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道而至的玫瑰》耳啾啾

18、【喜欢】

　　陈鹤言拿了东西并没急着走，虽然给江晚开了个他觉得蛮有趣的玩笑，但是听在别有用心的人的耳朵里，心里又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了。
　　正巧，江晚就是那个别有用心的人。
　　她从一大早上就被孙舟舟问是不是喜欢陈鹤言长，是不是喜欢陈鹤言短，不知道怎么的竟然再遇见他的时候，竟然真有点小鹿乱撞的心思。
　　她不太能分辨这是不是喜欢，毕竟，自己确实也并没有喜欢过人。
　　所以，她只能按下心头冒起的一百万个小心思，强打起精神来应付面前带着笑意的少年。
　　但是他的话题抛出的太过于犀利，自己竟然有点无从下手的感觉。
　　“我逗你玩呢。”许是看她半天没有动作，陈鹤言整理好自己的东西，看向了她。
　　江晚也只能配合得笑了笑。
　　“哦对，你刚才问……这是我的课桌吗？”陈鹤言把东西拎在手上，颠了颠，好像在试试这个的重量，一边又漫不经心地撇头对她说了一句话。
　　江晚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只能傻傻地点了点头。
　　“你知道我在这个班？”
　　江晚：……
　　她该怎么说她一直都留意着他的信息，有关于他的点点滴滴她都小心妥帖保存，她甚至还知道他最喜欢吃的菜、最爱的颜色和最喜欢的天气……
　　但她不能说。
　　“就……你不是之前说过，你考了全市第一……一班不一直是实验班嘛……”
　　江晚硬着头皮把话说完。
　　陈鹤言低头看向女孩子，手足无措的样子实在可爱，窗外的阳光从墙壁上面的窗户投射进来，打在少女的脸上，肌肤吹弹可破，还有一层细细的小绒毛。
　　像是个多汁可口的水蜜桃。
　　陈鹤言像是随口一说，也没太想期待她的回答，随意地一点头，摆出了个准备告别的姿势。
　　“哎学长，我们高一还会有实验班嘛？还是这个教室吗？”孙舟舟十分大胆的发问。
　　陈鹤言动作一停，转头看了一眼这个教室。
　　“可能吧，但是应该要换个教学楼，不在这个教室上课了。”
　　“啊？为什么？”这次的发问换了个人，江晚有点焦急的看着陈鹤言。
　　“楼到年限了，该拆了。”陈鹤言言简意赅，但是看见眼前的女孩子听见他这句话之后满脸掩饰不住的失落。
　　“怎么了？”他于心不忍又问了她一句。
　　江晚还是只摇摇头，并没说什么。
　　她在听孙舟舟说她会在新的实验班的时候其实有点小雀跃，这样就能和陈鹤言共用一个教室了，虽然在时间上并不同步，但是在空间上同步是不是也算是同学一场了呢？
　　“这教室一点也不好，设施都老化了，窗户关不严冬天呼呼的往里面灌风……”陈鹤言一口气说了四五条坏处，把两个女孩子听得一愣一愣的，“哦对还有门也锁不上，教室里的东西都丢过……”
　　江晚听到这，呼吸一滞，眼神躲躲闪闪，不由自主地瞥向了后面那个已经空无一物的光荣榜。
　　“啊？丢了什么东西？”那边孙舟舟还在发问。
　　陈鹤言一停顿，似乎在脑子里千回百转了不少说辞。江晚在这大片的留白中屏住了呼吸，似乎是在等待行刑一般煎熬。
　　幸好，他最后只摆了摆手，“没什么。”
　　近在咫尺的“小偷”，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

　　盛夏的天光被拉得很长，骄阳在半空中炙烤着干裂的土壤，鱼虫鸟兽都选择躲避这难熬的阳光，不知道在哪处乘凉。一时间，盛夏竟然有了种万籁俱寂的宁静感。
　　如果能忽略那不知累的知了的话。
