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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父亲死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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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月里父亲于哲的葬礼。
他死于一种本可以根治的疾病,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活不了。人力物力财力人脉资源全部都各显神通,但是就是救不回曾经风光的于总一条命。
他创造了足够辉煌的房地产历史,自己随着时代起飞,之后又扩展商业版图,挽救自己本来衰败的家族,一生可以算得上励志。
但是天不遂人愿。
这是个阴天,天空好像坠下来了,无风无雨也无晴,有死一样的阴沉。
各界名流都前来追悼,人来来往往,穿着黑压压的衣服,带着对于哲的不同记忆,汇聚到一个地方,一个死地。
她想着,生命就是一条河,只是父亲的这条河断流了。
站在弟弟后面的她又忍不住红了眼眶,但是她害怕妈妈看到会难过,于是努力收拾情绪。这几天妈妈基本上闭门不出 ,一直沉浸在悲伤里,只有商讨葬礼的时候才能勉强打起精神来。
她知道那是因为妈妈想要爸爸走得安心。
她抬头看到一只鸟飞过天空,划过一道痕迹,不知道是喜鹊还是乌鸦。
然后看到了她前面站着的弟弟。他负责接待来宾,她负责安排女客和安抚妈妈。他现在就要扛起来一个家族的责任了,她不禁有些心疼,弟弟只比她小一岁,其实还很幼稚,但是不得不。
和妈妈关系好的阿姨看见她都摸摸她的头发并且温和地叫她月月,说她果然是一个孝顺的好孩子。
不管是哪里来的叔叔都或者拍着弟弟的肩膀或者和他拘谨地握手,然后认真地对弟弟说他担得起大梁,他爸爸可以放心去了。有的甚至叫他小于总。
然后他们会带着笑说:“你爸爸妈妈有一双好儿女。”
她觉得有点奇怪,但是好像又没什么,于是只是笑着点点头。
她从小就被叫月月,但是没有人叫过她月总。
相反的,从小就有人开玩笑叫弟弟小于总。
如果自己是公主,弟弟就是太子。
她控制着自己的思绪一点点收回。
然后走过去和妈妈站在一块。妈妈穿着黑色的长裙,没有任何装饰,美丽的面庞上面是痛苦流过的痕迹,她看起来憔悴又动人。
她们都穿着黑色的裙子,于哲的葬礼实话讲办得不中不西,连所谓的孝子环节都没有,这是妈妈早就商量好的,毕竟那么多人还有媒体,这样闹不好看。
她暗暗观察妈妈的神情,担心她苦。她正在看着弟弟,眼里是庄重严肃的期许,但是总感觉少了慈爱。
今天怎么这么喜欢乱想,她又一次收回思绪。
接着就是宴席,和她之前参加的没有区别,只是趁着别人死交际贸易的不是自己的家人。
两天的流程走完了,到了最后公证遗嘱的时候。
该不该这样安排她也不是很清楚,但是据说这是爸爸对于她们家人的保护,也是为了让公司可以更好运行。
她和弟弟妈妈最后在圆桌上落座,周围是家族的其他人,每个人都表情严肃,端坐在没有差别的众生平等的圆桌旁。
爸爸和妈妈从来没有做过所谓的婚前财产分割,因此父亲所有的财产先是析出了一半给妈妈,又是分给了爷爷奶奶,妈妈弟弟和她。
但不是等分,她没有公司的股权,只有几座房子和几千万。
她听着,听着庄严的充满利益的宣判,感觉自己好像陷下去了一块。
周边的人表情都没有变化,像是早就知道,也像是毫不在意。
显得人死了只有她是在意遗产的。
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和弟弟没有同等的权利,或者说,即使她从小就知道自己和弟弟不会完全一样,从早年家里困难的时候姑姑嫁妆很少就知道了,但是她没想到会是这样划分的。明明是一家人,她却感觉自己被划在了另一边。
利益对立的一边。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是把她和她的至亲划分在对立面的宣判。
她和弟弟血脉相连,但是此刻好像是应该竞争的对手,是生命开始的时候就物竞天择的异种生物。
这样奇异的疏离,让她觉得自己很蠢的明晃晃。
她有点愤怒,这些钱到底有这么重要吗?为什么她爸爸敢于明目张胆地表露出给男孩和女孩财产的不同呢?
听见台上的人宣布结束,她强行扯出来一个笑,冷脸只会显得她无情,尽管自己时时刻刻在伤心,她也必须表演伤心。
从小到大,时时刻刻她都提醒自己要得体。
她看着妈妈,她面上波澜不惊,这些钱对她来说只不过是浮云吧,她要的从来不是这些。
她想起来一段遥远的记忆。
妈妈陪当时刚刚查出来也许会有问题的的爸爸到庙里上香,她当时和朋友也在那座山上采秋天,知道后因为朋友要陪迟到的男朋友于是准备去找爸妈。
她遥遥望着妈妈跪在佛前叩首,烟火气闻着有点灼热,她爸爸在门外透气。
她预备走进时听到一声清脆的笑声,回头看见一个小女孩在笑,她拉着自己妈妈的手问妈妈许了什么愿望,妈妈笑着和她说,说出来就不灵了哦。
好有爱的一对母女。
她笑着走进去,正好听见爸爸笑着问妈妈许了什么愿望,妈妈看着他的脸,认真地说:“我希望你长命百岁,希望我们白头偕老。”
他们对视着,然后和对方笑着,她的心里也很温暖,真好。
她从后面给了爸爸妈妈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一家人一起回家了。
所有人都知道爸爸妈妈很恩爱,所以这种少见的财产分割方式被传成佳话,甚至还有人透露给媒体,网上开始回忆起曾经两家的光辉,两个人真是天作之合。
月釗云是月家唯一的女儿,她还有一个哥哥叫月剑风,她从小和月里一样被宠爱着长大,然后又嫁给爱情和于哲结婚。
甚至月里都不是随父姓,她和她妈妈一个姓,她姓月。
这是因为爸爸觉得妈妈的姓氏很独特,而且又生了一个漂亮的小公主,因此月里就和妈妈姓了。
月里的名字是经过大师好好算出来的,为的是保佑女儿一生顺遂平安。
而她弟弟就没有这么好的待遇了,父亲说一个臭小子,随便取个名字得了,就叫于文远吧。
月家也是名门,两家结合的时候于家甚至是更加弱势的那一方,当时于家内斗严重,可以说于哲是因为有了月家的帮助才有机会平步青云。
一次爸爸喝醉酒曾经说,妈妈对他而言不只是爱情,还是恩情。
她很少听到爸爸这样袒露心声,当时母亲眼底也微红。
她担心着弟弟会不会压力过大,担心着妈妈会不会伤心过度,但是对于自己的不舒服,只好说一句,这些钱也很多了,不要比较才会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