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枝》姜汁梨

51、校门口的酸辣粉

　　还能在那个教室找到那张桌子，姜青禾也有点出乎意料。
　　指尖抚摸着桌子的纹路，还有那个字。他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万幸，可以用这样一种方式参与她的过去。
　　远处，层层叠叠的云，把天空点缀的更加清亮透彻。操场换了新的草皮弥漫着一股在太阳底下暴晒的塑胶味和绛红色的塑胶跑道相撞在一起，显得更加泾渭分明。
　　香樟树树叶飒飒作响，空气中有阳光的味道，温暖和熙。二中的校园占地面积广大，光这一个足球场都几乎可以跟大学的媲美。
　　姜青禾的手勾住苏知言的手指，两个人在足球场上走着。
　　有风直直的吹过来，弄得他酸了眼眶。苏知言抬手揉了揉眼角，白皙的皮肤被力道弄得有些发红，愈发像哭过一般。
　　不知道到底是风让他红了眼，还是眼前的人。
　　校园里的风总是通人性，卷起跑道上的叶子吹过脚边，像是在邀请着他们陪它一同嬉戏。
　　姜青禾侧过身子曲着膝盖一蹦，双脚踩在了苏知言拉的长长的影子上。“被我踩住啦，你不能动了。”少年轻笑了声，伴随着风声传入耳朵里。他直勾勾的看着自己，姜青禾只觉得他眼里的星辰比太阳还要耀眼。
　　“怎么办啊？要怎么样才能把我放开呢？”苏知言手合十做了一个求饶的动作。
　　“嗯，那就你陪我逛一整天吧。”姜青禾故作大发慈悲的说道。
　　他挑着眉懒散地回答“遵命，姜小姐。”说完还敬了一个不标准的礼。逗的姜青禾呵呵直笑。
　　最后还是两个人，实在受不了塑胶被太阳暴晒的气味，才离开了足球场。
　　随着时间推移，太阳高度角的变化，两个人的影子从平移变成了相交，重叠在了一起。
　　余光瞥见姜青禾利用空闲的那只手揉了揉肚子，苏知言很少撑了一个伸展动作，装饰不经意的扭头神色平常的询问“饿了么？如果不饿的话，大小姐可否赏脸陪我一起吃个午饭？”
　　“准了，gogogo！”放假期间食堂是不开门的，所以带苏知言尝一尝食堂的计划只好作罢。
　　学校里的每一个角落苏知言都会想着会不会跟姜青禾有某种联系或独特的回忆。似茹二中并不小，也并不是只有这一次机会来到这里 。
　　两人没再继续逛下去，抬脚开始往校门走。刚好遇见了刷碗回来的保安大叔，姜青禾才猛地回过神来，刚刚进来的时候还没有登记。
　　少女把头探进保安室，语气里带着歉意。“大叔，我们进来的时候忘记登记了，现在补一下可以吗？”
　　姜青禾知道如果没有填来访登记的话，出了什么事大叔责任会很大。
　　她无比别人庆幸着幸好自己想起了这件事，一边觉得有些愧疚，害怕如果没想起来后果会变得很严重。
　　然而，大叔也只是乐呵呵的点了点头，语气依旧热情和蔼“哎呀，你没想起来我都忘了，写吧写吧。”
　　大叔招了招手，从保安室里走出来。
　　来访登记的册子摆在屋檐下的长桌上，接过大叔递来的笔，利落的写上两个人的信息。
　　“大叔，那我们先走啦！”姜青禾挥着手道别。
　　“再见，再见。”
　　两人来到了学校旁边的一间粉店，还没见到老板人，就听到了吆喝声。没一会厨房里穿着红色的围裙的老板娘走了出来，热情的招呼两人。
　　“老板，两碗酸辣粉，不要香菜。”说完，好像想到了什么别扭头说道“阿言，你吃香菜吗？”
　　苏知言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吃。
　　“好嘞，等会啊两碗酸辣粉——”半开放式的厨房，可以让老板娘看清外面，他拿着长长的木质筷子，搅拌着锅里的粉。
　　这样的厨房使得她可以跟游客们聊天，老板娘声音洪亮也是热情的很。
　　两碗红彤彤的酸辣粉被端上桌，姜青禾熟练的从桌上的盒子里翻出陈醋，往碗里多倒了一点。
　　“这样不会太酸了些吗？”苏知言语气有些疑惑，自己以前吃的时候从来不会再额外添加陈醋。
　　姜青禾一边搅拌着面前的粉，温声回答“因为我比较喜欢酸一点的口味，但是店里为了符合大家的口味，不会做的特别酸，因为害怕有些人吃不了。”
　　桌子中央的调料盒子算得上，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可以说是应有尽有。姜青禾指了指那瓶醋“所以才会设置这些调料多喜欢什么的可以自己加。”
　　垂首闻了自己面前的那碗酸辣粉，一股酸气扑面而来，眉头蹙起。
　　本来打算学着她的样子也加一点，现在看来倒是没这个必要。
　　虽说只是校门口的一家小店，苏知言尝了一口后发现这家店的酸辣粉确实很好吃。
