

　　谁料忱辽还真点点头，拿出他带来的另一张卷子，就地坐在潭庆旁边的位置，继续写试卷。

　　“……”潭庆内心的两个小人掐着架，纠结着抄不抄忱辽的试卷。

　　不抄。他自己又不会写，单靠他高一再好的基础，高二的课没听一样烂泥扶不上墙。

　　抄。那不就是变相示弱嘛！他刚就是为了膈应忱辽才要的，结果对方还真给了，这属实是他没想到的。

　　他的指节泛白，在桌上有规律地轻轻敲着，忱辽的注意力不自觉就被吸引了过去。

　　“你怎么了？”

　　“没、没怎么，写你的题吧。”

　　“哦。”忱辽又低头写题。

　　潭庆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他现在特别想给旁边的人来一拳解气。

　　都是他害的他现在那么纠结！

　　有人点了他的肩两下，潭庆回头看去，是连生。不知道什么时候溜到他俩后面了。

　　“干嘛？”

　　忱辽闻声也回头看去。

　　“没干嘛，哥，我就是想问这个题怎么写？”连生有点不好意思，挠了挠耳后，“我高一基础不太行，这题有点看不懂。”

　　潭庆简单扫了眼题目，指出：“这做条辅助线就行。”

　　“诶，还真是。谢了哥，您继续写吧，我不打扰了。”

　　“好。”潭庆下意识低头写题。

　　额……题呢？

　　他刚才绕了半个班跑到这儿，忘了把卷子带过来。

　　真的是越活越回去了。

　　刚要起身去找他那团纸，有人扯了扯他的T恤一角：“给你带过来了。”

　　忱辽把卷子放在桌子上，整张展平的，几乎看不出褶皱。

　　“写吧。”

　　潭庆异常乖巧，还真就坐在那里认真写试卷。

　　忱辽那边最开始也是清静的，但因为有了连生这个开头，其他几个也蠢蠢欲动来问题，不过问的目标人物跟连生不一样而已。

　　周身围了好几个人听他讲同一道题，忱辽也不知道心里是该喜还是无奈。

　　最后还是潭庆被几个人叽叽喳喳的声音吵到无可奈何了，一声轻咳把所有人赶走了。

　　潭庆此刻的表情又变化了几分，刚才的愠怒消失无踪，取而代替的羞赧浮在脸上。

　　“那个……这题怎么写……”

　　这几个字是从牙缝中挤出的，听起来有些怪异，但在忱辽听来已经算是今天最动听的话语了。

　　他简单给潭庆讲解一番，就让他自己去研究了。潭庆的理解能力很好，听一遍就懂了。

　　关键在于要有个人给他指个方向，他才能走上正确的路。

　　果然，还是知识长在自己脑子里才安稳。他决定还是好好再努力两年吧，争取高考过了再当咸鱼。

　　一整张化学卷子写完，都差不多八点了。潭庆的做题熟练度已经快降为零了。

　　他又开始烦躁了，“哐”的一声，把下巴重重地抵在桌面上，由于桌兜里没东西，这一声显得尤为响亮。

　　“潭哥，你怎么了？”连生的脑袋从不远处的一张桌子钻出，紧接着是一排脑袋整整齐齐钻出，连频率都没多大差别，全盯着潭庆看。

　　“看什么看，我没事，做你们自己的事去。”

　　那排脑袋又有序地退回桌子。

　　潭庆右手掌心握着左手手肘，呈垂直状态，左手手心又捂着脸。

　　这一幕要是被拍下，大概率会制成一张表情包，并配文“生无可恋”四个大字。

　　食指屈起敲了敲桌面，忱辽问：“不会写？我看看。”

　　“看屁看，都有答案对着了。”

　　“那你怎么了？”

　　“嫌弃我自己写太慢耽误我回家玩电子游戏行了吧！”潭庆敷衍道。他拿起矿泉水喝了一口。

　　“什么电子游戏？”

　　“……”潭庆是忍无可忍了，瓶子在他手中受到了非人的捏爆，盖好的盖子一飞冲天，窜到了天上又急剧降落，砸到了潭庆自己头上。里面的水呢，大部分喷了出去，也有一部分是在潭庆脸上。

　　他抬手抹了一把，起身离开了教室。

　　其实内心还在盘算着接下来一年多的计划，他目前最大的目标就是超过这个王八蛋同桌，除此之外一切另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