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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一美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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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愿意跟客人讲人生的意义。
客人应我搪塞,想我闭上嘴不讲那些文绉。
拿钱办事,我是听话的。
他们不愿听,大概是对意义有自己独到的见解。
大概是我太需要一位与我沟通无阻的山谷了。
于是腊月天寒起,我开始四处寻找落魄者。
他们没有钱,只能听我讲。
在我坚持己见不久后,幸运的遇上了一对拾荒的双胞胎兄弟。
他们不识字,不懂法,贯在一家我常去的饭馆偷吃。
馆子的老板是个老实的农家女,勤恳来到市里讨生活。
我幽怨双胞胎偏偏找上了这家饭馆,这让我对老板心怀怜意。
但我还是走了进去,不一会儿老板便笑吟吟地向我走来。
我指着双胞胎说有事找他们,老板愣了一下就让他们躲了起来。
老板向我解释说:他们不脏也不是恶人,只是天冷了没地方去。
老板希望我不要因为双胞胎就对饭食的干净起疑。
我好笑的看着老板,见那双血丝纵横的泪眼,笑意凝固。
我的心跟着沉了又沉。
误会而已,为什么她看起来犹为无措?
掺了血的眼泪顺着脸颊滴下。
老板执着的解释说:我的店很干净,不脏的。
嘴边的玩笑话被我囫囵吞咽。
这时的我心生茫然。
没有人在我面前哭过,所以我连一句安慰的话也说不出来。
双胞胎没有听老板的话躲起来,他们在我不注意的时候拿桌上的玻璃瓶挥向我的颅骨。
玻璃在砸上皮肉的一刻炸裂,四溅的碎渣在我面部停滞。
无可言表的疼痛,自神经传达在身体各部。
几乎是一瞬,我向下瘫去。
又反射性地捂上了头。
老板慌忙扶着我,责备地看向双胞胎。
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我淡漠地开口问:我想讲话,你们伤了我所以必须听。
双胞胎没有料到我是这个反应,挤眉弄眼的传递的我看不懂的消息。
老板说要带我找医生,我一口回绝,告诉他们只要听我讲话,我就不告他们。
双胞胎明显被我唬住了,踉踉跄跄来到我身边坐下。
我捂着灼痛的脑袋,保持着一定的清醒与判断,将与客人无缘的话语尽数洒出口。
越说越兴奋,到后面我全然忘了头部的伤,手舞足蹈的和他们分析并自问自答着。
终于,长达两个小时的会议伴着落日西下。
老板说我的想法极有章法,又赞美了很多擦着主题边的褒词。
我毫无欣喜,毕竟我早已认定这是我应得的。
老板看不懂我面上情绪,问我为什么要把这些话说给双胞胎听。
虚伪的成年人,装模作样深思后,告诉老板说这是思想教育。
又是未成年又是拾荒,能有一美元作为心意赔偿给我已经算好的了。
但这拿到手的区区一美元能做什么呢?
不如将补偿换算成人情,无论美国人认不认,受害者是这样认的。
我便用小于或等于一美元的价钱,买了他们两个小时的时间。
若不是他们为了保护老板给我一下子,他们或许可以找到更多充实他们布袋的玩意儿。
但他们为了老板,只能丢掉这两个小时。
或许他们一开始并不知道后果,或许一开始就算好了最坏的结果。
但对于一个自洽的人来说,我只会将第三种结局强行塞给他们。
算是他们在馆子里混吃混喝的补偿吧。
想到这,疼痛感渐渐在脑中弱化,我含有笑意的朝老板说:老板想明白自己人生的意义是什么了吗?
老板问:是你说的追逐本心,不为大多数所侵蚀,还是...
我没有答,看向碎玻璃和双胞胎,脸上浮现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人生的意义没有固定答案,你认为的意义那就是意义。
而此番,我发觉了自己新的人生意义。
思想教育,轻在言传,重在身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