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枝》姜汁梨

45、爱莲说君子

　　虽然不在身边但是打着电话的形式陪自己逛超市好像也不错，虽然姜青禾还是比较想带苏知言本人来逛的。
　　早上的超市还没有那么热闹，不至于到大家走着走着都要防止会不会碰到人的地步。
　　姜青禾推着车迈着小步子跑，鞋底在瓷砖地板上发出哒哒哒的声音。
　　接着这段小跑的助力，把双脚都踩上购物车下的横杠上，就像车子能够带着自己去远航。
　　因为是在比较宽阔也很长的边缘上，姜青禾很轻的惊呼一声。
　　“怎么了？”耳机的蓝牙里传来声音，下意识的瞟了眼四周后从车子上下来，干咳两声，讪讪道“没有，有点激动。”
　　大概是为了让自己更加有底气，说完还轻轻的嗯了一声。
　　南方的天气多为湿冷，商场里的暖气开的很足。一直推个购物车跑来跑去的姜青禾鼻尖上冒了一层细细的汗珠。
　　此时的购物车已经塞了个半满，全都是零食。
　　但是超市的架子上还摆放着很多很多姜青禾每一样都想搬回家里面。
　　看着眼前的饼干盒的可爱包装，粉色的盒子基础上加入了新年的中国红色，来点缀着简笔画的蝴蝶结。
　　忍不住的拿起来查看，眼睛里好像冒着星星神情激动“苏知言，我刚刚发现一个饼干，它的包装超好看！”
　　对方没有马上回话，一阵声响过后，听见他语气里有些憋笑“难道不应该是看好不好吃吗？光看包装啊。”
　　听得出来他系里带着几分愉悦，也不知道是被姜青禾的话逗笑了，还是什么别的。
　　此时已经临近正午，来购置年货的人越来越多，鞋子与地板的碰撞声越来越嘈杂，往日里安静的超市也逐渐变得热闹起来。
　　周围三五成群的交谈声不绝于耳，姜青禾拍人拍胸口，还好自己有先见之明，带了耳机，要是打电话不知道多吵。
　　“幸亏我聪明。”
　　姜青禾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电话那头的人声音带着疑惑，不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但也隐约能够感应到她确实是在人多的地方。
　　有时候不小心碰到了货架，有些慌张的收回手脸上挂着点尴尬，解释道“人越来越多有些吵了，我说，还好我聪明带了耳机。”
　　听他解释完后苏知言轻笑了声，少年缱绻的声音被姜青禾真的一清二楚。
　　分明没有那个意思，但是自己好像就是听出了点嘲笑的意味。“嘲笑我是不是！”姜青禾猛得炸了毛，右手紧紧的捏着手机，感觉像是恨不得穿过手机打他那样。
　　“没有，觉得你好可爱。”少年勾着唇不紧不慢的说，眼中的神色慵懒与月色相比，比月色更温柔，又比月色更缱绻。
　　他怎么比之前会说话了呢？姜青禾被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噎住了嘴。
　　一只手揪着面前的软糖包装无意识的在捏，嘴里又不知道该回应他些什么。
　　良久，苏知言的声音又顺着电波传入耳朵，好像是因为电话挂掉了，但是又没听到挂电话的声音来确认一声。
　　苏知言声音带着点迟疑，试探性的说“喂？青禾？”也不知道是他声音太小，还是姜青禾走神的太严重，没能等到回应。依稀还能听到那边嘈杂的声音，语气有些无奈“乖乖？”
　　“宝宝？还听得见吗？”
　　“宝贝？”
　　“啊？”看着手里那袋软糖，几乎要被自己捏烂，姜青禾才猛然意识到自己又走神了。
　　没听到回应的苏知言还在询问着，几声亲昵的称呼，就这样传入耳朵。
　　星星之火，终已燎原。在对方毫无意识的攻势下，姜青禾脸上的绯色再一次一点一点的从脖颈蔓延到了脸上。
　　就像星星之火，最终也能点燃一整片草原。苏知言就是点燃姜青禾的星星之火。
　　面色有些羞愧，确认好没有人从自己旁边经过后，眼疾手快的把那包软糖塞进了自己的购物车里，虽然知道苏知言大概猜到自己又走神了，还是小声的解释“我，我刚刚又走神了。”
　　姜青禾很容易在时间，任何地点，任何场合，就算当时在与对方交谈，只要脑子里想起了另一件事，就很容易陷入那件事情的思考里。
　　苏知晓说她走神的次数与频率放在整个走神界都是相当炸裂的。
　　她没回答只是莞尔一笑。
　　听见他叹了口气，说的话明明是打趣的话但是又有些宠溺“这么爱走神啊宝宝。”
　　苏知言好像是下意识顺嘴就这么说了一句，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的时候，听见他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一下。