　　从天勤出来，江晚和孙舟舟两人去附近的小街逛了逛，两个人告别回到家，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这一天的经历太过于丰盛，以至于江晚把自己扔在自己二楼的床上的时候，松了一大口气。
　　她捞过一边的玩偶垫在自己的身下，回忆着今天的一切，或许是因为孙舟舟一早就把一天的基调定了性，她总是不知不觉中在思考着她一直问自己的一个问题——
　　“你到底喜不喜欢他。”
　　江晚把头埋到了玩偶身下，用玩偶把自己的头遮的严严实实的，但是却仍旧挡不住孙舟舟的嗓音总是在耳朵边环绕。
　　她心一横，翻过身躺在床上，拿起一边的手机，一字一顿地在搜索栏上打上——“女生怎么发现自己喜欢上一个人”。
　　然后，搜索，点进去第一条回答。
　　一点进去，江晚瞬间被这长篇大论晃花了眼。
　　篇幅很长，但是好在被作者条分缕析地总结成了四段，每段一条，读起来也不算太困难。
　　“第一条，总喜欢看他的动态……”
　　江晚本来打算瞥一眼就关上的，她打死都不相信自己喜欢陈鹤言，但是刚看到这个开头就停下了手指滑动的动作，仔细地看了起来……
　　“第二条，总是想见到他……”
　　江晚放下心来，自己好像并没有时时刻刻都想见到他，但是转念一想，如果这几年的时间都算的话……其实……
　　她一愣，又开始看第三条——“肢体接触时会不由自主地慌乱……”
　　她缓缓地放下了手机，该不会真的……
　　胡思乱想半天未果，她又打开了手机，以准备上断头台的心态去看最后一条——
　　“见面时刻意与他保持距离：如果不见时想见，见到了又会刻意保持距离，那么你是想掩盖自己喜欢他的心迹，或者你不想承认也不敢承认你喜欢他。”
　　一语成谶。
　　江晚石化在床上。
　　她觉得自己羞于见人，为什么对一个没见过几次面的人会产生这么亲密的感情，她无从下手又不知对谁说起好。
　　辗转反侧，一夜无眠。
　　第二天，江晚是被自己的手机铃声吵醒的。
　　不知道手机不眠不休地叫了多久，才把她从睡梦中叫醒。她拿起一边的手机一看，已经是下午三点了。
　　“晚晚，你干嘛呢不接电话？”
　　江晚挣扎了一番才看清楚手机上的名字——李齐琛。
　　“昨天睡得有点晚。”江晚答非所问，揉了揉快要炸掉的太阳穴。
　　“哎我记得，林卿是你的偶像是吧？”李齐琛也并没多过于探究，而是把自己打电话的意图抛了出来。
　　“嗯。怎么了？”
　　“她明天来麦城作报告，但是是私人场合需要入场券，我朋友手里正好有，怎么样去不去？”
　　江晚一愣，随即兴奋起来，“当然要去！”
　　“那好，到时候咱们麦城书城前面集合，我带你进报告厅。”
　　一通电话打过，消减了江晚因为昨天晚睡带来的头痛，随即而来的是无尽的兴奋。
　　江晚十分喜欢看书，也有几个崇拜的作者，要属最崇拜的还得是林卿。
　　她曾经在闲鱼上买过林卿的签名书，只不过最后被鉴定为是假货，还伤心了好一阵子。
　　之前和李齐琛聊过自己干的这件事，他还骂自己蠢，没想到转头就上了心。
　　江晚拿起手机，想看看能不能搜到林卿的航班，自己可以凑着去接个机近距离看看什么的，没想到一打开就是自己昨天忘了关上的界面——
　　“女生怎么发现自己喜欢上一个人”。
　　江晚拿着手机的手紧了紧。
　　十五年来第一次好像喜欢上了一个人，她却不知道把心情和谁分享。
　　父亲和爷爷奶奶是肯定不行的，孙舟舟和李齐琛好像也有点怪怪的……
　　她突然想到孙舟舟那天的随口一说——“我要是有喜欢的人肯定第一个给我妈说，让她帮我把把关，我可不能一颗真心喂了狗。”
　　她突然也好想有个这样的妈妈。
　　江晚拿起手机，看了看那个因为时差大部分时间都在黑着的头像，最终还是没有点开那个对话框。
　　纠结无果，只剩窗外的蔷薇花开的正盛。
　　-
　　“晚晚!”
