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成猫真是太好了》洇味

8、第 8 章

　　夏南星一觉睡到了天亮。
　　光线从窗帘缝隙中透进来，将灰白的皮毛照成金黄色。
　　夏南星半睁着眼皮，盯着那道光线从肩膀的位置一直跑到被子上才懒懒地伸出爪子去抓。

　　初阳的光被握在爪子里，又从毛茸茸的指缝间溜走，夏南星张开五指，在被子上轻轻拍了拍。白色的羽绒轻飘飘浮起来，在空气中荡漾，最后落在被子上。

　　夏南星探出脑袋，用鼻子嗅了嗅，又接着用爪子将其拍起，绒朵飘来飘去，落进旁边鼓起的小山丘里。

　　裴景修还在睡。
　　夏南星钻出被子，趴在枕头上，用目光细细描摹他的五官。

　　羽绒落在他的唇角，像长出的一朵小花。

　　夏南星凝住呼吸，忽然凑了过去，用嘴巴碰了碰那朵白色小花。
　　绒朵很轻，轻易就被推走，夏南星紧随其后，伸出舌头舔了上去。

　　羽绒沾在舌头上的感觉不太舒服，夏南星抬起肉垫抹了抹，余光中瞥见裴景修醒了。

　　裴景修目光还不太清醒，难得有些呆滞地看着趴在自己脸子上试图将自己坐死的小猫。
　　打量片刻后才伸出手将其挪到肩窝处，迟疑道：“好像长大了。”

　　夏南星不知道他说的什么，只觉得这个地方很温暖很舒服，并且他刚刚的恶劣行径没有被发现，于是安安分分地继续当男人的围脖。

　　可惜的是裴景修似乎没什么赖床的习惯，没过多久夏南星就感觉床边空了一大块。他有些不舍地将自己挪到男人睡过的地方，享受着残留的余温。

　　又过了会儿，被子被人掀开，夏南星从睡梦中醒来，睁开睡眼不满地看向始作俑者。

　　裴景修的须后水味道很清新，身上也已经换了一身衣服，看起来像是要出门的样子。

　　夏南星以为他只是来看自己一眼，便想接着继续睡。
　　没想到下一秒就被抱起来，下楼，放在一台电子秤上。

　　夏南星强行从困倦中清醒过来，盯着脚下的数字从0增加到2.45，然后就不动了。
　　随后这个数字被裴景修写在一张表格上。

　　夏南星注意到这个数字并不是第一个，前面还有一个，显示是两天前记录的：2.18。

　　他完全没有量过体重的印象，疑惑地看着裴景修收起表格，压在体重称下面。

　　男人的大衣外套上沾了几根猫毛，但他好像不太介意，摸了摸夏南星的头说：“继续努力。”

　　夏南星不知道男人要让自己努力什么，直到被放到猫碗前，看着裴景修给自己又泡了一碗糊糊才明白。
　　他不想吃这种糊糊，他想念昨天的三文鱼刺身。

　　但裴景修明显不理解他的需求，只是再给他倒了一碗水后便去了餐厅，只留下小蓝在旁边陪着。

　　夏南星悲凉地啃了两嘴饭，愈发觉得难吃，干脆踩在小蓝身上，操控着小蓝驮着自己去餐厅。

　　正在用餐的人只是略表疑惑地看了眼地上的猫和管家，就又继续低头吃早饭。

　　夏南星闻到食物的香气，绕着男人转了一圈后，找准角度，攀着裴景修微屈的腿往上爬。

　　几块面包片，一个鸡蛋，两根香肠，一杯牛奶。非常简单的早餐，但比猫糊糊好吃一百倍。
　　夏南星两只前爪扒着餐桌，尝试着爬向煎得金黄的香肠。

　　一只手伸过来阻挠他。

　　夏南星转头向后，裴景修神色平淡地看着他说：“怎么不吃猫粮。”

　　因为不好吃啊。
　　夏南星喵了声，回头继续向香肠奋斗。

　　爪子正要碰到餐具，男人却使坏地伸手推得更远。

　　夏南星够不着，可怜地喵了一声。

　　然后就被裴景修抓到大腿上放着。

　　他想跑掉，但很快就看到裴景修放下叉子，再拿起一根香肠，用指尖掰开一小段喂在他嘴边。

　　舌尖尝到香肠的味道，夏南星立即伸出两只前爪护住，同时喉咙里发出意味不明的喵呜声。

　　裴景修坐在餐桌前，一段一段的将整根香肠都喂给小猫。

　　夏南星意犹未尽，吃完后又攀着桌沿，目光炯炯地盯着剩下的一根。

　　裴景修失笑，用手背摸摸他的下巴，索性把猫放到那只盘子面前，自己端着牛奶慢吞吞地喝了一口。
　　过了会儿开口道：“吃完一会儿要出门。”

　　夏南星从盘子里抬起头，盯着裴景修滚动的喉咙，随着吞咽动作上下起伏的喉结，沾着点点白沫的嘴角。

　　男人停下动作，说：“快吃。”

　　香肠的味道淡了些，夏南星埋头心不在焉地啃着，脑海里计划着一会儿等裴景修出门后可以再尝试一下打开大门。

　　但他没能如愿。
　　因为裴景修说的出门，是把他带着一起。

　　裴景修不知道从哪里拿了个猫笼子过来，将他放进去，一路拎着到了地下停车场，再开车到了一间宠物医院。

　　这是夏南星变成猫之后第一次解锁新的场景。
　　他缩在航空仓里默默打量着这个地方。大厅里除了他之外，还有好多小动物，有的在笼子里跑来跑去，有的则是缩成一团睡觉。

　　很快就有人过来接待，夏南星没听清说了什么，就被拎着带进了一间诊室。
　　诊室里摆了张办公桌，旁边是一排架子，上面放了些证书，再往里面是一块帘子将这间诊室一分为二。

