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给你讲个故事》贺蓝

8、第 8 章

　　初六，刘子颢和江免正常开学，临走前最后江免还跟刘子故发消息，让她等着他，等他他得胜归来。刘子故看到这条消息没忍住笑出来，这有什么好等的啊，他们都会赢，所有努力的人都不该输。

　　【一切顺利。】她回复。

　　接下来的日子又一切恢复正常，刘子故又投入到自己的工作里，但她越来越累了，不是对自己目前从事工作的不满，而是，她开始怀疑了，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快忘了高三毕业时她的梦想。

　　刘子颢和江免周州开学后学习更加努力，或许所有高三生都更加努力了，他们都在为自己的未来冲刺。

　　但是偶尔，江免会放下手中的笔，从已经被书和卷子堆成小山高的桌面抬头，静静看向窗外。像是在发呆，又像是在想某个人。

　　时间越逼越紧，考试的频率越来越高，有时候上一次考试的结果还没出来，下一场考试就又开始了。时间不等人，尤其是不等高三生，他们的时间观念从日历上的数字慢慢变成老师口中的一模，二模，三模，最后高考。

　　最后一百天。百日誓师。

　　整个高三生全部到达操场，上演一场只属于青春的热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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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面请欢迎高三一班优秀学生代表江免上台讲话。”

　　少年身姿绰约，站在主席台上讲话的样子像是所有人高中会暗恋的神仙学长。他讲话不疾不徐，没有激动到狰狞的表情，没有夸张的词汇，但就是让在坐所有人感受到力量。

　　“2029年的那个冬天很冷，就像我们所有人的备考一样，暗不见天日，但是新年第二天，有人带我去看海。冬日的海和印象中很不一样，浪花被冷空气拖慢了脚步，但大海依旧宽广。至此一刻，海水像是洗去了曾经的灰暗，我于那时明白，会有那么一刻，会有那么一刻只属于我，容纳过去所有不易，只剩下光。”

　　“在此我预祝所有同学高考顺利，也祝那个带我去看海的人，所念皆成。”

　　少年轻轻鞠躬，模样虔诚得像在拜佛。

　　发言完毕，座下掌声雷动。

　　“感谢江免同学的精彩发言和诚挚祝福，下面有请优秀毕业生代表刘子故学姐上台讲话。”

　　听到那个熟悉的的名字，正在下台阶的江免脚步一顿。她来了？他猛然回头，便看见刚刚原本他站的位置上站着一个少女。

　　确实是称为少女更合适，刘子故身穿她高中时期的校服，头发束成高马尾，发丝在阳光下闪着金光，恍然一个女高中生。

　　刘子故看着下面那么多张稚嫩的脸庞，恍惚中，她仿佛回到了自己的高三。

　　“同学们，很高兴以这样方式与大家见面。”

　　印象中，她整个高三刻苦学习还有一个目的，就是为了像现在一样，站在所有人的目光下，站在宋简的目光下，以一个优秀生的模样侃侃而谈。

　　她记得，那年夏天，阳光热烈，蝉鸣压不过少年内心的呼喊，那是她在校的最后一天，是独属于她那一代的毕业典礼。

　　那是她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在她的高中时期，面对全校人的目光演讲。她知道，这是她最后一次机会。

　　于是她做了她整个高三，也是她整个学生时期最疯狂的一件事。

　　那个演讲的最后，她没念她既定的词，她在众目睽睽之下最后勇敢了一次。

　　【最后，祝那个我爱的少年，永远不关风月，永远纤尘不染，永远是个理想主义者，永远不会后悔。】

　　【祝他一帆风顺，前程似锦，万事胜意。】

　　她希望宋简永远不受挫，永远理想即现实。

　　也希望他永远不要为她后悔，让他永远往前走，永远意气风发，永远是个少年。

　　刘子故演讲到最后，看着眼前新的一批跃跃欲试奔赴战场的年轻人，他们估计不知道，这一战后便是与身后志同道合的朋友永远别离，永远对自己的青春说再见。

　　“我今天之所以穿成这样，是因为在我接到母校的通知时起，便忍不住想起自己的青春。那段曾经我认为很难熬的日子，现在我开始疯狂想念。你可以说，人只要心态好便永远是青春的状态，可是不一样的，至少你这一段的青春是永远没有了，现在站在你身边的人，现在你为梦想不计后果努力的日子，就停留在这里了。所以在这最后一百天，除了憧憬你们心中美好的大学生活以外，除了继续为未来奋力拼搏以外，也请大家好好珍惜身边人，好好珍惜你这一段的青春，好好珍惜你最后的高三。”