　　江晚终于努力从人挤人的公交车上挤了下来，刚落地还没站稳，就听见有人叫她。
　　虽然约着是在书城门口碰面，但是李齐琛并没有在门口等。
　　“我就知道你得坐公交，今天书城人太多了，我怕你找不到就来这里等你。”少年脸上明晃晃地挂着一个“看我多聪明快夸我”的表情。
　　两人顺着人流向前走去，看样子这次的报告会十分隆重，一路上人熙熙攘攘，基本上都是要去书城的人。
　　人流量快赶上步行街了。
　　江晚：“是是是，李大少爷可太聪明了。”说着，向他翻了个大白眼，“咱们走吧？票在你那吧？”
　　“额……”李齐琛有点面露难色。
　　江晚不知道他为什么有这种反应，转头不解地看着他，但是李齐琛并没有看她，而是向前打了个招呼——
　　“哎，哥！”
　　江晚循着他打招呼的方向看过去，一愣。
　　她竟然看到了一群人！
　　和李齐琛打招呼的恰好也是个江晚匆匆见过一面的人，就是那天去他们班卖书的邱扬。
　　“这是我朋友，江晚。”
　　李齐琛看着好像和他们很熟悉，挨个地打着招呼，顺便还把江晚也介绍给他们。
　　江晚有点尴尬，只能僵硬着笑脸，向他们一一的点头问好。
　　邱扬：“怪不得你要去接，女朋友吧？”说着还冲着李齐琛挤眉弄眼。
　　“不是不是。”江晚连连摆手。
　　“哦不是，她是我发小，我们很小时候就认识了，刚考进天勤的。”李齐琛也在一边解释。
　　邱扬点点头，也没说什么。
　　两个人又寒暄了一阵，江晚发现他没认出来自己就是当晚跑出来向陈鹤言要□□号的人，也就放下心来。
　　不过也是，那只能算是个小插曲，怎么可能让人一下子记这么久。
　　而且就冲着陈鹤言的受欢迎度，怕是女生找他要□□号这件事他们早已经司空见惯了。
　　几个人站在门口等了半晌，眼看着时间都快到了，江晚扯了扯李齐琛的袖子。
　　“还不进去吗……时间都快到了……”
　　还不等李齐琛回答，一边的邱扬恰巧听见了她的疑问，便随口答道——
　　“我们还有一个人……哎，阿言！这！”
　　江晚一僵，随着他招呼的方向看过去——陈鹤言正朝着他们的方向走来，少年的腿很长，步伐迈的很大却频率不快，身侧的手跟着飘起的衣角一晃一晃，挤在匆匆赶着报告会的人群中，竟然有了一种闲庭信步的悠闲感。
　　看见江晚，他似乎也愣了一下，然后继续往他们这边走来。
　　还不等江晚反应过来，他们这堆人里的一个女生已经扑了上去——
　　“阿言，你怎么这么慢呀！”
　　说出的话虽然不客气，但是语气娇嗔，带了点撒娇的味道。
　　她扑过去揪着陈鹤言的衣角，摇了摇。
　　陈鹤言皱了皱眉：“宋茁优，你怎么也来了。”
　　江晚又是心神一动，之前只是在网络上看过的名字突然活生生地站在她面前，突然有种脱离现实世界的不真实感。
　　她仔细地看了看那个叫宋茁优的女生，她穿了条烟灰色的百褶短裙，一双白花花的修长的腿从裙子下面伸出，配着乐福鞋和学生袜显得俏皮又可爱，上身是制服短袖，很好地勾勒出她的腰线，脸颊和眼睛都圆圆的，像小鹿一样人畜无害。
　　不知道是自己酸还是之前看贴吧上期待值太高，江晚觉得宋茁优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般惊艳。
　　她又瞥了一眼陈鹤言，嗯，还没有他长得好看呢。
　　周围的人都在起哄，宋茁优低着头做娇羞状，却一个劲儿的往陈鹤言那边靠，陈鹤言始终神色淡淡的，不露痕迹的躲避着。
　　或者说，是江晚认为的躲避着。
　　因为其他人都起哄，仿佛两个人的动作很亲密无间，江晚也有点拿不准自己的看法究竟是客观事实还是掺杂了别的什么感情。
　　至少她心里酸酸的。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报告厅走，江晚走在李齐琛的旁边，小声的问他：“为什么有这么多人啊……”
　　“这个报告的主办方是天勤学生会的赞助，他们送的票……我本来和他们在打球，一听他们有这个票就死缠烂打让他们带上咱俩，够意思吧？”
　　江晚：……
　　她其实很难说想见林卿的心思更强烈，还是不想看见宋茁优和陈鹤言在一起的心思更强烈。
　　那边宋茁优娇滴滴的声音还在响起：“前几天我去普吉岛玩啦，你看把我都晒黑了……过几天我准备去伦敦看Gone的演唱会，阿言你和我一起去嘛……”
　　江晚闭了闭眼。
　　无端端的，她就对这个女孩生出了一种厌恶之情。
　　也可能是心底的酸涩泡泡又在发挥作用了。
　　她其实也很想用这种语气给陈鹤言说话，可是她不会，也不能……

　　突然，肩膀上被人很轻地拍了一下——她也不知道究竟是拍还是点，因为动作太轻了。
　　然后，一个声音从自己耳边响起。
　　“你怎么来了？”
　　江晚条件反射地转头，第一眼看见的是少年的喉结和黑色T恤，那上面的图案——
　　是陈鹤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