　　过了会儿，帘子被人掀开，裴景隅从里面出来，嘴里叼着半颗苹果，含混不清道：“来了？”

　　裴景修嗯了声，打开航空仓的门，朝夏南星伸出一只手，“星星，出来。”

　　或许是那天晚上被拉开腿的缘由，夏南星对裴景隅感到不靠谱，但还是扭扭捏捏地挪了出来。

　　“哇！”裴景隅张嘴，苹果从口中掉落，但他毫不在意地朝着夏南星扑了过来，“好可爱！”

　　夏南星被吓得往后退了退，目露凶光地朝他哈气。

　　裴景隅双手举起来，很快又放下去，小心地凑过来，夹着嗓门道：“星星别怕，乖。”

　　夏南星看看这个不靠谱的医生，又看看旁边的裴景修，觉得这对兄弟长得一点也不像。
　　他犹豫了会儿，才将爪子收回去。

　　裴景隅试探着摸了摸他，他也勉强忍住没有去咬。

　　裴景隅见状手上放开动作，将他抱起来，走进帘子后面。

　　夏南星还以为这里面会是休息的地方，没想到里面放着一台机器。
　　他被放在台子上仰躺着，同时脖子上又被戴上宠物项圈。

　　“帮忙把它按住，我要把它肚子上的猫刮掉一些。”裴景隅收起嬉皮笑脸，模样正经起来。

　　夏南星四只脚一缩。
　　他昨天才被剪了屁股毛，今天连肚子上的毛也保不住了。

　　夏南星有点想跑。
　　但裴景修的手更快，先一步按住他的两只前爪，另一只手将他两只后腿也一并拉住。

　　夏南星以一种十分屈辱的方式失去了肚子上的毛。
　　随即有什么液体抹在了光裸的皮肤上，冰凉感刺激得他不受控制地哆嗦。

　　他有点害怕，抬头望着头顶的男人。
　　裴景修双手腾不出来，索性低下头，在他头顶亲了一下，“很快就好，没事的。”

　　男人的须后水味道已经散尽，只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香味。

　　夏南星停止挣扎，怔怔地看着裴景修的薄唇，脑海里又响起了同事的短视频背景音。
　　家人们谁懂啊，Crush刚刚亲了我一下，这样的检查可以再来一遍。

　　“挺健康的，没什么问题。”裴景隅手上拿着仪器，边移动边看着屏幕说，“不过你给它吃什么了，肚子里好多大便，都有点看不清了。”

　　夏南星：“......”
　　如果他的生活能离大便远一点就好了。

　　裴景修回忆道：“早上来之前吃了两根烤肠。”

　　“之前呢？”

　　“昨天中午吃了一片三文鱼，四只甜虾，再往前...它前两天一直在睡，我按照你给食谱配的餐，中途把它弄起来吃了...”

　　裴景隅稍微加了一点力，说：“便秘呗。”

　　“便秘？”裴景修觉得奇怪，“猫也会便秘？而且它昨晚还拉肚子了，怎么还...”

　　“又不冲突。而且你该庆幸它还能拉肚子，这说明便秘不严重。”裴景隅收起仪器，拿了柔软的纸巾给夏南星的肚子擦拭干净。“小家伙是不是在疯狂长身体。”

　　“嗯。”裴景修点头，“早上称了一下，快5斤了。”

　　“不错嘛，长得挺快。”大明景隅取下圈在夏南星脖子上的项圈，“它这个时期很虚弱，能吃就多吃点，你该不会像要求你自己一样不让它吃晚饭吧？”

　　夏南星不明白，为什么要说他很虚弱，他完全没有这种感觉。

　　裴景修没有否认自己不让小猫吃晚饭的事，只是点了点头。

　　裴景隅掰了下小猫的眼皮，夏南星顺势歪头去咬他的手，但被巧妙地躲开。

　　又将夏南星的四肢检查了一遍，裴景隅才摘掉小猫脖子上的项圈说：“要给它个澡么？来都来了。”

　　裴景修给夏南星顺着毛，道：“可以。”

　　于是夏南星就被一位美女姐姐抱着去洗澡了。
　　护士姐姐的手法很温柔，夏南星十分受用，短暂地将对裴景隅的怨气抛到脑后。

　　洗完后，他被关进了一个小箱子里面。
　　护士姐姐按了一个按钮，就有温热的风吹进来。

　　夏南星缩在里面吹了不知道多久，只觉得自己快睡着了才被取出来放进一间笼子里。
　　护士姐姐很忙，一时还顾不上他。

　　洗澡的地方也有很多小动物，不过都是小型宠物。
　　夏南星隔壁关着一只仓鼠，此刻正缩在角落，搓着手看着他。

　　仓鼠雪白雪白的一小只，很可爱的小模样，看起来味道不错的样子。
　　夏南星凑近了些，隔着铁网，他看见仓鼠哆嗦了一下。

　　夏南星人性回拢，及时打住脑海里不该有的想法，轻轻说了声对不起。
　　虽然在别人听起来只是喵了一声。

　　但很快，仓鼠回了他很轻的一声吱吱。
　　你也是新人类？

　　夏南星怔住，他好像出现了幻觉，怎么感觉面前的仓鼠在说话。

　　吱吱。
　　是的吧？你也是新人类。

　　夏南星眼睛瞪圆，确定这声音就是面前的仓鼠发出的。

　　夏南星喵了一声。
　　什么是新人类？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吱吱。仓鼠也看着他。
　　就是像你这样的呀，突然从人变成小动物的，他们称为新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