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着超跑去探案》瘦布溜

36、破案二

　　下午第一节课铃声响起时，阮玉被警察带到了警局。

　　坐在审讯室里，他显得很平静，“警官，你们传唤我来，不需要家长或老师陪同吗？”

　　“你的老师一直在外边候着。而且我们也联系了你的姐姐，如果你想等她来了再开始，我们可以等。”即使时间紧迫，赵起仍表现得很闲适。

　　阮玉打量赵起片刻，笑了笑，说：“不用了，我们开始吧。”

　　赵起审视阮玉片刻，说道：“7月7号晚，快捷车队出租车司机林海被人电击后，因呕吐物堵塞气管窒息死亡，随后被人抛入江中。初步调查时，我们推断案发现场是春荣街与秋实街之间的滨江路路段，死亡时间是11点15分至11点25分。在了解到4月9日，林海与你姐姐阮芳发生争执后，我们曾误以为阮芳被林海侵犯，你为了报仇杀死林海。可是闫过证实侵害未遂，7月7日你又有不在场证明，时间也对不上，所以我们排除了你的嫌疑。但随着调查深入，我们发现事实上案发现场在春晖街与春荣街之间的滨江路路段，遇害时间也提前到了11点至11点15分。如此一来你的嫌疑就增大了。”

　　阮玉说：“可是那时我正在回家的路上。”

　　“是，张译确实坚称按时下课，你离开他家的时间是10点50分，王老太、狗主人贾文涛也都或直接或间接证明你7日晚上11点左右在碧园小区。但这个证明是不成立的，因为你制造了15分钟的假象。”

　　阮玉：“……”

　　赵起竖起食指，低沉地说：“为了谋杀林海，你做的第一件事是确定他的行踪。因为职业习惯，很多出租车司机嘴很碎、好炫耀。林海这样，苏强也这样，你家又是开快餐店的，很多司机去吃饭，所以你应该听他们提过周五在红屯街岗子串店聚餐的事情。”

　　阮玉静静听着，眼神平静无波。

　　赵起接着说：“你补习正常结束时间是10点，因为你还要给张译的母亲洗澡或清洗污秽的衣物，所以离开他家的时间应该是晚上10点50分，回家必然要经过碧园小区。骑自行车从香苑小区到碧园小区走衡阳胡同最快需要10分钟，也就是晚上11点到那里。你从香苑小区到滨江路劫杀林海需要走巷子胡同，同样需要骑10分钟才能到达。而按照林海的速度，11点正好是他到达巷子胡同的时间。”

　　阮玉说：“都是11点？那岂不是矛盾了，我又不会分身术，不可能同时出现在两个地方吧。而且如果都是11点到达，那我和你说的这个人岂不是正好碰面，你觉得我这样的体格可以毫发无伤地制服一个成年男子吗？”

　　“你当然打不过他，所以才要提前到达滨江路，从背后用电棍偷袭。”赵起说，“要提前到达而不被人怀疑，你做了第二件事——调整张译的手表。”

　　阮玉反驳：“这就更不可能了。按照你之前说的时间，我骑车到达滨江路，杀人后再返回到碧园小区，两段时间加起来怎么也要20分钟。别说我从来没有碰过张老师的手表，就算我调快了20分钟，张老师也不可能毫无所觉吧。”

　　“确实，调整20分钟不现实，但是提前10分钟就有可能了。”赵起目光炯炯，“毕竟张译的手表有点特殊，不是吗？”

　　阮玉瞳孔猛地一缩。

　　赵起直视阮玉：“调查时，我们特意问张译手表走时是否准确。他说：走时不准，一周慢5分钟左右，但调一下就好，不影响生活。张译的手表并不是名贵手表，价格在3000到5000元。他又使用多年，加上他的职业——物理老师，经常要做实验，比如磁场实验，就会影响手表的正常运行，所以晚点、停走很正常。”

　　阮玉轻笑：“警官，如果张老师的手表走时慢了，那我更不可能行凶了。”

　　“原则上是这样。一般听到手表走时慢，也会觉得你不可能是凶手。”赵起说，“但事实上手表慢了，更有利于你，尤其是他的手表还是全自动机械表。”

　　阮玉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我们都知道，时间或早或晚三五分钟，对生活影响不大，但是超过5分钟就会改变日常，比如赶不上公交车，错过一个红绿灯。但是张译却说手表慢了对他影响不大，于是我想到了全自动机械表有一个特点。头次佩戴手表时需要把发条上满，以后只要每天佩戴，利用手臂前后摆动的力，表里机芯上的旋转重锤就不会停摆，佩戴者就可以一直使用而不需要上发条。但要实现这点有一个前提，既佩戴者运动量或者佩戴表的时间要够长。如果运动量少或者长时间不戴，手表就会停止运转。”赵起看着阮玉，“张译是老师，运动量本身就少，周日休息又不会戴手表。那块手表老旧又走时不准，可见本身就有故障，所以周日手表必然停走。而到了周一，他就要给表上弦并校时。这也就是为什么手表每周慢了5分钟左右，他却说‘对生活影响不大’的原因。这也是为什么你不用事后把表调回来的原因，因为张译已经替你调整了。”

　　阮玉：“……”

　　“我们调查时，张译很肯定地说，7月6号至8号，你都没有碰过他的手表。事实上，你利用他手表的特点早在6月30日就调整完毕。”

