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见余晖》山玉不是山芋

11、病情

　　“我前几天以为只是普通发烧，他吃了药后就没什么事。他从小身体就弱，以前的病治好后我就没怎么在意，可是当时医生明明说已经治好，这么多年了怎么会……”
　　隔着医院一层厚厚的墙壁，江妈妈抽噎的声音断断续续透过门板传出来。
　　江景坐在走廊里安静地看着人来人往的人群，好似回到了空气中充满消毒水味的黑白记忆里。
　　江妈妈从医生办公室走出来时，眼睛红肿是有哭过的痕。
　　但她依旧佯装正常，强颜欢笑道：“没事的，你不用担心，医生说只是小病，配合医院治疗就会好的。”
　　江景脸上没有任何的情绪，他平静地将江妈妈试图藏起来的真相揭开：“妈妈，我知道的，我心里一直都清楚。”
　　江妈妈爬上皱纹的眼睛瞬间涌出了泪水，儿子洞悉一切的平静让她手足无措，时隔多年的绝望与无助席上心头。
　　“妈妈，我们回家吧。”江景拿出手帕轻轻擦拭江妈妈的泪水。
　　明明儿子才是那个需要被安慰的人，但现在被安慰的人变成了自己。
　　江妈妈抓住江景的手，两眼通红：“我们不回家，无论如何妈妈都要治好你，阿景，没有到最后一步总是有一线希望，你要相信医生，相信自己，我们配合医生好好治疗，一切都会好的。”
　　江景叹了一口气：“妈妈，治病的钱全都花出去只能延长几年的时间，与其把时间浪费在医院，我想去做有意义的事情。”
　　江妈妈死死抓住江景的手，态度坚决。
　　“阿景，妈妈已经没你爸了，妈妈不能再没有你了啊！只有试了才有希望，妈妈知道你不喜欢医院，就当是妈求你了，你再听妈妈最后一次！最后一次，你不在乎自己，你也要想想夕想啊，你走了，夕想怎么办！妈该怎么办啊！”
　　江妈妈痛哭流涕，绝望的声音把路过的大爷大妈都吓了一跳，几个不明情况的大妈在一旁劝到：“小伙子还年轻，有什么坎过不去的，就听你妈妈的话吧。”
　　江景沉默地握着江妈妈的手，他站在嘈杂的医院走廊里，被推动的轮椅发出咕噜噜的滚轮声，坐在上面的人变成了印象中瘦骨嶙峋的属于父亲的影子。
　　“不能让妈妈伤心，爸爸没用，以后只能靠你了。”
　　江景闭上眼睛再睁开，远去的轮椅上，是一个中年女人的背影。
　　“我配合治疗，但我们得先回家。”江景说，“学校那边先瞒着，夕想要比赛，我生病的事情不能让她知道，也别告诉林阿姨。”
　　林夕想第一次出远门，虽然有些紧张，但还是凭借自己惊人的社交天赋很快就融入了新环境。
　　到了晚上何月给她发了手机，不免又打趣了一番感情深厚的小两口。
　　新认识的舍友一听林夕想竟然已经有了男朋友，互相挤着要看是何方神圣竟然能被大美女看上。
　　在林夕想翻出两人日常的合影后，三人捶胸顿足道：“能被美女看上的果然只能是帅哥！太养眼了吧！”
　　“他皮肤竟然比我的还白。”
　　“禁欲系啊我去，和我男友简直天差地别！”
　　几人一听这还有个有男友的，嚷嚷着要看，有着小麦色皮肤的少女嬉笑着打开相册。
　　从来没住过宿的林夕想觉得身边的一切都很新鲜，和三个新室友玩闹一会，互相分享发生在自己身边的趣事后，她们才陆陆续续去洗澡。
　　林夕想换好睡衣拿着手机，心心念念等待江景的电话。
　　明明早上还见过的人现在因为距离想念的一发不可收拾。
　　九点四十，手机屏幕亮起了光，她连忙接通了视屏。
　　江景的手机放在书桌上，他温柔地问：“新环境还适应吗？”
　　林夕想趴在床上，手指在江景屏幕上的脸一戳一戳，心想如果能戳到本人就好了，嘴上回答：“这里的同学都很好，我今天交了几个新朋友，她们也都跳的好厉害，我还要更努力才行。”
　　江景看着她的小动作，双眸如水：“如果是夕想的话，一定能做到，因为夕想最厉害了。”
　　林夕想嘿嘿一笑，但隔着屏幕说话总觉得心里莫名难过。
　　“江景。”
　　感受到林夕想低落的情绪，江景离手机坐近了些。
　　“怎么了？”
　　不大的手机屏幕里，林夕想看着江景近在咫尺的脸，他纤长浓密的睫毛一扇一扇。
　　林夕想也离手机更近了些，她说：“我想你了。”
　　江景轻轻一笑，柔软低沉的声音从她耳机里响起，如陈年佳酿在林夕想的心扉荡开一层一层涟漪。
　　“我也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