　　“我以前经常跟小可偷偷来吃，时清姿女士平常都不让我吃这种东西。”嘴里的东西还没吞，说话有些含糊。
　　见他有点疑惑，才又解释道“时清姿女士是我妈妈。”
　　两个人一边吃着粉，一边聊着天。
　　老板娘撩开帘子，拿着两个碗走了出来。“来，请小帅哥小美女喝的豆浆，我用豆子磨的呢。”
　　面对阿姨的热情赠送，两个人没推脱，大大方方的说了声谢谢。姜青禾还当着老板娘的面喝了一口。
　　不比外面早点铺的豆浆，几乎喝不出大豆的味道，老板娘这里的豆浆豆味纯正，特别香醇。
　　“好好喝！”姜青禾眼睛亮了亮，毫不吝啬的对老板娘给予夸奖。
　　有了豆浆的释缓，不太能承受这么重的味道的苏知言总算松了口气。
　　时间跌入云层之间，冲洗着一切。眼前的小姑娘绘声绘色的描述着自己曾经经历过的场景。一幕幕展现在自己面前。
　　好像可以跨越时空，自己真的亲眼见证了那些瞬间。
　　少年人对一个城市最大的回忆，除了自己的家里，应该就是校园了。
　　两个人没有目的的在周边的街道晃悠，一起吹了同一阵风，喝到了她很久之前跟自己分享的奶茶饮品。
　　烈日当空，即使是早春寒冬，在南方，只要天气干燥，水泥地板也会被晒得滚烫。
　　两个人闲逛到傍晚 ，直到蔚蓝的天空披上了霓虹的彩霞，两个人才打车来到了苏知言所入住的酒店。
　　直到手机的电话铃声响起，姜青禾才回想起来没有很确切的跟外公外婆说她不去酒会。
　　“阿枳，你去哪了？怎么没在现场看见你？”
　　外婆温柔的询问声里还有些担心，这听得让姜青禾有些心虚。她支支吾吾的回答“外婆……我没去。我同学来找我了，我不想去那个无聊的酒会。”
　　这都搬上挡箭牌了，顾雅君也只好放弃这个想法。眼前忽然闪过两串烤鱿鱼，一下子把姜青禾飘到了远方的思绪勾了回来。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他手指干净修长，捏着竹签的时候，感觉整个烧烤都跟着他上了一个档次。
　　姜青禾张嘴一口咬下竹签上的肉，还没吞进肚子里，刚开始嚼，又要开口说话。“没有呢，我在想我们明天去哪玩。”
　　他侧过脸，轻笑出声“那么我们下一站，去哪？”
　　姜青禾思考了一会，眸子徒然亮了亮，有些试探的开口“要不……游乐场？”
　　“嗯？”苏知言没注意听片头询问，谁料到姜青禾因为是他不愿意，解释道“你要不想去也可以不去。”
　　“只是很小的时候他们就答应要带我去，一直到我都换地方生活了都没有跟他们去过一次。”
　　苏知言突然意识到姜青禾说的那个“他们”，也许就是她的妈妈。
　　他只觉得耳朵嗡嗡作响，周围的一切都没了声音，只剩下姜青禾的话在耳边萦绕。
　　为了不让小姑娘伤心，苏知言抬手搓了搓她的脑袋，语气放缓哄着“谁说我不想去了，我太想去了好不好，姜小姐赏个脸陪我去？”
　　姜青禾被他这一番话逗得笑了起来，头低低的整理了一会儿自己的思绪，又给自己挂上了笑脸。
　　“那说定了，明天我们就去游乐场！”说着伸手比出拉勾的姿势，他葱段式的手指勾住自己的小指，盖下印章。
　　夜幕渐渐落下，道路两旁白炽的路灯，开始点亮自己照亮着大家。街边卖夜宵的小贩逐渐出摊，各式各样的小吃，即将在这一晚上大显身手。
　　忽然感觉到袖子被扯了两下，低头就看见姜青禾两只小眼直勾勾的盯着一个西点铺。
　　他修长干净的手指着摊铺，声音温润好听“想吃这个？”
　　“嗯嗯嗯！”姜青禾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
　　他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容，用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最终把魔爪伸向了姜青禾的脸，小姑娘细皮嫩肉的，脸颊也有点肉嘟嘟的手感十分好。
　　像果冻，□□弹弹的。
　　苏知言想着想着，嘴角勾着的笑扩大，连自己都不曾发觉。
　　姜青禾伸手排开捏着自己的手“吃东西呢！”
　　“好好好，还有呢管够不够我再给你买。”苏知言讪讪的收回手，哭笑不得的说。
　　“等会你自己打车回去，还是我把你送到小区？”
　　苏知言站在斜后方，没听见回应低头就看见她卖力的啃着吃的，小嘴一动一动的跟兔子似的。
　　终于，小姑娘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了。轻轻的发出了“哈～”的一声才开口“我自己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