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年笙》之小时候》姜小包

8、新来的留级生

　　抽屉里的试卷越叠越高，课桌上的教辅也被翻得卷边。初二的时候，班级似乎已经分流，成绩好乖巧的坐前面，成绩差调皮的坐后面，真是“半江瑟瑟半江红”，老师似乎也对后排的同学实行了放弃政策，上课的时候都不愿意往后排挪，那里确实吵得让人心烦。
　　生活就是这样的平静，千篇一律，毫无生机。10月份的时候，天气转凉，班级里转来了一个留级生，他很高，比班级大部分男生高半个头，头发是烫过的，成绩不好不差。沈小笙只记得他一过来，就和低一年级的女生打得火热，大家都知道他的名字。不过班上的同学并不排斥他，大概是因为这个人模样不错，人也很幽默和善，还带着一点点老大哥的气质，所以很多男生愿意和他“混”，也有一小波女生偷偷崇拜他。
　　他的光辉事迹也是数不胜数，比如：上课的时候，会偷偷把书本摞成堡垒，然后躲在里面吃泡面，只要扭头，就能看见有一股白烟腾腾往上冒，老师居然都没发现。沈小笙心想：旁边的同学不会被香到吗？毕竟沈小笙很喜欢喝带着泡面碎的面汤。
　　还有一次，他不知哪里弄来的染发剂，把头发弄成了紫色。真是不可思议，只见过电视剧里的人染头发，没见过身边的人染，还是紫色。果不其然，被严厉的班主任发现，揪着去了水池，拧开水龙头一顿冲，回来的时候，头发就滴着水，紫色已经不太明显了，整个人发着抖站在讲台上，看着是对后排的同学，实际对全班诉说自己的光辉事迹。沈小笙还记得他冲进教室诉说这件事的样子，又滑稽又可怜，反而这样显得这个人更好相处了。
　　因为沈小笙作文写得好，班主任不仅让她做课代表，还让她把作文整理成word投稿。沈小笙听着老师的话，很开心，可是家里没有电脑，那时候同学们家也很少有那玩意，自己只有信息课才能接触到电脑。思前想后，她决定周末的时候，去“黑网吧”完成这项重任。
　　晚上下过一场雨，天气又冷了些，沈小笙戴上毛绒绒带小球的帽子出门。她把自己已经修改好的几篇作文都折叠放在包里，还翻出了之前朋友送自己的1个G的优盘，便朝着目的地走去。没想到周六网吧里这么多人，老板看到她的时候有些惊讶，大概她看起来太乖太小了。
　　“老板，我想要台电脑可以用word。”沈小笙略带紧张地说。她已经扫视过一遍四周了，座位上几乎清一色的男生，不少人桌旁放着饮料，还有泡面桶。
　　“你说啥？”老板似乎没听清，把耳朵侧过来。网吧实在是太吵了，大家此起彼伏的叫喊声，欢呼声，敲键盘声，围绕在沈小笙的身边，使她有一丝不安。但是她还是提高嗓音说道：“我想用word！”她一字一顿，无比清晰，这回不光是老板听清了，网吧里许多人都愣了一下，看了一眼沈小笙，那目光里有好奇有玩味有不屑。
　　沈小笙差点就想逃离这个地方，可是忽然，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向她走来。“大学霸！你怎么也来这儿了，我旁边有空机子。”
　　然后非常熟练地对老板说：“网费算我的，再拿瓶冰红茶。”
　　“张恒，好巧。”沈小笙见到他穿了一件牛仔外套，整个人显得更加挺拔，本身年纪就大些，看起来更成熟了点。
　　“是啊，你来这儿干啥，这地方不适合你这种乖乖女。”说完，便帮沈小笙打开主机，还把冰红茶递到她桌前。
　　沈小笙没吭声，默默坐下，翻出包里的作文纸，打开电脑桌上的word图标才缓缓地说：“杨老师让我交作文的电子版，我家没电脑。”
　　“原来如此，饮料你喝，要是有问题你问我，我电脑能手。”
　　沈小笙扭过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了声：“谢谢。”她没看到张恒努力隐藏自己的笑意。
　　沈小笙打完一篇，就认真核对标点和字词，生怕弄错了麻烦，她盯着屏幕，鼓起腮帮子，那认真的模样，还有些可爱。
　　“小妹妹，认识一下。”忽然，沈小笙帽子上的小球被一个男生扯住，往后一拽，她差点往后仰面摔倒，还好张恒在一边赶忙扶住椅背。
　　“你们想干啥！”张恒一下子挡在沈小笙面前，张开双手。
　　沈小笙这时候扭过头，看到面前的这几个人，他们看起来也不大，为首的一个头发染得金黄，瘦而高，眼神看起来非常不友好，后面两人非常结实，让人不寒而栗。
　　“你是谁啊，挡在小妹妹面前。”黄毛说完，还色眯眯地看了沈小笙一眼。
　　“我是她哥，你们赶紧给我滚开，听到没有？”沈小笙躲在张恒背后，她手心渗汗，把那张正在核对的稿纸都捏皱了。
　　沈小笙虽然害怕，却鼓起勇气有礼貌地说：“这位哥哥，我现在在打作文，有点忙，对不起。”
　　她本以为黄毛会冲过来，揪住自己的衣领，没想到他反而没生气，却哈哈大笑起来，说：“小妹妹，真可爱。”
　　张恒的拳头捏得紧紧的，青筋暴起，沈小笙试探地用手搭在他的拳头上说：“哥，你们别打架。这位哥哥看起来也没恶意，我把□□号给他就是了。”
　　此刻，老板听到动静太大，赶紧过来打圆场，毕竟这儿是“黑网吧”，沈小笙和张恒，尤其是沈小笙，一看就是未成年，真闹起来，他这店也就别开了。
　　沈小笙在作文纸空白的边缘把自己的□□号写上，又撕下来，伸出手递到黄毛面前，这时他似乎觉得脸上有光了，心满意足地收下。沈小笙深知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她可不希望同学张恒因为自己而受伤。
　　这下子，黄毛一行人终于走了，张恒气得连□□飞车也不玩了，就侧过身看沈小笙，似乎还是有些气不过。可是看到沈小笙她被吓得眼眶里都有泪水，他有些愧疚。
　　“我带你换个地吧？”
　　“我只知道这家我能去，其他网吧不让进的。他们不重要，我还是想打完作文再走。”
　　“那我帮你！”张恒着急地说。
　　“不要，这是我自己的任务。”
　　“你傻啊！作文是你自己写的，我只是帮你打字而已，难道你不信任我的能力？再说了，我怕他们缠着你。”
　　沈小笙觉得张恒说的有理，便不再坚持，递给了张恒一篇作文。两个人都开始认真地打字，只有偶尔累得时候，会看对方一眼。大概半小时，两个人一起检查好作文，张恒结完账后，立马拉着沈小笙离开了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