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者的故事》奕承欢

10、如果不要我

　　即使到高二，妈妈还是像往常一样，一周一个电话，我就像在汇报工作，一五一十描述着生活琐事，在电话另一头传来教诲，怀着愧疚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直到国庆放假，我的人生再次出现了转折，看见爸爸妈妈都端正的坐在客厅，我大概预感到事情不对。

　　直到妈妈开口说道：“爸爸妈妈有件事想和你说一声。”

　　“你们要分开了，对吗？”

　　我能察觉出父母震惊的反应，可我不是傻子，我是人，我能感知到家庭氛围变化，妈妈的态度，爸爸的冷漠，所以我很淡然的说出这句话。

　　爸爸接着道：“之前想着你高考，怕耽误你学习，后来你在学校又发生那样的事，我和你妈妈就商量着暂时不告诉你，现在…”

　　宋又黎的眼泪在打转，反问爸爸：“所以现在是什么决定要告诉我了？”

　　妈妈有些内疚，可没办法：“妈妈后面会留在这里继续工作，你爸爸会在临夏定居，所以你…”

　　爸爸再次讲述原因：“如果你想跟着爸爸，爸爸会提前跟沈阿姨交涉好，安排好一切接你过去生活。”

　　宋又黎的眼泪再也忍不住：

　　“如果你们不要我，可以早点告诉我…”

　　她极力控制情绪，可脸部还是有微微颤抖，努力扯出一丝微笑道：“爸爸以后会拥有自己的新家庭，妈妈也可以有再爱别人的权利，如果你们过得不开心，分开也是很好的选择，爸爸妈妈我都选不出来，就…定时给我生活费就好。”

　　宋又黎讲完自己的需求，便回了房间，父母因为愧疚纷纷落泪，爸爸整理情绪后道：“还是按之前说的，生活费我会每个月给她打一千，其余的看你安排。”

　　妈妈擦干眼泪，声音沙哑：“按之前说的，我们的事不影响孩子，该给的我也会一分不少，你…什么时候走？”

　　“下午的车票。”

　　二人双双起身，以成年人最体面的方式告别这段婚姻，只能说在现阶段，他们已经不适合彼此了，最后以拥抱结束：“我们就好聚好散吧。”

　　十七岁那年，我的父母，不再属于我一个人的。

　　宋又黎在房间没呆多久便下楼，被妈妈拦住问道：“都这个点了，马上吃饭了，你去哪？”

　　宋又黎清了清嗓子：“妈，我想去看看寂妍，好久没去看她了。”

　　妈妈只是不说，但能看出女儿红红的眼眶，知道离婚事情肯定会让她难过，所以这次，她没有阻止她。

　　“去吧，妈妈等你回来吃饭。” 她也只是淡淡点头。

　　她先去超市买了寂妍最爱喝的AD钙，甚至给自己买了啤酒，到墓园替她扫去墓碑上的尘土，看着她的遗照，靠在石碑旁，哭着诉说心事。
　　“好久不见，才发现都过去一年了，可我总觉得好久好久没见你了，一年没来看你，你不会怪我吧…大概你又会怪我，为什么那么听父母的话，不让来就真的不来了。”

　　她叹了口气，喝了口酒，泪流满面：“我爸妈离婚了，其实我早该知道的，可当这天来时，我还是那么难过，以前都是你陪我，现在倒还真留我一个人了。”

　　她抱着冰冷的石碑痛哭流涕，可那石碑冷冰冰的，她越抱越紧，好似有温度，好似有感应：“阿妍，那么高的楼，你疼不疼啊……”

　　“我想你拉着我的手，也想你的笑容，我想你…好想好想你。”

　　她就这样喝光了酒，哭干了眼泪，累的睡着了，再次有意识是在医院里，满是消毒水的味道，刺鼻难闻压抑，直到爸爸的声音传来。
　　“醒了，口渴吗？”