　　语毕，刘子故在掌声中下台。可她转身时发现，江免站在不远处，站在好似她毕业时那天的阳光下，满眼笑意地望向她。

　　这一刻，掌声与台下的师生全部淡化在刘子故的世界里，她又想起宋简，这一刻她仿佛又回到了毕业那天，这一次只有她，和那个与眼前人身形极似的少年。

　　刘子故离开时，刘子颢，周州，江免悄悄从人群中跑出去送她。

　　“你怎么来了？”刘子颢隔着校门的伸缩门问她。

　　这件事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起因也不过是刘子故大学毕业后做画师在网上小有名气，连学校都知道了她的工作账号，特邀她作为优秀毕业生返校演讲，激励所有高三学子。

　　而她想着她的弟弟正值冲刺高考的关键时期，也想回来看看他，为他加油打气，便答应了。

　　“为了给我可爱的弟弟加油啊。”刘子故眼含笑意地看他。

　　“刘子颢，加油，姐姐一直在你身后。”她看着双眼湿润的刘子颢，轻轻说道。

　　她又转眼，看向她弟弟身后的那两个小朋友。周州甚至眼里还噙着泪，刚看到刘子故穿着校服上台演讲鼓励他们的时候，她一下子就绷不住了，眼泪止不住的从眼里掉落。原来高三能把一个个年轻人变得这么脆弱。

　　“别哭啊，周州，你那日在海边许的愿必定实现，上天会眷顾每一个努力的人。”

　　她又看向江免。江免倒是没有哭，他只是静静看着她，眼里压抑着什么，刘子故看不懂。

　　“一切顺利，江免，”她还是用的她几个月前回复他的那一句话，这是她能给一个高三生的最大祝福。

　　剩下的日子里，所有顺意。

　　刘子故往后退了一步，目光停留在他们三个人身上，目光停了很久，像是想永远记住他们此刻的样子。

　　最后，她轻笑，眉眼弯成月牙儿。

　　“这一场仗，不论结果如何，你们都不会输。”

　　“高三中没有输者。”

　　剩下的日子，是独属于高三生自己的最后较量。没有人能陪他们，没有人能替他们，任何人嘴上轻飘飘一句相信都不管用，太单薄了，远没有少年们亲身打下的江山厚重。

　　当正午太阳直射点越来越接近北回归线的时候，属于他们的最后时光被压缩。

　　6月7日，高考。

　　这一天，曾经属于他们一个人的背水一战正式告结，今天全世界为他们加油。

　　刘子颢在刘子故和李云白刘明治坚定的目光中走进考场，周州的父母亲他们乖女儿的额头说不要紧张。甚至平常忙得见不到人影的江母都到了，慈爱地对江免说加油。

　　江免的眼神在考点外众多家长的脸上飞速掠过，终于在看到刘子故的那一刻定格。

　　刘子故也看到了他。她弯起眼轻笑，嘴唇微动。

　　加油。江免看出她的口型。

　　少年好看的眉眼提起，他笑得很自信，对这场未知的考试有十足的把握。

　　路过的汽车被禁止鸣笛，考点周围拉起警戒线，迟到十五分钟的考生禁止进入考场，这场被举国关注的考试，此刻正无声进行。

　　雨滴一下一下地打在柏油路上，由小到大，细雨丝变成瓢泼大雨，夏日的酷热被打散，石板路上飞起雨花蝴蝶，这场困了无数少年近十年的考试，逐渐接近尾声。

　　铃声响起，考试结束。

　　考点的大门被打开，冲破桎梏的少年飞奔出来。

　　刘子颢从重重人影中冲出来，一下子抱住了他的父母和姐姐。而他们，手里抱着一束向日葵，早已恭候良久。

　　刘子颢喜极而泣，“我感觉这一定是我考得最好的一次，我今天晚上要打一晚上游戏，我要，我要……”泪水堵住了少年后半句话，刘子故轻轻拍他的背，“辛苦啦，无畏的少年。”

　　李云白和刘明治笑着看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刘子颢，说今后他爱怎么打怎么打，他们也不管他了。

　　刘子故看着眼前这一切，轻笑，真好。

　　又一群少年走出了试卷与题海，走向了他们自己。

　　“刘子故。”身后有人叫她，嗓音清朗。

　　刘子故闻言转身，手腕上立刻感受到一股力度，她被拉进一个人怀里。

　　“刘子故，我赢了。”

　　是江免。

　　明明考试成绩还没有出来，但他的语气却那么笃定。

　　刘子故轻轻回抱住他，她很为他高兴。

　　所有努力的人都该得到回报。

　　他们这么好，全都配得上一个好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