　　阮玉褐色的眼瞳看起来带着一丝冷冽。

　　“6月30号是星期五，此时表已经运行五天，走时慢近5分钟。物理课上，你碰倒酒精灯，酒精洒到了张译的手腕上。他只能摘下手表，你正好掏出手绢给对方清理手表。你先将分针顺时针拨快了10分钟，这样算上慢走的5分钟，时间就提前了5分钟。然后你给手表上满弦，让手表可以连续走时。因为当天是周五，周六、周日没有课，所以调整手表对张译的生活影响不大。”赵起自信地说，“到了周一，我们都知道周一早上有多忙乱，加上张译的粗心，他很难发现手表的异常。就这样手表连续运转两周，7月7号晚上，你快速给张译的母亲洗澡，于10点45分离开。此时，张译的表上也显示10点45分，这是正确的时间，但他按照惯例以为慢了5分钟，认为时间是10点50分，这与你以往离开的时间相近，所以他不认为你提前离开。你利用这5分钟于10点55分提前到达滨江路埋伏，在11点时用电棍伏击林海并抛尸江中。”

　　阮玉：“警官，你是否忘了，我在11点时正好在碧园小区……”

　　“对，你还‘找’了两个证人来佐证这件事……狗主人贾文涛和王老太。”赵起继续分析，“每周五回家，你都会路过碧园小区，所以你很清楚王大娘和狗主人的矛盾。你利用这个矛盾，做了第三件事，制造了不在场证明。此时，你需要一件东西，‘夜光项圈’。”

　　赵起拿出货车上粘贴的红白夜光贴，“我们原本以为你用了闸北路小男孩的遥控车来假扮狗，但事实上我们把事情想复杂了，你只要有夜光项圈就可以。贾文涛晚上遛狗时，会给狗戴上夜光项圈，正好是红白色。那条拉布拉多犬又是黑色的，王老太在黑色中根本看不清楚。你家开司机快餐店，司机吃饭时，会把车停在路边。货车一般都会贴这种红白夜光贴，以便开夜车时更加安全。所以你获得这些车贴并不难，只要把它们按照顺序粘贴好，你就有了‘夜光项圈’而且方便存放。

　　7月7号，杀死林海后，你赶到碧园小区，将夜光贴制作的‘夜光项圈’绑在灌木上，随后制造声响，假装摔倒在王大娘卧室对面，引起她的注意。王大娘岁数大了，天黑时很难看清事物。但她很清楚狗主人遛狗的时间，所以当她在夜色中看到‘夜光项圈’时，潜意识就会认为时间是11点狗主人遛狗回来了。而事实上，她看到你的时间应该是11点15分到20分。”

　　“有证据吗？”阮玉直视赵起，“光靠推论可无法给我定罪。张译的手表早已经调整过了，狗也无法否认没见过我，所以证据呢？赵警官。”

　　赵起很淡定地说：“仅凭推论我们确实无法给你定罪，但有一点你没有料到。”

　　他将几张照片推向阮玉：“一年有二十四个节气，稍讲究的人家，尤其是比较老派的人都会在小暑这天吃饺子，而2017年7月7日正好是小暑。碧园小区的一位大娘家里当天中午就吃的饺子。不巧的是，她家没有醋了。她下楼买醋回家时，被狗吓得摔碎了醋瓶。整瓶醋都洒了，正好洒在‘狗’跑过的5号楼楼头。”

　　阮玉皱眉：“……”

　　“狗的嗅觉很敏锐，醋又是它们很讨厌的刺激气味，闻到了都会远远跑开。贾文涛也是利用狗嗅觉灵敏这一点，在门口地垫上洒了醋，以免狗在门口大小便。所以那只狗即使好动、兴奋，也没有踏上地垫，反而因为闻到醋味而打喷嚏。既然狗如此讨厌醋味，又怎么可能直直跑过楼头刚洒了醋的5号楼楼头。”赵起笃定地说，“如果是平时，你安装假项圈时，一定能够闻到那里有一丝淡淡的醋味，但你当时刚杀完人太紧张了。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赵警官，你莫不是忘了，醋可是会挥发的……”

　　“醋确实会挥发，但如果它与其他物质发生反应了，就足以作为给你定罪的证据。”

　　阮玉：“……”

　　“给你作证的王大娘曾说，狗总是跑到她家窗下叫，吵得她睡不着觉。而且狗还在窗下的砖头上撒尿，把砖头都浇脆了。”赵起紧盯阮玉笑了笑，“为了避免狗当晚跑到王大娘窗下吵醒她，破坏了你的时间证明，你也用了醋来驱狗，方法就是醋泡砖头。狗尿当然不能让砖头变脆，但砖头可以，醋酸加氢氧化钙发生反应生成醋酸钙和水，致使砖头变脆。你第二天想把泡了醋的砖头带走，可惜王老太天天捡砖头，新旧砖头混在一起，你已分辨不出来到底是哪块了。”

　　阮玉沉默地看着赵起，半晌笑了笑，质问：“警官，虽然你的推理严丝合缝，但是我为什么要杀他？就因为一碗牛肉面而杀人，岂不是太可笑了？”

　　“当然不是因为一碗牛肉面。”陈束眼中隐含沉痛，“事情比一碗牛肉面严重得多。”