　　我昏昏沉沉的，有些记不清自己发生了什么：“我…？我这是。”

　　爸爸担忧的眼神：“你不回家，你妈担心死了，去墓园找你都昏迷了，你吃药怎么能喝酒呢。”

　　宋又黎恍然大悟，她忘记了自己在房间时，因为难过发病，服用了抗抑郁药物，在墓园喝酒导致了昏迷，幸亏和妈妈说了自己去的地方，否则真是死神也救不回来。

　　“对不起，爸，给你们添麻烦了。”

　　爸爸担心的眼神：“你不能再这样了，有事要和父母商量，再晚一点你就…算了，你妈妈回家给你拿换洗衣服了。”

　　宋又黎口中小声的说着对不起，其实她没想轻生，她难过到忘记自己服药，她都不在意自己，还有谁会爱她？

　　爸爸口袋中的手机响起，只见爸爸着急忙慌到一旁接起，听那言语，宋又黎大概猜到，是爸爸口中的沈阿姨，打来问候。电话挂断后宋又黎开口问道：“爸，耽误你忙了吧？”

　　“没事，都是小事。”

　　“爸，我觉得身体也没什么不舒服的，没必要住院，耽误上课。”

　　爸爸叹口气：“晚点等你妈妈来，看她怎么说吧，听她安排。”

　　等到妈妈来，只见她放下包，语气中带着责怪：“出去就出去，谁让你喝酒的，小小年纪敢在外面喝酒，没人看着你就好了，一天都不让人省心。”

　　那一刻我的喉咙好像发不出声音，嗓子扯着生疼，咽口水也疼，我无力辩解，直到妈妈说：“不是跟你说那药别吃了吗，你答应好好的，还是为了骗妈妈？”

　　我小声道：“很少吃了。”

　　“你这样子妈妈怎么放心你在外面，万一出事怎么办。”

　　妈妈的爱压的我喘不过气：“我挺好的，今天就是大意了，我没事了。”

　　我知道妈妈是为我好，可我就是觉得很累，做什么都累，真想到一个风景如画的地方寄居乡野，自由自在的生活，只是人生不太美好，下辈子不来了。
　　国庆假期很快结束，赶着回到学校开启两点一线的生活，我虽和他是同桌，可也平静维持的表面同学关系，课余时间不与他牵扯。可是人的情绪随时随地在变化，人心越来越复杂，烦恼越来越多，人很容易开心，也很容易被压垮。

　　说实话，我不太知道真正的喜欢是什么样子的。

　　我只知道现实往往很残酷，没有办法改变，所以我们只能选择接受，就像我喜欢他，却没办法说出口，只到那次课间，他问了我一个问题：“喜欢会让你义无反顾吗？”

　　我考虑了好久：“我不知道别人会不会，但我不会。”

　　“为什么？”

　　我想了想：“大概是性格原因吧，你会？”

　　他耸了耸肩：“为什么不呢，喜欢我就会争取，如果是两情相悦，何乐而不为。”

　　我小心翼翼问道：“那要是是一厢情愿呢？”

　　“那我就不会说出口。”

　　我反驳道：“那为什么不试试呢，你不是说会义无反顾吗，岂不是自相矛盾？”

　　“大概人都是个矛盾体吧，因为我怕一厢情愿说出口后会耽误人家，最后连朋友都做不成。”

　　我微微一笑：“你之前说有喜欢的女孩，也是因为这个缘故？”

　　他应了一声，我便不再多问，原来他也会有这么纠结的时候，真不知道是谁这么幸运，会成为他喜欢的人，大概像我这样的人，永远都不会被爱吧…
　　其实我也谈不上自卑，只是不相信自己会被爱，不敢从别人那去索取爱，更不敢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我下意识躲开是紧张，而回头看是喜欢。
　　所以在喜欢他这件事上，我做了也未必要让对方知道，我喜欢他是我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