　　“我那是习惯了。”一想到他最近一直打趣自己，姜青禾又补上两个字，几乎是一次一顿的说“知，言，哥，哥～”
　　听到哥哥两个字，苏知言感觉自己好像腿都软了半截，小姑娘本来就软软的，这下还故意用软绵绵的调子喊，自己也真的是遭不住。
　　“别闹。”苏知言的声音明显弱了几分，听着感觉像是从牙缝硬生生挤出来两个字。
　　姜青禾心里不免有些雀跃，小幅度的踢正步般直着脚没有弯曲关节的往前走，看着像个布偶娃娃呆呆的。
　　然而就是这个呆呆的布偶娃娃，心里却住着一只小狐狸十分狡猾，要头晃脑的，不知道在打着什么算盘，又要让电话里头的人遭殃。
　　“苏知言，你现在在干嘛呀？”心里好像有个小钟摆不紧不慢的晃动着，指关节随着钟摆晃动的频率一下又一下的敲打着购物车的扶手。
　　像一个猎手安静的等待猎物的上钩，还是一个俏丽的猎人小姐。
　　猎物先生的声音慵懒散漫，漫不经心的回答她的问题“在房间里，他们在客厅看电视，外甥女也在我这。”
　　提到那个声音糯唧唧的小妹妹，猎人小姐脸上充满了雀跃兴奋的神情，好像是想到了这样有有失身份又努力的平复了自己的心情。
　　太阳透过玻璃窗子，清晰的显现在眼前。抬起头来的姜青禾被耀眼的阳光刺激的睁不开眼，自己还没开口说话，耳机里传来了声音。
　　霎时间，万籁俱静好像连天边的阳光都定格住了。暂停的那几秒，让猎人小姐溃不成军。
　　她听见苏知言外甥女用糯叽叽她的嗓音说“叔叔说他好喜欢你。sh…姐姐！”
　　这突如其来的操作都得姜青禾笑了起来，扶着购物车的扶手蹲在地上。感觉此时如果有条地缝，自己都能钻进去。
　　太羞人了！他怎么可以带坏小朋友。
　　脸颊被深深的埋进了臂弯里，只能看到一顶红丝绒的贝雷帽。穿着暗红色格子裙的姜青禾蹲在地上，配上那顶帽子，就像蘑菇似的。露出的那截粉白的后颈也被染成了绯色。
　　少女声音嗡嗡的，几乎是含混不清的说“你别这样。”
　　“嗯？”传过去的声音闷闷的还带着点电磁，苏知言疑惑的发出声音。修长的手指揉了揉外甥女的头顶，白皙的指尖在墨发里若隐若现。
　　小外甥女跟小猫似的，偏着头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好像很享受。
　　“你这样，这样会搞得我好害羞……”姜青禾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都快要听不见。他刚刚到底在教小妹妹说什么啊，最后那个称呼的发音明明就是想让她叫自己婶婶。
　　不要脸。
　　越想越羞愧，姜青禾感觉自己现在肯定红的跟煮熟的虾似的，哪有让小朋友帮忙说这种话的！臭不要脸。
　　大概是听出了小姑娘都难为情，姜青禾语气有些无辜的解释，是她想要跟你说话又不知道说什么，让我帮忙想，我想对你说的话就是那句。
　　这牛头不对马嘴，前言不搭后语的，姜青禾没忍住白了一眼，那个高冷又温柔的苏知言到底丢哪去了，说好的花中君子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呢？
　　“苏知言，你人设掉了。你高冷又温柔的人设掉了。”姜青禾泄气似的揪着购物车儿童座椅上的海绵垫，不满的嘟囔着。
　　听她这么一说，苏知言倒是有些疑惑，轻言浅笑的问“我什么时候有这些人设的。”
　　“诶，你不知道附中的人都怎么形容你吗？”把脸从臂弯里抬起来，马上变成了一种要跟别人分享八卦的神色。
　　“说说看。”
　　“高三0班的苏学长，素来就有这么一个话来形容，听过陶渊明的爱莲说没？”说着说着，语气居然有点兴奋，大概每个女生分享八卦的时候都是这样的吧“就是那句莲花之君子也；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说完了诗句，还不忘了解释这么说是个什么意思“意思就是说你又高冷又温柔，虽然温柔，但是又有点像神仙对平民一样，那种有疏离感，然后说你这种九天上的神仙是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得不到的，只能拿来看，不能拿来当对象。”
　　讲到神仙和平头，老百姓几个字的时候还不忘了停顿下来，慢慢的说。语气可谓是称得上抑扬顿挫，像说书人一样。
　　良久，他说“最后还不是跳下了云端，跟某个小姐表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